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極品婆婆(1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3920 字 4個月前

孫桂仙的感受和薛花花差不多,外人隻看表象,以為大寶找個鎮上對象下半輩子就享福了,哪兒清楚內裡細節,在村裡生活了幾十年,孫桂仙還不了解大家的想法?現在上趕著巴結說好話,等知道對方是個離過婚帶著娃的女人,指不定在背後怎麼說風涼話呢。

無論如何,她得趁早問清楚到底什麼情況才行。

翌日,孫桂仙就請了假,說要去鎮上辦事,周圍都是明白人,哪兒會猜不到她去鎮上是乾什麼,紛紛打聽哪些人去,結婚得看日子,兩家人商量結婚,說得上話的人都得在場,最起碼大寶的爹媽得在。

誰知,劉家除了孫桂仙其他人都待在家,隻孫桂仙和薛花花各背著背簍離開村子的。

山路崎嶇,雪覆蓋的小路滑溜溜的,孫桂仙杵著拐杖,走得小心翼翼,旁側的薛花花草鞋沾滿了雪,腳背被凍得通紅,孫桂仙過意不去,“要不是你陪著,我自己還不敢去鎮上,叫上老大媳婦的話,村裡人肯定以為是去商量結婚的,哎,你說大寶咋就不省心呢。”

真要找對象,找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多好,偏偏挑個離過婚的,“幸虧村裡沒人知道對方家庭情況,要不然多少人會在背後笑我們啊。”

不是孫桂仙個人偏見,村裡好多人看不起離過婚的,尤其是女人,總覺得女的水性楊花到處勾引人,過日子不長久,哪個離婚女人和男的多說幾句話,暗地就有好多流言蜚語,捕風捉影是村裡婦女的長項,就說她,得知大寶看上個離過婚的,首先想到就是兩人睡了,要不然大寶咋被勾了魂呢?

“好壞背後都有人說,咱管也管不過來,隻要自己不做壞事,問心無愧,管彆人說什麼呢。”薛花花手裡緊握著拐杖,走得很穩,沒多久額頭就浸出了汗,她說,“好多人還在背後說我家呢,德文他們幾兄妹讀書,明文不結婚,紅英沒對象,建勳幾年不回家,笑我養了群白眼狼,再辛苦有什麼用,老了身邊連個子女都沒有,還得省吃儉用的照顧孫子。”

閒言碎語她聽了不少,她還是那句話,出於嫉妒的話她能理解,如果出於同情或可憐或幸災樂禍,真是她們的悲哀。

“她們是眼紅,是嫉妒德文他們有出息,照她們的話說,讀書沒啥用就把自己娃從學校接回來啊,可你看看她們哪個不是勒緊褲腰借錢也要供孩子讀書的,說那些話,還是怕將來你們條件好了,她們還窮得要命?”孫桂仙活躍在村裡八卦隊伍中,人們怎麼看薛花花的她自是清楚,真應證了薛花花的那句話,好有人說,壞也有人說。

算了算了,去鎮上看看情況再說。

溪水鎮的條件比公社好,公路寬寬敞敞的,周圍是房屋,錯落有致的分布著,孫桂仙找不著那戶人家,隻得沿著街道挨家挨戶喊大寶的名字,轉過拐角,十幾米外就是中學,孫桂仙遲疑的轉身準備往回走,突然,旁邊的門開了,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是喊的劉大寶嗎?他出去乾活了,你們找他是有什麼事嗎?”

開門的是個老太太,年紀比孫桂仙還大上幾歲,駝著背,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孫桂仙朝遠處喊了聲薛花花的名字,隨即問對方,“大寶這些天都住在這?”

“是的,你是大寶的奶奶吧,快進屋坐。”對方拉開門,示意孫桂仙進屋,孫桂仙站著沒動,抖了抖鞋子上的雪,大聲喊遠處的薛花花,見薛花花慢慢走來,她才狐疑的打量起對方來,鎮上的人條件都不差,眼前的老太太皮膚不好,但衣服是嶄新的,半個補丁都沒有,就她所知,整個生產隊沒有人穿過這樣的衣服。

“我丈夫姓崔,我跟他姓,叫崔鳳仙。”

說著話,薛花花到了跟前,孫桂仙彆過頭,湊到薛花花耳朵邊說話,崔鳳仙扒著門框等她們,哪怕常年待在家,薛花花的名字她是聽過的,大寶也時常稱讚她,養豬技術好,懂很多知識,家裡兒女都讀大學了,留下孫子陪著她,在大寶眼裡,她是特彆勤快特彆厲害的人。

她看薛花花的同時,薛花花也不動聲色端詳著她,看麵容是挺慈祥的人,沒有城裡人看鄉下人的鄙視嘴臉,而且看她臉色,像是生病了,身上縈繞著股中藥味。

孫桂仙不好意思進門,拉著薛花花,等她先進自己才進去的,先是間堂屋,另外麵牆還開了道門,門出去是個小院壩,院壩兩側才是住人的房間,房子比孫桂仙想象中的大,院壩的雪鏟得乾乾淨淨的,鏟子掃把整齊堆在角落裡,整個院壩收拾得特彆乾淨。

堂屋光線不好,她們就靠牆坐在屋簷下,崔鳳仙解釋,“我在屋裡睡覺,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以為聽錯了,你是大寶奶奶吧,他說起過你。”

握著碗醪糟湯,孫桂仙鼻孔哼了哼,就她的了解,大寶肯定沒說她好話,醪糟湯冒著熱氣,她湊到嘴邊吹兩下,輕輕喝了口,撒了白糖,甜甜的,神色難得緩和下來,“昨天大寶回家和我說了些事,我怕他年紀不清楚,特地來問問,大寶和你孫女到底咋回事?”

她其實想說,“你孫女離了婚咋纏著大寶不放啊”轉而想想大寶的性格,誰纏著誰,不好說。

崔鳳仙捂著嘴咳嗽了兩聲,聲音有點沙啞,“不是我孫女,是我閨女,曉雲,我四十多歲才懷的她,好多人以為她是我孫女,其實不是。”崔鳳仙彎著腰,說話的語速很慢,“大寶是個好孩子,對我家曉雲好得沒話說,對囡囡也好......”

因著醪糟湯而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孫桂仙雙手捧著碗,接過話,“不是我說,大寶這孩子心地好,對我們也孝順,剛去學校讀書,常說考一百分回來讓我高興,還說將來有錢了要好好孝敬我,有次我閃著腰了,他天天嚷著要背我去衛生所喊醫生看看,這麼孝順的娃不好找了。”

“是啊。”崔鳳仙感慨了句,沒有多想,繼續說,“下雪那天,我追著囡囡跑出去摔了跤,腿抽筋,硬是沒爬起來,還是他背我進房間的,後來有點感冒,他天天去衛生所抓藥,曉雲給他藥錢他都不肯拿,這兩天煮飯都是他煮的,曉雲要出門掙錢,他怕囡囡在家不聽話,自己出門乾活就把囡囡帶上......”

孫桂仙的嘴角抽動了兩下,臉色有點沉,薛花花看出她不痛快了,大寶再孝順可沒這麼孝順過她,對外人比對親媽還親,換誰聽了都不舒服,她適時打斷崔鳳仙的話,問道,“大寶在鎮上乾什麼?幾天幾夜的不回家,他奶怕他在外挨餓受凍呢。”

“曉雲爸認識兩個朋友是幫人拉貨的,大寶跟著他們乾,早上出門,傍晚才回來。”說到這,崔鳳仙頓了頓,突然抬頭直直望著孫桂仙,“大寶是好孩子,我和曉雲爸也喜歡他,我兩除了曉雲沒有其他孩子,他和曉雲結了婚的話,我們的房子,錢,將來都是他們的。”

突如其來的話讓孫桂仙沒反應過來,半晌,孫桂仙回過神,瞅了眼這小院子,農村都是泥巴地,這個院壩是石頭堆的,簷廊也是石頭,看著乾乾淨淨敞敞亮亮的,位置又在鎮上,不心動是假的,她咽了咽口水,問道,“曉雲咋和她丈夫離婚了?”

離過婚的女人,始終不體麵。

“哎。”崔鳳仙歎氣,眼角的褶子深邃了幾分,“囡囡爸是下鄉的知青,他嘴巴會說,哄得我們團團轉,逢曉雲舅舅有點關係,就把他弄到學校教書,哪兒知道他不感恩,和學校的女老師混到一塊了,那時候曉雲要帶囡囡,沒注意他的反常,還是曉雲舅舅先聽到消息的,那以後,他們夫妻兩就天天吵,今年大批知青回城,他和曉雲離了婚......”都是女人,提到這些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孫桂仙罵人,“德行不好,回了城也是禍害,要我說,你們就不該放過他,政策裡說了,娶兩個媳婦是犯法的,該去派出所告他坐牢。”

結了婚還亂搞,是舊社會思想,去派出所告的話,派出所肯定會管的。

“都是要麵子的,曉雲不想把事情鬨太大,畢竟還有囡囡,總要給他留點麵子。”崔鳳仙也無奈,曉雲離了婚,鎮上說什麼話的都有,她爸氣得還生了場病,後來遇到大寶,全家才慢慢緩過勁來,她是真喜歡大寶,說話大大咧咧的,心思卻很細膩,待曉雲也好。

就是曉雲,說兩人不合適,怎麼都不肯答應。

薛花花認真聽著,沒多久,外邊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走進來個年輕女孩,皮膚白白的,穿著件襖子,給人的感覺很乾淨清爽,見到她們,她露出困惑的目光,崔鳳仙解釋,“是大寶奶奶,來找大寶的。”

崔曉雲動作僵了瞬,隨即禮貌的喊了聲,聲音輕輕柔柔的,孫桂仙覺得她丈夫眼瞎,這麼漂亮的媳婦竟然離婚。

“曉雲呐...”孫桂仙不知怎麼和崔曉雲說話,站起身,朝崔曉雲走了兩步,崔曉雲手腕垮著個籃子,裡邊裝著兩個雞蛋和些豬肉,旁邊還有花生和瓜子,她把瓜子拿出來擱在矮桌上,“嬸子們吃這個,我和大寶說了,他明天就回家。”

“啊?”孫桂仙懵了,崔鳳仙反應快,勸她,“我看大寶挺好的,囡囡也喜歡他,你咋就...”

“媽。”崔曉雲的聲音有點尖銳,“你想什麼呢,大寶才多大年紀,我和他沒可能的,早上出門我就把話和他說清楚了,囡囡我會照顧的,和他沒關係。”說完,崔曉雲提著籃子進了灶房,很快,裡邊就響起柴火燃燒的聲音,孫桂仙站在那,手腳尷尬的不知往哪兒放,薛花花扯了扯她袖子,“問清楚了咱就回去吧,我看天不好,下雪的話路不好走。”

崔鳳仙留她們吃了午飯再走,聽到灶房剁肉的聲音,孫桂仙有點舍不得,薛花花卻是不肯留了,沒辦法,孫桂仙隻得跟著她出門。

街上沒什麼人,家家戶戶都關著門,冷風呼呼往脖子裡灌,孫桂仙打了個哆嗦,然後就罵起人來,“花花,你看到崔曉雲的嘴臉沒,好像我家大寶死纏著她不放似的,離過婚的,還有臉嫌棄我家大寶,這門婚事我堅決不答應,在鎮上有房子就了不起啊,我還看不上呢,我呸,什麼人啊。”

薛花花知道她說的氣話多,看孫桂仙的反應,崔曉雲如果點頭,她恐怕跳起來拍手同意,她說,“我看崔曉雲對大寶多少是有點意思的,要不然不會留大寶在家裡幾天幾天的待,而且崔鳳仙說話斯斯文文的,家教想來不會差到哪兒去,等大寶回來再問問吧。”

“問啥問啊,再有錢有房子我也看不上,買了肉回來也不留我們吃飯,花花,你說她啥意思啊,看不上我這個老東西是不是?”

“崔鳳仙不是再三挽留了嗎?”

“我說的是崔曉雲,無論怎樣,來者是客的道理她懂吧,給幾顆花生瓜子就把我們打發了,想想就來氣。”說著,孫桂仙從衣兜裡摸出顆花生塞進嘴裡,哼哼道,“幸虧我走的時候裝了把在衣兜裡。”

薛花花不知說她什麼好,初次到人家家裡做客,孫桂仙的行為有點不合時宜,不過知道她說什麼孫桂仙也不會聽的,便沒揪著這個話題。

劉大寶不知孫桂仙她們到過崔家,傍晚,他背著囡囡回去,崔曉雲坐在堂屋裡,陰沉沉的瞪著他,“你什麼時候回家?”

這話幾乎成了崔曉雲的口頭禪,劉大寶聽習慣了,放下囡囡,牽著她去灶房舀熱水給她洗手,出來看崔曉雲站在門口,眼神有點冷,他想起自己沒接她的話,取毛巾替囡囡擦手,回答她說,“過年就回去,初二回來。”

“我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就是再結婚也不是跟你。”

劉大寶苦笑了聲,“我知道啊。”抬頭時,臉上已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就在崔家住著,不信誰敢上門娶你。”

“你...”崔曉雲氣噎,“你還能要點臉嗎?”

“不要。”劉大寶回答得理直氣壯,“不要臉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喜歡崔曉雲,見著第一眼就喜歡她,那時他的朋友遭中學裡的人打了,他們過來堵人,正好在崔家門口,崔曉雲準備出門,開門見是陌生人,清亮的眼神閃過警惕,然後快速的關了門,啪的聲,嚇得劉大寶身體顫了下。

就這樣,他就記住了她。

哪怕她年紀大,離過婚又怎樣,喜歡個人不是說能控製就能控製住的,要不然小學生也不會偷偷寫情書了,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喜歡就要爭取,等是等不到結局的,陸四叔在信裡鼓勵他的話。

崔曉雲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上前抱過囡囡就進了房間,關門聲又是啪的聲,劉大寶聳聳肩,擦了擦手上的水,回到自己房間。

沒多久,外邊就響起敲門聲,劉大寶沒應,又過了幾秒,門被人推開,崔曉雲氣急敗壞的站在門口,灰白的光打在她身上,劉大寶吸了口氣,有點涼,一個在屋裡,一個在屋外,就這麼站了會兒,他看見崔曉雲抹了抹眼睛,知道她肯定又在哭了。

她丈夫跟彆人好上,而她被蒙在鼓裡,鎮上很多關於她的流言蜚語,說她蠢,連個男人都看不住,自己跟傻子似的還給他生娃,她男人跟她離婚,鎮上的人對她更嗤之以鼻,說她蠢得無可救藥了,她男人回城過好日子,鬨得魚死網破也不能讓他好過,說她該向男的開口要錢,狠狠敲詐他筆。

然而她都沒有,男的提出離婚,她很爽快就答應了,亦或者她挽留過,沒用,不得不妥協離婚。

後來他纏上她,鎮上的謠言傳得更厲害,說她耐不住寂寞,勾引十幾歲的小娃,沒準離婚前就跟人好上了,所以才安安靜靜和男人離了婚的。

說實話,劉大寶沒想到他的喜歡會給她惹來麻煩,他隻是遵從自己的心,瘋狂的追求喜歡的人而已。

崔曉雲第一次在他跟前哭的時候,他迷茫過,找不著人訴說,借著幫薛花花跑腿寄信,偷偷記下陸建勳的地址,寫信征求他的意見,陸建勳回信很快,毫不猶豫支持他的做法,有喜歡的人就去追,千萬彆等到她成了彆人家的才追悔莫及。

陸建勳絮絮叨叨鼓勵他很多,他甚至想,陸建勳是不是有什麼錯過的人,以致於感受如此深刻。

“劉大寶,你才多少歲,你知道結婚是怎麼樣的嗎?”崔曉雲的聲音帶著濃濃鼻音,這個問題,她隔三差五就會問劉大寶,劉大寶躺在床上,臉對著她,聲音有點無賴,“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