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南疆行(2 / 2)

傍晚,趁著夜色還未來臨之時,車隊總算停了下來。

經曆了一天的車程,新兵們都有些萎靡,對什麼事兒都提不起興致,懶懶散散地聚成一堆等待下一個命令。

“肅靜。”帶隊的教官皺著眉頭看了一圈,很不滿意。

“現在開始,半個小時——”新兵們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地列隊完畢後,教官才繼續說:“以三人為一組,就地搭帳篷。”

佟文靜這一車全是女兵,除了八個文藝兵外,還有八名通訊兵。

十六個女生便有一點尷尬處,要多出一名女生與其他車隊的人合住。

車行了一天,大家還是很生疏,彼此之間最熟悉的便是鄰座的戰友,誰都不願做這個不合群的人。

“誰可以去跟其他車的人合住啊?”有人憋不住,率先問了出來。

這話捅破了窗戶紙,大家尷尬地僵持在原地,誰都沒有想要附和的意願。顯然大家都有同樣的想發。

佟文靜與王佳瑜對視了一眼,也選擇不回話。

“那邊的,發什麼呆呢?還不快點動手!”遠遠地教官指著她們罵道。

“教官我們這裡多了一個人,能六個人一起住嗎?”

“事真多。”教官小聲嘟囔著,揮著手說,“不嫌擠,你們就自己安排。”

得到首肯後,女兵之間緊張的氣氛瞬間消失了,後知後覺地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臉紅,爭先恐後謙讓著。

“我晚上怕冷,我願意住六人間。”

“我睡姿好,不占位置,讓我住六人間。”

“我不打呼嚕!”

不多時,氣氛又變得其樂融融了。

佟文靜、王佳瑜自然分在了一個帳篷,同住的還有三個文藝兵。

五人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會紮帳篷,手忙腳亂搞了半天,還是教官看不下去幫忙固定,才讓她們不至於露天而營。

搭完帳篷後,夜色終於籠罩上了這片戈壁灘,稀疏地月影照著五人,隨著睡意而來的便是饑餓感。

在這片戈壁灘上,缺少生命力,卻不缺少被沙塵絞斷的枯枝。

大家不想再啃冷硬的乾糧,得了教官的首肯,便準備撿枯枝燒火。

為了高效率地撿樹枝,五人選擇了分頭行動。

三月份的戈壁,積雪還未完全散去,入夜後溫度十分低。廣闊的戈壁灘被無儘的夜色籠罩了,小小的手電筒隻能照亮一小寸土地,像沉睡的惡龍一樣,時不時暴躁地刮起狂風,卷著沙塵撲麵而來,直把佟文靜吹的東倒西歪。

這樣的月夜,這樣的風沙,一人獨行,實在不是很好的選擇——人在饑寒交迫的情況下,總會不由自主的悲傷,陷入絕望的境地。

狂風仿佛魅魔一般,趴在佟文靜耳邊,教唆她後退,全憑著堅定地意誌才堵住退縮的想法。

晚間時分,來之不易的篝火升起,溫熱了乾糧,也充盈了她們的內心。

參軍的第一夜,佟文靜便這樣安穩地睡了過去。

所有人依舊沉浸在夢境時,帳篷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悄悄摸摸地繞過哨兵,朝著黑夜中跑去。

噓——哨聲突兀地響起。

教官們顧不得其他,飛速衝進帳篷裡,厲眼掃過所有人震驚的臉,麵色不虞地說:“緊急集合!”

“這是怎麼了?”

大家都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還沒去新兵營就已經開始訓練了嗎?教官們也不用這麼嚴防死守吧!

佟文靜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針,將將睡了三個小時,小聲與王佳瑜吐槽了一句,就被教官嚴厲地嗬斥了:“都站好,彆做任何小動作。”

教官們緊繃著臉,一遍遍確認了在場的人數,臉色更加難看了——真的少了一位新兵。

逃兵事件很少見,再加上戈壁灘一望無際,出逃非常困難,教官們便有意無意地放鬆了警惕,沒想到真有人如此膽大妄為、不計後果地逃跑了。

出了這種逃兵事件,所有帶隊的戰士們都要負責,回去絕對要吃處分,因此全權負責此次新兵任務的教導員臉色極為難看。

因為害怕再次出現逃兵事件,教導員也不能派出新兵繼續追人,反而還要留下幾名戰士守著他們,恨不得從沒有接過這次任務。

黑夜給戈壁灘添上了偽裝,在毫無標誌物的隔壁灘上追尋逃兵稍不注意便會迷失方向,戰士們隻能以營地為中心,小範圍內找人。

這樣束手束腳地找了一夜,依然沒有看到逃兵的身影。

朝陽初升,驅散了戈壁灘的寒氣,但驅不散新兵間低落的氣氛——教導員服役有二十多年了,眼見著馬上要圓滿轉業了,便遇到這種事,可想而知有多震怒,連吼帶罵指著新兵們說了一晚,還沒消氣。

“不想當兵,就趁早給我滾!不要來部隊禍害人!”

“你們這群新兵厲害了,出了這種人才,真是讓我長見識。”

沒人敢頂嘴,就這樣還沒踏入軍營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戈壁灘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戰士們身上帶的乾糧僅夠兩天,又沒有有效的通訊方式,自然而然便陷入尷尬的境地。

教導員左右衡量,隻能留下所有的新兵,派人開車疾馳去100公裡外的縣城打報告尋求援助。

佟文靜罰站了一晚,又困又累,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栗,恨不得以地為席,以天為被,就這樣長長久久地躺下。

不少新兵都像她這樣,搖搖欲墜的,像被霜□□過得嬌花一般,眼見著便要倒到地上了,教導員終於鬆了嘴,命他們原地休息。

說是休息,但誰都不敢隨意說話,更不敢隨意走動,即使嘴皮子已經乾的起皮了,也沒人願意第一個起身去拿水壺。

佟文靜左右瞧著,教導員的臉色一直沒見好,便隻能和大家一樣留在原地,不敢吭聲。

就這樣熬到中午,饑腸轆轆的眾人終於聽見了點好消息,戰士們在西南方向十公裡處發現了逃兵的包裹,估計人就在附近,不久就能找到人了。

報信的戰士氣喘籲籲地說完這個消息後,教導員很是鬆了口氣,臉色肉眼可見的明朗了起來:“做得好,務必要在今天入夜之前把人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