第49章 049 怎麼訛詐(1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4742 字 5個月前

這話不高不低恰好傳到陸建勳耳朵裡, 他扭過頭, 惡狠狠瞪了眼說話的男知青, “誰跟你比啊,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他們掃盲不是和誰比較,而是為了生活得更好, 有米飯有雞蛋有肉吃才是他們想要的日子,男知青算什麼東西, “你看不起我們, 我們還看不起你呢, 瞧瞧你滿臉的齪瘡,連蒼蠅蚊子都不懶得理會你, 你哪兒來的優越感?”

陸明文騰出隻手臂拽他,“彆和不相乾的人多說, 咱走自己的。”末了回眸提醒羅夢瑩,“地麵結冰, 羅知青注意點, 要不把箱子給建勳提著吧。”

“就裝了兩件衣服, 我自己拎著就是了,走吧。”

兩人互動親昵, 被嗆聲的男知青臉色難看至極,輕輕抬手碰了碰臉上的痘痘,心想果然是鄉巴佬, 連青春痘都不知道。

之後又有個男知青言語間鄙視了陸明文兩回, 照樣被陸建勳懟得無話反駁, 看出陸建勳是個不好惹的,男知青們不想和他多說話,去公社找乾部蓋了章就往縣裡去了,陸建勳和陸明文頭回進城,睜著眼睛四處看,縣裡的街道寬闊,時不時有蹬著自行車的人經過,或穿著嶄新的製服,或穿著素色的棉襖,寒冬的風吹不散他們臉上的笑,個個看上去精神抖擻的樣子,陸建勳不可思議的感慨,“吃供應糧的就是不一樣。”

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旁邊幾個男知青嗤笑,今個兒是城裡領糧食的日子,領完糧食就過年了,能不高興嗎?鑒於陸建勳說話難聽的性格,沒人跟他解釋,倒是羅夢瑩漾著笑開口,“你看他們自行車上掛了麻布袋子,是去領糧食的,走吧,先陪你們把草繩換了......”

語聲未落,迎麵衝過來輛自行車,不偏不倚撞在陸明文身上,騎車的是個半大的男孩,看年紀還沒陸建勳大,扁擔上的草繩散落一地,陸建勳趕緊扶起陸明文,兄弟兩慌慌張張撿草繩子,草繩子是要換錢的,出了問題的話薛花花不會放過他們。

兄弟兩緊張草繩,手忙腳亂,卻聽男知青驚呼,“陸明文,你撞到人了咋還理直氣壯地,趕緊看看人家傷到沒。”他們不像陸明文兄弟沒見過世麵,這輛自行車新燦燦的,摔壞了得賠不少錢,而且肯把新自行車給孩子騎的,家裡條件可想而知。

羅夢瑩擱下箱子,上前扶起自行車,問旁邊倒地不起的男孩,“你沒事吧?”

片刻時間,街上有人在張望,男孩戴著軍用帽,身材胖嘟嘟的,單手扶著半邊屁股,好似愣住了,直到羅夢瑩伸手扶他,他才恍然,大聲嚎啕,“痛死我了,你們把我的自行車弄壞了,要賠我輛新的,要賠我輛新的。”

陸明文和陸建勳哪兒管他,把草繩子一捆一捆用稻草重新係好,打上活結,挑在肩膀上才正眼看他,不遠處有吆喝的女人踏著皮靴而來,聲音尖銳,“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我家曉波了,曉波,曉波,你沒事吧。”

女人中等身材,留著短發,化了妝,氣色看上去特彆好,陸明文下意識的後退,陸建勳推了推他,“二哥,怕什麼,是他撞到你的。”

陸明文都往邊上躲了,那個叫曉波的還搖搖晃晃撞過來。

陸明文縮脖子,苦著臉小聲道,“建勳,是城裡人,他們是城裡人。”城裡人是吃供應糧的,他們哪兒得罪得起。

果不其然,女人到了近前,聽男孩扯著嗓門控訴幾句後就把矛頭對準了他們,“好你個鄉巴佬,走路不長眼睛啊,我家曉波的自行車昨天才買的呢,撞壞了你賠得起嗎?走走走,跟我見公安去。”

陸明文怕了,磕磕巴巴解釋,“同誌,不是這樣的。”

男孩想到自行車,甩開羅夢瑩,單手撐著坐凳,淚眼婆娑的開始檢查,油光鋥亮的車身,遭地麵的石板磨損了兩處,有處特彆明顯,不僅如此,鈴鐺也歪了,男孩不敢掰正,隻歇斯底裡大哭,“媽耶,我的自行車壞了,我不要了,我要新的。”把自行車往旁邊一扔,坐在地上打起滾來。

濕噠噠的地麵,硬是讓他的衣服搓得乾乾的。

女人豎著眉,轉身喊人,不一會兒巷子裡跑出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陸明文緊了緊陸建勳袖子,話都說不利索了,“建......建勳,待會你跑,彆管我啊。”自行車撞壞了他是賠不起的,估計隻有進派出所了,他不想連累陸建勳,“建勳,你現在就跑啊。”

女人聽到他的話,冷笑了聲,“想跑?門都沒有,來人呢,趕緊來人,鄉巴佬欺負我家曉波了。”

很快就圍上來很多人,羅夢瑩被擠到了最外邊,她讓同行的女知青幫忙守著箱子,雙手撥開麵色激動的人擠了進去,“同誌們彆衝動,聽我解釋,誤會,都是誤會。”說實話,她也不曾經曆過這種場麵,然而她看得明白,是男孩子自己撞上來的,跟陸明文沒關係。

她的聲音在此起彼伏的罵聲中顯得微不足道,人家壓根不理會她,不知誰說了句什麼,上前搶過陸明文的扁擔就往腳下踩,繩子被踩得臟兮兮不說,扁擔糊了許多泥,陸明文抓著陸建勳,一個勁的往後邊躲。

眼看草繩被踩得臟兮兮的,陸建勳怒了,彎腰撿起扁擔就揍了離得最近的男人一棍子,扯著喉嚨怒吼道,“我們辛辛苦苦搓出來的草繩子就讓你們禍害了,要找公安抓我們是吧,好啊,我們去派出所找公安評評理,你兒子騎自行車撞了我們不說,你們還跟群未開化的土匪似的搶我們東西,我要問問縣裡領導,人民當家做主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咋誰都能把我們踩上幾腳。”

陸建勳打了人,又去打踩他們草繩子的人,亂揮扁擔,“讓你們踩,我跟你們拚了。”幾兄妹裡,他素來是不怕事的,劉華仙他們那麼多人他都敢動手,現在這群人連鋤頭扁擔都沒有,他怕什麼?

說話間,又揮了兩下扁擔,對方齊齊後退,臉上儘是憤怒,“鄉巴佬還敢進城囂張,給我等著。”不一會兒,幾個穿著公安製服的男人慢條斯理走來,清著喉嚨問,“咋回事啊,快過年了還不讓人清靜呢。”

羅夢瑩心知要壞事,陸建勳以為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然而現實並非如此,她還未開口,就被女知青拉到了旁邊,“羅夢瑩,咱快走,小心把咱牽扯進去。”說完,不顧羅夢瑩反抗,兩個女知青左右拽著羅夢瑩就往車站的方向走,羅夢瑩喊了兩聲,陸明文和陸建勳被人包圍著,衝她使眼色:快走,趕緊的。

羅夢瑩是生產隊積極分子,若無意外的話明年就能拿到大學生名額回城讀書,兄弟兩不想連累她,被知青們帶走了正好。

陸建勳握著扁擔豎在胸前,雄赳赳氣昂昂的向公安解釋,“他們家娃兒的自行車撞了人,惡人先告狀不說,把我家草繩也給踩臟了。”

公安瞥了眼旁邊男人,後者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家孩子昨天剛得的自行車,為了湊夠工業票,還問你們所長借了些,不曾料到好好的自行車,竟讓兩人給糟蹋了。”說話的時候,拉過旁邊自行車,指著磨損的地兒給公安看。

公看瞟了眼沒說話,許久,沉吟道,“你們擾亂秩序還敢動手打人,簡直是社會主義的害蟲,你們哪個公社的......”

陸明文瑟瑟發抖的往前一步擋在陸建勳身前,溫溫吞吞說,“我們是鳳穀鄉公社的,我不小心......”

陸建勳瞠目,“二哥,你說什麼?明明他家娃兒不長眼睛撞了人,你不小心什麼,我算見識到了,你們是一夥的想坑我們呢,什麼社會主義害蟲,我們家是老老實實的農民,天天乾活掙工分,彆以為胡亂扣頂帽子我就認了,要我說,他家娃兒才是害蟲呢。”陸建勳脹紅著臉,“他才多大點,坐凳都坐不上去你們給他自行車,是自行車不要錢還是不要票啊?這麼珍貴的玩意給他本來就是糟蹋,糟蹋是不可取的行為,你們不好好反省自己,竟把錯怪在我們頭上,我看你們才是倒打一耙的害蟲呢,小小年紀不教他讀書識字報效黨和國家,竟教他好逸惡勞,貪圖享樂。”

陸建勳的聲音有點抖,被陸明文握著的手輕微顫抖著,他高昂著下巴,黝黑的臉無半點懼意,“今天撞到我哥,我們不和他計較,撞是縣裡領導怎麼辦?”

這話擲地有聲,聽得人緩不過神來,半晌,女人尖聲,“哪兒來的鄉巴佬,明明你們撞了還胡攪蠻纏,秦公安,你聽聽,要是個個進城的鄉巴佬犯了錯都影射縣裡領導,以後還不得亂了套?”

秦公安踟躕不前,聽語氣就知這兩人不是好惹的貨,要傳到紅衛兵嘴裡,他也逃不了,那幫人可不像麵前的兩人跟你講道理,逮著點錯處就把人往死裡整的,想到豐穀鄉公社,他又問,“你們哪個村的?”

“仁安村生產隊的,怎麼了?”

秦公安皺了皺眉頭,難怪兩人遇事不慌不亂,換作其他鄉下人,在城裡人跟前頭都抬不起來,哪兒像他們還有膽子罵人,他側身朝旁邊男人道,“去年抓小偷也是他們興起的,這件事如果鬨大,恐怕不好。”

他倒不是怕兩個鄉下人,而是市裡領導貌似挺關注那邊的,就說幾頭豬,入冬後催促好多回了,市裡領導送了頭去省裡,都誇獎著呢。有些話拿到台麵上說會以為領導是好吃之人,影響不好,但了解情況的人知道,領導們最愛吃仁安村生產隊的豬肉。

豐穀鄉公社的仁安村生產隊男人是聽過的,抓小偷盛行的風氣就是從那個生產隊傳出來的,據說那邊的人出了名的彪悍,便是上了年紀的婦女拳頭都能頂兩個城裡人。

見男人麵色有所鬆動,秦公安拿過自行車檢查了番,除了有點磨損,其他還好,“小孩子撞到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快過年了,到處都忙,不如讓他們給你道個歉,事情就過去了,怎麼樣?”

有了台階,男人沒有故意拿嬌,嗯了聲。

陸建勳不服氣,他們又沒錯,憑什麼給人道歉,正欲反駁兩句,就看陸明文彎腰,“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還請你原諒。”

陸建勳氣得嘴巴都歪了,不斷地拉陸明文胳膊,陸明文不聽他的話,又說,“我四弟還小,不懂事,你們彆和他一般見識啊。”陸明文腦袋都快遞到人家肚子上去了,陸建勳狠狠甩開他的手,背過身自個兒生悶氣。

此時,不遠處突然有叫嚷聲傳來,幾個袖子上係著紅布的男女同誌往這邊走,公安似乎挺怕他們,左右推兩下,圍著的人立即就散了,女人單腳踩著自行車滑了幾步就躍身坐上去,騎著揚長而去,而堵著他們的男人走的走,散的散,幾秒時間就隻剩下背影。

公安迎麵走上去,不知和幾人說了什麼,幾人趾高氣揚的掉頭走了。

風呼呼吹著,行人稀少的街道上,突然就剩下兩人站在角落裡紋絲不動,望著地上踩踏得臟兮兮的草繩子,陸建勳悲從中來,賣是賣不出去了,挑回家鐵定要被薛花花罵,“二哥,你說咋辦哪。”

陸明文歎氣,低頭把草繩子一根一根撿起來,拉過袖子,慢慢的擦乾淨上邊的泥,“挑回家吧,媽要是發火,我就說不小心摔了跤弄臟的。”

“二哥,你為什麼攔著我,他們踩臟了咱的草繩子,得賠錢給咱。”

“你沒聽人家說跟派出所所長認識嗎?咱哪兒惹得起,真要被關進去,還得讓媽來接咱。”不知為何,陸明文想起他媽推著獨輪車送他去公社醫院治腿的情形,甭管發生啥事,攤著事的永遠是家人,“不就是讓我說幾句對不起嗎,又沒什麼。”

“咋就沒什麼了,咱沒做錯卻要道歉,什麼世道啊。”

陸明文停下動作,仰頭看滿臉不忿的陸建勳,怔忡道,“世道就是這樣的,快撿草繩子吧。”他記得薛花花去公社賣糧食給他做醫藥費那回,價格明明能高點,對方知道她有急用,硬是壓著低價給,薛花花沒有其他辦法,隻得賣給人家,再低的價錢都得賣,總不能眼睜睜看他真的成瘸子吧。

陸建勳罵罵咧咧的蹲下.身,氣對方狗仗人勢,又氣陸明文不爭氣,陸明文隻是專心撿草繩子,由著他罵。

草繩子是賣不出去了,陸明文重新挑在肩上,想起羅夢瑩送的本子在老知青背簍裡,他們急急忙忙去找車站,經過剛才那件事,兩人也不敢跟路上的城裡人說話,自己跟無頭蒼蠅似的找,好在知青們沒走遠,在拐角旁邊的巷子裡等著,陸建勳喊,“老知青,咱的本子在你背簍裡,彆讓你媳婦背回娘家了。”

進城時,老知青看他如視珍寶的捧著本子嫌他丟臉,就把本子要過手擱他背簍裡,回到生產隊再給他,他怕老知青糊裡糊塗裝給媳婦帶上車了,那他們損失就大了。

看兩人這會兒還有心情問書,老知青嘴角抽了抽,羅夢瑩急得快哭了,“你們沒事吧?”

說起這個陸建勳就來氣,陸明文忙笑著解釋,“沒事沒事,公安來問清楚情況後讓我們道個歉就算過去了,我們以為你們去車站了,想著怎麼找過去呢。”

草繩子臟得不能用,兄弟兩除了有點沮喪外,好在身上沒有傷,羅夢瑩不由得鬆了口氣,“草繩子就給我吧,我給你們錢,挑回家,薛嬸子肯定會生氣的。”她知道幾兄妹為了搓草繩子晚上很晚才睡覺,不忍心看他們的辛苦打了水漂。

“不行,你的錢我們咋能要,草繩子我挑回家,我媽不會說啥的。”薛花花不是不講道理的,頂多罵幾句就過去了,不能讓羅夢瑩吃這麼大的虧,陸明文又說,“草繩子換不了錢就曬乾了做柴燒,明年多搓點。”

陸建勳點頭,拿了羅夢瑩的錢,被他媽知道後下場更慘,“羅知青,你為我們好我們明白的,我媽說,以後你要遇著啥事,天南地北的咱都得幫忙。”

羅夢瑩笑,“咱互相學習,我從你們身上也學到很多。”

老知青在旁邊催促,“快去車站買票吧,這會兒估計都沒座位了,明文同誌,你們沒受傷吧?”依著他的話說,跑得越遠越好,萬萬不能讓兩兄弟給連累上,奈何他媳婦提到了薛花花,他們是一起進城的,就兩兄弟出了事,薛花花在他們身上撒氣怎麼辦,思來想去,等著看看情況比較好,免得回生產隊一問三不知,遭薛花花記恨上。

兩人沒事可算謝天謝地了,至於草繩子的事兒,他們可不管,好好的把人帶回去就不錯了,哪兒還管得了其他。

陸明文拍了拍皺巴巴的衣服,“沒事沒事,我們快去車站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