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求婚(1 / 2)

轉眼, 佟文靜又癡長了三歲,還沒進國家隊,家裡人卻發生了許多變化。

先說大哥,他身上的事兒最多。

事情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大哥辭職了, 決定回到學校繼續深造。

八十年代是巨變的年代, 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了神州。廠裡響應國家經濟建設的號召後,原來欣欣向榮的軍工單位, 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廠長撓破了頭, 決定軍用轉民用,大飛機生產不成了, 索性量產起電視機、洗衣機這些民用家電來。

轉製後廠裡的效益不算好, 工資拖了幾月, 佟文朝倒沒有什麼不滿, 他難過的是自己整日清閒,做的最多的就是組裝家電的活——雖然工種不分高低,都是為了建設祖國,但這到底與自己的初衷相反。

廠裡有這種心裡落差的人很多,人心浮動, 不少年輕的工程師不願守著冷板凳, 紛紛出走。

熱熱鬨鬨的廠區, 成了這番景象, 連廠裡的總工程都忍不住感歎:“這日子真是沒滋味啊。還想它鮮花如錦,沒想到轉眼便是昨日黃花。”

出走的人有不少重返校園的, 佟文朝眼瞧著技術部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心裡也有了一些想法, 最終一件事讓他堅定了這一想法。

他有師徒之情的領導,重回高校任教,走之前兩人以茶代酒,秉燭詳談了一晚,領導不忍心他低沉下去:“文朝啊,我知道你主意大,應該不需要彆人的建議,但我作為長輩還是想跟你說兩句掏心的話。”

佟文朝愣了愣,看領導欲言又止的樣子,忙說:“王工,您是我的老師,從我進廠開始便一直跟在您身邊,您有什麼的話儘管說吧!”。

“你還年輕,心思未定,與其自哀自怨地坐冷板凳,不如去深造。”領導頓了頓,又直接指出了他身上的問題:“你工作時不也發現了嗎?你上大學的那幾年,一切都是百廢俱興,你雖然認真學了,但理論知識還是不足。”

歎了一口氣,想到此時的處境,王工眼中有些淚光閃閃:“學不可廢,雖然此時這些知識都是無用的,但是我相信,不要多久,最多十年,祖國依舊還是需要我們的。”

“蓄勢而發,因勢而謀,順勢而為,這幾句話撐著我走過許多坎坷,也希望與你共勉。”

這番話深深地打動了大哥,他輾轉發側數日,最終決定放棄這份很不錯的工作,重回母校深造。

大家對他的決定當然舉雙手支持,因此距離研究生開學還有一個月,佟文朝帶著小弟佟文傑回家了。

三年了,小哥哥養白了,人也像充氣一般地長高了不少,佟文靜伸手比劃了一下,這已經有一米七五了吧,好英氣的帥小夥,跟三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佟文傑不笨,在四川讀書時,除了一開始跟不上進度,後麵進步神速,現在正在讀初一,雖然比同齡人低了一年級,但大家已經很滿足了。

二姐分配的單身宿舍裡,本來就很狹小的空間被擠了個滿滿當當,大大小小的行李堆放著,簡直沒有一個可以下腳的地方,敞開門了,空氣還是悶熱的,家裡也沒有電風扇,佟文靜在房間裡一刻都呆不住,隻能靠在門口,搖著蒲扇,與小哥哥聊著家常。

另一邊大哥二姐正忙前忙後地收拾著,單人床擠不下,乾脆都打地鋪睡,幸好這是酷暑時節,一床涼席墊著就好,要不家裡的被褥還真不夠。

“小妹,先去食堂打點米飯,再和文傑去市場買塊紅燒肉。”佟文月忙的焦頭爛額還惦記做接風宴的事,“還有去巷口那家鹵肉店,割上兩斤牛肉。”

“對了,得有魚,我們做酸菜魚。”光這些還不夠,佟文月又嘮嘮叨叨說了好一些,“今年我剛做了一缸泡菜呢!”

任務來了,佟文靜不能推辭,但她往樓外看了一眼,正午14點的太陽,這可是最熱的時候啊,跑一趟怕是得拖一層皮,可是這可拒絕不了,好不容易家裡人才又團聚了,能不吃一頓團圓飯嘛!

佟文朝撇了一眼門口兩個小的,熱的不得勁,一動不動的,再跑一趟怕是要中暑,心疼地說:“文月,彆麻煩了!忙的渾身是汗,哪有什麼食欲,去食堂打點菜就好了。”

佟文月看了一眼耍賴的小妹,有些好笑:“臭丫頭,彆懶著啦,快去!這天氣越拖越熱,你要受不了,就回來時多帶幾根冰棍,消消暑。”

“文傑,錢你拿著,等會你就付錢,東西全讓她提溜著,讓她躲懶!”看她還懶在那裡,佟文月乾脆利落地把他們打發了出去。

佟文傑捏著錢,領著人一起出去了,彆說,這幾年在四川待著,一時還不適應驕陽似火的天氣,口乾舌燥,恨不得立馬紮進冰桶裡涼快涼快。

“小哥,我們買冰棍去吧。”佟文靜哈著熱氣,率先投降了,“吃完再買菜,耽誤不了。”

兩人想法出奇的一直,拐頭往零食店去了,走出來時,一人手上提溜著兩根冰棍,你以為這是給哥哥姐姐準備的啊?人嘴裡說著歪理,亡羊補牢道:“小哥,你聽我的,從這到菜市場,冰棍不能斷,必須要費上兩根。”

“大哥和二姐的,我們回來時再來,買上十根,絕對夠了。”冰棍就是佟文靜的續命水,要不是怕肚子疼,她一個人就能連吃十根。

佟文傑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嘴裡含著冰棍,眼睛笑彎了,沒戳破她的小心思:“趕緊吃,冰棍都堵不住你的嘴。”

佟文靜才不會聽他的話呢,繼續話癆附身:“小哥,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冬天偷吃房簷的冰柱的事嗎?”

佟文傑正專心致誌吃著,聽了這話不由愣了愣,也想起了那件糗事,有點傷感,搖搖頭散去這種想法,打趣道:“我怎麼記得是掛台階上的冰柱呢?還有當時誰一臉拒絕,吃的卻很歡呢?”

“我不以為是汙水做的嗎?”

“那你最後還吃?”

“那不是看你都吃了嗎?總不好拒絕你!”

就這樣,兩人小心翼翼地繞過母親的話題,拌起嘴來,最終兩人毫不示弱的相視一笑,留下一串肆無忌憚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