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佟文靜終於扶著王佳瑜出門了。
營區很大,即使剛來了新兵依然顯得很空蕩,出了宿舍區,路上根本碰不見接頭接耳說話的人。兩人還沒逛過營區,根本找不到衛生院的位置,晃了好一圈,好不容易在籃球場球場裡望見了人影。
籃球場在營房之間,雖然佟文靜她們來回走了兩次都沒有看見,但幾名士官早注意到了,以他們2.0的視力一瞥就知道是兩名新來的女兵,其中有一個特彆漂亮,讓人一看便不由得眼睛一亮,正心不在焉呢,那個漂亮的女兵便朝著他們這裡走來。
幾名戰士運動許久,隻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背心,汗水在胸口處沁出明顯的痕跡,空氣中散發著一種荷爾蒙的味道。
這濃鬱的味道飄了過來,佟文靜躲避不及,垂下眼簾還是看到幾名戰士鼓鼓的肌肉,明明沒有任何旖旎的想法,生理上還是非常誠實,耳垂冒出一股滾燙的熱意,莫名感到羞澀,不敢湊上前去,隔了老遠便揚著聲音問道:“請問下衛生室哪個方向?”
“那邊。”幾名士官也有些慌張,急匆匆穿上外套,指的方向也南轅北轍。
王佳瑜看過去隻覺得腹部絞痛更加嚴重了,既虛弱又暴躁地問:“到底在哪邊啊?”
她人長得可愛,小圓臉配上奶凶奶凶的表情和蒼白的臉色頗惹人憐愛,一名戰士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站出身來說:“我給你帶路吧。”
距離早會不過幾小時,兩人還沒忘記老班長強調了無數遍的話,連忙拒絕:“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就好了。”
“對,還是不要耽誤你們的時間為好。”
她們堅持,幾名戰士也沒有勉強,詳細地把位置告訴她們,便目送她們走遠了。
衛生室修得簡單,很像是倉庫改建的,完全沒有獨立的空間,一進門左手邊便是醫生的辦公桌,寬闊的房間裡擺了十來張病床。
衛生院裡的衛生員都不在,隻有一名二十多歲的女軍醫,姓張,態度特彆好,知道病症後,簡單粗暴便下了處方:“你這痛經也太嚴重了,掛一針回去吧。”
“張醫生,針打完了這幾天還痛嗎?”王佳瑜一直有痛經的毛病,這次來得最為洶湧,一想到痛經還有好幾天就心肝亂跳,“能開假條嗎?明天我們就開始訓練了。”
“我可以給你開,但教官不一定認。”女軍醫快準狠地找好血管,利落地把吊針瓶掛好,說,“止痛針隻治標不治本,等會你再拿幾片止痛藥回去,應該會好受不少。”
“啊!”知道逃不過最難熬的幾天,王佳瑜一臉菜色,恨不得立馬暈厥過去。
佟文靜正想安慰幾句,女軍醫又拿著一杯紅糖水走了進來:“彆哼哼了,你要想完全養好就每天來我這裡喝中藥。”
“能不喝嗎?”甜甜的紅糖水瞬間不香了,仿佛化為中藥,苦澀難聞的味道漫上舌尖,王佳瑜苦著臉放下水杯說。
“你覺得呢?”女軍醫溫和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轉頭對佟文靜囑咐道,“我已經開了一療程了,以後你每天便陪她來。”
“她要不來,你就代她喝了。”女軍醫又添了一句。
佟文靜想想上輩子喝中藥的記憶也不由打了一個寒戰,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信誓旦旦舉起手保證:“您放心,我一定帶她來。”
“我去超市一趟。”吊針瓶走得慢,佟文靜數著滴答聲,料想肯定趕不上晚飯時間,便預備去買點東西。
超市就在衛生院旁邊,繞過拐角那排小平房便就是了。
如果可以投票,超市絕對毋庸置疑地坐擁軍營最受歡迎的場所。在這裡可沒有謙讓的美德,大家都卯足了勁搶東西,佟文靜還在糾結時,貨架便快被人買空了,要不是眼疾手快搶下三包麵包,一準要無功而返。
搶東西已經算困難了,結賬更麻煩,超市就兩個收營員,左三圈右三圈圍滿了人,硬是耗了半個小時,佟文靜才殺出重圍。
“文靜,給我在報刊架上拿份報紙。”張醫生出門打飯了,偌大的衛生院就躺了王佳瑜一人,一看到小夥伴的身影便歡喜地起身,牽扯到痛處齜牙咧嘴躺下,仍不忘嘟囔幾句,“你再不回來我一個人要無聊死了。”
“緩過勁了?好好躺著吧。”佟文靜隨意哪了兩份報紙丟給她,“彆等會又給疼暈過去了!”
“唉,你彆提,越說越疼。”王佳瑜不想提這煩人的痛經,翻開報紙打發心情。
“戰鬥英雄……”
報紙不是當月的,被人翻閱了多次,折橫處的標題已經難以辨認,左麵有張黑白照。像是戰地裡匆匆拍下的,密林深處散落著彈殼,右下角能夠看到一個戰士的側臉,他頭上綁著繃帶,手指放在步槍扳機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遠方,像是隨時便能出槍一樣。
王佳瑜一眼便被這張照片所吸引,正想繼續讀便被打斷了。
“你快嘗嘗這個麵包,味道特香。”
不怪佟文靜一驚一乍,實在是紅豆夾心麵包味道遠超她的預期。用料足不說,蜜紅豆難得做到了甜而不膩,配上鬆軟的奶香麵包,簡直驚豔,怪不得價格賣得高,還是那麼暢銷。
王佳瑜嗜甜,嘗了一口也覺得不錯,瞬時也忘了讀報的事,讚同地說:“等會再去買幾個。”
話音剛落,正巧趕上醫生從食堂回來,手裡提著兩個飯盒,笑著說:“我踏著點回來的,沒晚吧。”
“還要滴上好一陣子呢。”
“滴完了也沒事兒,還給她準備了一瓶呢。”
“啊?”
“開玩笑的。”醫生自來熟地遞來一碗粥,“先喂了她,再來陪我吃飯!”
“額,我們…”兩人想也不想就要拒絕。
“吃!”醫生已經迫不及待打開飯盒了,“整天守在衛生院裡,早想找個飯友了,你們不會不願意陪我吧?”
話都說成這樣了,佟文靜隻能無奈接受。
張醫生有個很中性的名字——張寶華,正好大佟文靜十歲,原來在軍區醫院工作,去年結婚後才隨軍到新兵營的。
張醫生非常健談,邊吃邊聊到吊瓶滴完了還有些意猶未儘:“你們明天下訓完記得來取藥!”
“好。”王佳瑜沒精打采地答應了。
“不想來也得來。”醫者父母心,張醫生又特意強調了一遍。
“不過,我想啊,你們明天肯定要來。”張醫生開好止疼藥,又想到了什麼,有點頭疼,“搞不好明天衛生院的床位都不夠用。”
“嗯?”這話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明天你就知道了。”
1990年初,隔壁蘇聯的政治局勢並不樂觀,有一種風雨欲來、分崩離析之勢。鑒於這種嚴峻的形勢,中央決定加強邊境地區的防控,嚴防可能出現的邊境暴動事件。
新疆這邊情況複雜,時不時還有境外分離勢力作祟,邊防壓力尤其重。在抽調大量的年輕戰士戍邊後,軍區裡正急需一批新鮮的血液彙入。
張醫生聽丈夫提起過,為了儘早培養出合格的戍邊戰士,今年新兵營的教官來了次大換血。軍區特意從外地調來了一批教官,據說都是剛從南麵戰場回來的戰鬥英雄。
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張醫生心裡篤定,等佟文靜她們離開時,最終還是沒忍住提醒了一句:“明早記得多吃點飯。”
雖然不懂張醫生的深意,但佟文靜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滿口答應下來後便帶著一頭霧水回宿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家裡想幫我買房,一個月時間都在看二手房,沒時間碼字,對不起大家了 (跪地道歉)
吐槽一句,腐都房價實在貴,新房買不起,隻能買得起小小的二手房,真的好慘啊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