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啦啦地趕來了, 公元門口又恢複了往日熱鬨祥和,隻是間或有人碎嘴的談論著這件事。
“真晦氣,大早上撞上這事兒。”
“可不,今天還除夕呢!”
“年輕人也是不懂事, 老爺子年歲那麼大了, 還推著人亂跑。”
“少說兩句吧, 發生這種事誰能想得到呢。”
有人看不過眼,勸說了幾句, 談論的聲音越來越少。
對於不相乾的事, 人總是轉眼便拋之腦後。等到公園門前老人最後掙紮的痕跡都被抹去後,一件突發的事故便這樣了無痕跡的結束了。
再說佟文靜這邊, 她也不是很開心, 今天幸運之神沒聽到她的祈禱, 手格外地臭。
竹圈漫天飛, 上天入地,就是碰不著籠子的邊。
你說氣不氣!
“回家吧,也該吃午飯了。”佟文傑憋著笑勸道。
不信邪地扔掉最後幾個竹圈,佟文靜感覺到了世界對她的深深惡意。
“姑姑,我想回家了。”小侄子也感受到了姑姑的不靠譜, 硬拉著她的手離開了。
被兩人看了笑話, 佟文靜隻能強行挽尊:“不應該啊, 以前再怎麼樣還是有一個茶杯的啊!”
“哈哈哈哈!”
天各一方的佟家人想過個團圓年真的太難得了, 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午飯的豐盛程度可想而知。
這頓飯瞧過去看不見一點素色——粉蒸排骨、梅菜扣肉、紅棗糯米肉、毛血旺、辣子雞、甜皮鴨、酸菜魚……
香氣撲鼻, 直把剛回家三人的魂都鉤沒了。
“二姐,大哥大嫂,吃飯了。”佟文靜迫不及待想嘗嘗味道了。
廚房裡陸續又端出著羊肉抓飯, 烤包子之類的主食後,一桌飯終於準備好了。
“為即將到來的新年乾杯。”大哥推開佟文靜,依次為大家添好飲料,率先說道,“大哥祝你們在新的一年裡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乾杯!”
過完除夕,1990年正式開始了。
佟家人回團場探親結束後,一家人短暫的團聚日便結束了。
體能測試的時間在二月中旬,就像佟文靜事先想的那樣,體測項目並不難,她沒費什麼功夫便通過了。
等一係列體檢,政審完畢後,便到了她入伍的時間。
揮彆二姐坐上軍車的那一刹那,佟文靜還有些愣怔,她已經成為一名軍人了?除了這身綠軍裝,其他的好像跟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三月初,一輛軍用卡車駛離了城區,朝著最為艱苦的喀什地區駛去。
車外的景色實在單調、荒涼,以前從伊犁坐大巴去烏市的途中,還時不時能看見一些綠洲,在南疆這片地界完全見不到,偶爾能見到一些沙柳、沙棘便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荒山走石,岩石碎粒,戈壁枯植,涼風淒靜,佟文靜對南疆的第一印象實在不好。
喀什距離烏市足足有1500公裡,車隊速度即使再快,也要兩天才能到達。
戈壁灘上又沒有補給站,大家能吃的便是自己乾糧。
到了飯點,軍車也不停下來,瞬時車廂裡便飄滿了各種味道。
佟文靜皺著眉頭,與手上的黃糖餅較著勁,瞥見鄰座女生羨慕的眼神,有些猶豫。
王佳瑜目光灼灼地盯著彆人的乾糧,簡直欲哭無淚了:明明讓母親給自己裝的豆沙包的,怎麼最後成了饢餅?
饢餅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又乾又硬,難啃極了,王佳瑜氣呼呼地咬了兩口便不想吃了。
“你要跟我換嗎?”黃糖餅雖然好吃,但太過於齁甜了,佟文靜也不介意換一個饢餅吃。
“真的嗎?”王佳瑜眼睛一亮,生怕她反悔,親昵地往她的黃糖餅上咬了一大口,眯眼笑著,“真好吃!謝謝你!”
佟文靜:這是我吃過的噯!
“你不會嫌棄我吧!”王佳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作誇張地又咬了一口。
“噗呲!”佟文靜被她滑稽的樣子逗笑了,又拿出早已經涼了的肉包子,反問道:“不嫌棄吧?”
“謝謝你!”王佳瑜毫不客氣地接過她手中包子,炫耀地搖了搖手上的包裹,悄悄說道:“臨行前我偷偷藏了兩瓶健力寶,等晚上你跟我一起悄悄喝了唄!”
“你膽子太大了!”佟文靜嚇了一跳,教官明令不讓帶任何不相關的東西,她竟然明知故犯,也不怕被罵。
看她毫無心機地樣子,佟文靜壓低聲線說:“你不怕我舉報你啊!”
“怕什麼啊?”王佳瑜麵色古怪地看著她,一臉震驚,“教官查東西時故意放水了,隻要入營前喝完就好。”
“你不會那麼乖,什麼零食都沒帶吧?”
佟文靜:“…”
“噯?真的啊!”王佳瑜黃糖餅都顧不得吃了,湊到她麵前跟觀察什麼珍惜動物一樣,“滿車的人就你什麼都沒藏吧!”
佟文靜推開她的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她又耐不住性子地湊過來,問:“我叫王佳瑜,烏市人,你呢?”
“佟文靜,半個烏市人。”
“另外半個呢?”
“在可克達拉農場。”
“哦,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