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極品婆婆(1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3683 字 4個月前

野豬在院壩裡堆著,黑黢黢的毛間凝固著血絲,尖頭尖腦,恐怖萬分,在場的孩子們靠太近,膽小點的大人們也偷偷摸摸地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除了野豬,還有野雞兔子,百多斤肉,明年年底都吃不完吧,陸建國蹲著身,拍了拍血淋淋的豬頭,問薛花花賣不賣,他買兩斤嘗嘗鮮。

“陸建國,你吃還要花錢買啊,這頭豬少說上百斤,擱以前是家家戶戶均分的呢。”交頭接耳的人群裡,不知誰家老婆子說了句,場麵突然寂靜,孩子們跟著閉上了嘴,周圍靜得針落可聞,就剩下揮鋤頭的聲音。

劉雲芳和陸楊媳婦她們站著,旁邊的人不時抵她胳膊,慫恿她說話,劉雲芳心頭煩躁,不耐煩地推攘回去,“想吃肉就掏錢買,推我乾啥,滾開點。”在隊上,有段時間她和薛花花關係挺不錯的,有吃的兩家會分享,跟親姐妹差不多,這兩年是越來越不行了,看見薛花花就渾身不舒坦,胸悶像壓著塊石頭似的,像找薛花花吵架,自己又不是對手,打又打不贏,反正怎麼看薛花花怎麼不痛快。

陸老漢說自己是嫉妒心作祟,她不承認,她生的兒子個個能乾孝順,孫子孫女也多,她嫉妒薛花花乾啥啊。

這會看著地上的野豬,胸口鬱結更甚,她哼了哼,趾高氣揚的說了句‘野豬有什麼好吃的’就回去了,堅決不想在薛花花麵前露出眼饞羨慕的表情來。

走了兩步,她回眸喊,“老大媳婦,看稀奇也看了,不走乾嘛,等著人家喊你吃午飯啊。”野豬再大,她們也是能看不能吃的,她有錢,要吃自己去公社買,不向誰低聲下氣。

陸楊媳婦抬了抬腳,遲疑幾秒,腳收了回去,“媽,你先回去,我看會。”無論什麼事,村裡人都愛湊熱鬨,況且是殺豬這樣的大事,陸楊媳婦站著沒動,她身邊的老婆子推了推她,壓低聲音說,“要我說啊,見者有份,豬肉該大家夥均分,都是同個村的,有像薛花花這樣做人的嗎?”

分土地前,陸建國是說了些政策的事,但情況不同,野豬多大,哪能和野雞兔子比,陸建國隻說在山裡逮到的野雞兔子不用拿出來分,沒說野豬啊,她給陸楊媳婦使眼色,陸楊媳婦不接話,老婆子沒辦法,歪頭和旁邊媳婦說去了。

其實,在場的人嘴上不說,都盼著能分到點肉,然而不想做出頭的人,你推我兩下,我推你兩下,磨磨蹭蹭的等著人開口。

薛花花從灶房端著鐵鍋出來,對她們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回答陸建國的話,“都是鄉裡鄉親的,你要買我肯定賣的。”擱下鍋,她回灶房舀水,馬水根熟稔的去幫忙,“水缸裡的水就留著吧,我去井裡挑兩桶回來。”

陸楊和陸建國幫著殺豬匠打下手,做了個架子,把野豬吊上去,眼瞅著殺豬匠躍躍欲試動刀了,有人憋不住了,問陸楊,“陸楊啊,野豬是在山裡逮到的,山是生產隊的,不說分多少斤,總得分點肉給咱吧?”

有人開了頭,接話的就多了,“是啊是啊,野雞兔子就算了,野豬肉咱得分點。”

陸楊蹲旁邊衝洗木盆,臉色相當難看,“山是集體的,能從山裡逮到什麼就各憑本事,照你們的說法,山是大家的,豬肉得均分,你們去其他生產隊的山裡砍柴割豬草,人家可有攔著你們要瓜分你們的勞動成果?”往年做什麼都和工分掛鉤均分是沒辦法,現在時代不同了。

“那怎麼能一樣。”有人小聲反駁,“柴火不是肉啊。”

陸楊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盯著說話的人,直到對方低下頭,他才收回了視線,“山在那杵著,要吃肉自己去山裡找,你們想什麼我清楚,不就眼紅建勳逮到野豬了嗎,自己沒本事整天唧唧歪歪背後說閒話,有這個心酸彆人,不如想想怎麼讓彆人也酸你。”陸楊說話直白,完全不給人留麵子,像這樣的事,但凡他性格軟點,將來會有更多矛盾爭吵,沒準地裡的雜草彆人都碰不得,碰了就均分。

哪兒來的道理。

陸建國在旁不吭聲,見陸楊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無比慶幸自己撂下隊長的擔子,村裡的人長舌婦多,工作不好做,到他這個歲數說不定哪天被氣死了都不知道,瞧瞧陸楊陰沉沉的臉,雖說不厚道,他仍想笑,笑自己聰明,早看清了人性貪婪的本質。

陸楊畢竟是隊長,再覺得他的話不對也要給他麵子,不敢和他明著唱反調,便把目光聚到了從頭到尾忙前忙後沒怎麼說話的薛花花身上,“花花啊,這麼多肉你們得吃到啥時候啊,大家在村裡住了幾十年來了,有好吃的也給我們分點唄。”

光明正大的不要臉類型。

薛花花坐在矮凳子上,彎腰看著灶眼裡的火,泥是濕的,滲透了雪,柴在裡邊燃得很慢,聽到對方厚顏無恥的話,她噗嗤聲笑了,“住了幾十年就把肉分給你,人家房間那麼多也沒見得分兩間出來啊,陸楊話說得很明白了,山在那,想吃肉自己去找唄,我家人多,再多的肉都吃得完。”薛花花已經想好怎麼處理肉了。

送些給親戚朋友,肥肉熬成油,肥瘦相間的灌香腸做臘肉,排骨做成臘排,年後德文他們讀書帶些去學校吃,剩下留著自己吃,有肉不自己留著,腦袋被門縫夾了才送人呢。

“嗬嗬。”那人尬笑了兩聲,“花花,我覺得你變了。”

薛花花冷笑了聲,火鉗抬起灶眼裡的柴火,朝裡吹了幾口氣,煙霧亂竄,她急忙躲開,大聲說,“土地都分給個人,知青們跟著回城,咱國家的政策都變了,我能不變嗎,倒是你,你覺得自己沒變化的話就把土地分出來啊,讓陸楊給你算工分,多好?”

說話陰陽怪氣誰不會啊,薛花花抬眸,語帶嘲諷,“隻想著往兜裡撈好處是沒用的,勤快的鳥兒有蟲吃,彆整天盯著雞毛蒜皮的事算來算去。”薛花花記得,她們在豬場搶得特彆起勁,生怕動作慢了啥也撈不著,好幾個人還掉進糞坑去了。

幾十歲的人,丟人丟到家了,弄得其他生產隊本來今天殺豬的,隊長怕遇到同樣的情況,臨時改主意要把豬場的豬食消耗完才殺,還不丟臉嗎?

薛花花擠兌得對方啞口無言,倒是有心思活絡些的人問薛花花能不能買兩斤肉,薛花花答應了陸建國,其餘全部拒絕,知根知底的人,薛花花聽聲音就猜得到她們打什麼主意,不過對方客客氣氣的,她不好捅破那層紙,說道,“昨晚我和老四他還說呢,這豬肉做成香腸臘肉,明年他們帶走吃,五兄妹每人幾斤就沒剩多少了,再給彩芝妹妹們分點,咱家自己留的也不多,再賣給你們就更沒剩的了。”

在場嚷嚷著喊買的人,多是想賒賬,臉皮薄的將來會給錢,臉皮厚的吃了你的肉沒準還嫌卡牙縫了,要錢的話是想都彆想的,吃了虧還惹了身騷,薛花花才不乾呢。

殺豬匠是老手了,速度麻溜,依照薛花花的要求,每塊肉不大不小,差不多3斤左右,完了沒啥事,順便把野雞兔子處理了,薛花花喜歡內臟,雞腸雞肝全留著,場麵有些血腥,有人嫌薛花花寒磣,肉多得吃不完,還清洗臟兮兮的內臟乾什麼,節省得太過了。

豬肉,野雞,兔子,還有兩隻黃鼠狼,裝了差不多兩籮筐,每塊肉在盆裡洗過後,薛花花就用草繩把肉串起來,吊到堂屋的竹竿上,乾乾淨淨的肉,有肥有瘦,看得好多人眼饞,奈何薛花花不送又不賣,站到差不多中午,看薛花花沒有留她們吃飯的意思,個個牙酸的回去了。

剩下陸建國,陸楊,馬水根和殺豬匠。

薛花花是趁著不注意偷偷和陸建國陸楊說的,喊他們留下來吃午飯。

陸建勳醒來外邊已聽不到嘈雜的說話聲了,倒是有嘩嘩嘩的水聲,他穿上鞋子出去,陸建國和陸楊蹲在院壩外洗大腸,陸建國澆水,陸楊翻腸子,而薛花花在灶台前忙活,他喊了聲媽,朝灶房走了兩步,地麵濕噠噠的,有些黏腳,薛花花讓他出去,彆在灶房轉悠,“桌上有吃的,肚子餓就吃點,你建國叔他們忙著,不累的話就幫著打下手。”

蘇小眉坐在灶眼邊生火,而趙彩芝給陸建勳洗衣服去了,家裡每個人都忙,陸建勳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好樣的,好久沒有酸痛的感覺了,野豬真的不好弄。

他舀冷水衝了把臉,抓起角落的鏟子,把院壩被人踩得臟兮兮的雪鏟了,問陸建國他們啥時候來的,迷迷糊糊聽到有許多說話聲,他太困了,也就沒起來。

“聽說你逮到頭野豬,我趕緊跑來看看,活這麼大,光聽彆人說野豬肉多好吃,自己還沒吃過呢,我跟你媽說了,賣兩斤給我。”陸建國單身撐著膝蓋,彎著腰,瓢裡的水像流水似的衝著陸楊的手,大腸這玩意,臟不說,吃起來總覺得有股怪味,有年他看薛花花在溪邊洗這玩意,以為很好吃,回家讓他媳婦弄了點來吃,混著菜煮的,難吃死了,連著菜都有股怪味,之後他就堅決不吃了。

陸建勳拉了個背簍裝雪,笑著說,“我媽哪兒好意思收你的錢啊,你要吃拎塊回家就是了啊。”陸建勳是了解薛花花的,人情世故特彆好,羅夢瑩寄零食來,她會分給豬場所有人吃,不像劉雲芳,裝進兜連糖紙都看不到她的。

“那不行,說了買就是買。”陸建國清楚薛花花的為人,但他不給錢的話村裡肯定有閒言碎語,長舌婦們惹不起,還是給錢算了。

陸建勳好笑,“你要給錢就給錢吧,這年頭,誰還和錢過不去啊,對了陸楊哥,聽說你做隊長了,昨天我看你說話,表情老神氣了。”

陸楊被誇得不好意思,他哪兒算神氣,都是被逼的,你好言好語和他們說,他們根本不會聽你的,得裝作很凶的樣子,大家才會安靜,隊長的工作不好做,他算理解陸建國為什麼不做了,他都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神氣什麼啊,比你差遠了,聽說你在部隊是個小官了,咋樣,比在生產隊是不是強多了。”村裡人不懂部隊職位,隻知道陸建勳比剛去厲害得多,是個官了,手底下管著人呢。

陸建勳撇嘴,“強啥強,還不是那樣。”去之前鬥誌昂揚春風得意,去了才知沒想象的美好,日子苦著呢,動不動就挨處分受懲罰,要不是覺得回家沒麵子,他都想偷偷跑回來種地算了,部隊的人,性子直得很,道理都懶得和你講,直接動手打,贏的人就是老子。

他去部隊兩天就跟人乾了架,半個月挨了兩個處分,這還是他打架打贏了的,沒贏的處分比他嚴重多了。

都是些丟人的事,陸建勳不想提,“在哪兒都是為了吃飽飯有力氣乾活,你們養家,我們守衛國家,大同小異,沒什麼差彆。”

這話從陸建勳嘴裡說出來,彆說陸楊,包括陸建國都忍不住多看了他眼,他以為陸建勳回來會滿世界吹噓自己在部隊的光榮事跡呢,不成想如此謙虛,陸建國問他,“有沒有去打仗?”

“沒有。”陸建勳不想承認那次和敵軍交戰是打仗,幾下功夫就把對方製服了,沒什麼技術含量,部隊說他立了功,他自己沒什麼感覺,和想象中與日本鬼子鬥智鬥勇的情節差太多了,不過他看得明白,“不打仗多好啊,國家安穩,人民安居樂業,要打仗的話,吃苦受累的還是咱普通老百姓。”這是陸建勳最大的感受,國家不富裕,部隊要自己開荒種地,打起仗的話,前線糧食不夠,百姓在後邊會更累更慘。

陸建國連連點頭,看陸建勳的眼光有點不同了,能說出這番話,說明陸建勳真的成長了,他又問陸建勳,“那你說還會打仗不?”也不是想問什麼,就想聽聽陸建勳怎麼說。

“這不好說,國家有需要咱就衝,打不打仗得聽從國家指揮,但看國際形勢,應該沒什麼戰爭了。”邊境偶爾有不太平,和前幾年比真的好太多,而且國家實行包產到戶,土地分給農民,接下來幾年是大力發展農村經濟的時候,至少會平靜好幾年。

國家慢慢強大,周圍的小國哪兒還敢冒犯。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這麼認為的。”陸建國是男人,平時喜歡和人聊些政治大事,說起打仗,有人說肯定會繼續打,巴拉巴拉說了大通自己的看法,陸建國覺得不會了,這幾年國內局勢還算穩定,政策也越來越好,真有戰爭的話,不可能沒半點蛛絲馬跡,陸建國又問了陸建勳幾個問題,陸建勳的回答有理有據,聽得陸建國連連點頭,不時和陸楊說,“看吧,我說得對吧,國家穩定,收複香港台灣是早晚的事。”

馬水根挑著水回來,猛地陸建勳沒認出他,以為是陸建國親戚啥的,打了聲招呼對方就進了灶房,聽薛花花和他說話陸建勳才回過神,要不是劉華仙鬨事,薛花花沒準就和馬水根結婚了,他記得介紹他兩認識的隔壁生產隊隊長媳婦,初春時節,天還很冷來著,她來找薛花花說這事,兩人屋後說的這事,他覺得好奇,偷偷跟出去聽她們說啥,就聽到對方給薛花花介紹對象。

最初薛花花是拒絕的,說這把年紀了,結婚讓人笑話,對方頭上戴著頂草帽,聲音有些粗,她勸他媽,“彆人要笑讓他們笑好了,過日子的是你們。”

“還是算了吧,德文他們都結婚了,我都做奶奶的人了...”

“就這樣你才多要為他們打算打算,你家德文好是好,就沒醒事,乾活不踏實,明文耳根子又軟,把媳婦娘家貼得緊,不為這個家著想,至於紅英她們,年紀小擔不起事,這麼多張嘴巴吃飯,養家的重擔就靠你撐哪兒撐得起來,找個伴兒幫你分擔多輕鬆啊,馬水根沒兒沒女,你倆要是結了婚,不說彆的,為了他以後老了有口飯吃他也會掏心掏肺對德文他們好,況且他又是勞強戶,多的是糧食,他幫著你養孩子,總好過你自己累死累活啊......”

陸建勳聽得不爽,想衝過去罵對方來著,活不乾,跑過來拆散他們的家,他有爸爸的,憑什麼喊彆的男人叫爸爸。

他躲在拐角,剛抬起腳,就看到他媽低頭揉了揉眼睛,雖然沒看清楚,但他知道他媽在哭。

“人家的糧食也是人家自己掙的,我哪兒好拖家帶口的吃白食,再說德文他們也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