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小麻雀(1 / 2)

我在七零戍邊疆 柳之來 7874 字 10個月前

在此之前, 佟文靜從沒想過兩人會有這樣的再會。

恒一參軍後,兩人漸漸便斷了聯係。

最初因為很久不能收到回信,她還為他的安危著急。

時間久了,他慢慢化為神秘的符號。

他是她此生第一個朋友, 是她親密的筆友, 短暫得見證了她的悲歡喜樂。

他站在過去, 站在可克達拉農場,遠遠望著她。

那個清俊單薄的身影, 幻化成各種形象。

是失聲痛哭後, 那杯溫水。

是母親葬禮上,甜膩的夾心巧克力糖。

是抽屜裡, 一張張信封。

是集市上, 套中的那隻呆頭鵝。

是紅山雨中, 擦拭雨水的手絹。

佟文靜呆靠在牆邊, 淺褐色的瞳孔印著書桌前軍人的身姿。

除了樣貌,“少年恒一”所有的所有,甚至姓名,都與眼前這個叫“恒孟卿”,不苟言笑的軍人不同。

隔了太久的時間, 一切都那麼陌生。

陌生到僅僅一個名字, 便耗儘了她所有打招呼的勇氣。

恒一。

一筆就能劃去的名字。

作為遺腹子出生, 被母親隨手賦予的名字。

很長一段期間, 恒孟卿總是想,她到底在指什麼呢?

是一彆兩寬, 是一無所有,還是一刀兩斷?

他羞於這個名字,這個秘密藏在小恒一心中, 從來都不曾向他人提起。

舊人,舊夢,舊事。

在經曆了多年沉澱後,這個灰撲撲的名字,遇上年少時的光,迸發不一樣的滋味。

怦怦然間,一幅幅畫麵在他眼前飄過。

嚴嚴冬日,枯樹荒院,古井無波,一隻巴掌大的、怯生生的麻雀,掠過屋簷,闖入其間。

它撲棱著小翅膀,黑珍珠大小的眼睛活潑地眨了眨,停在了荒木上,短而飽滿的小嘴整理起羽毛來。

啪嗒,急迫的開門閂聲傳來。

小小少年推開木門,穿過長滿綠苔的院落,兜裡的米粒散了一路,“小麻雀,你跑什麼?”

“喳喳。”小麻雀一頭霧水看著他,腦袋紮進羽毛裡不理會這個奇怪的少年。

“你不認識我了嗎?”少年有些失落,伸長手想要把小麻雀抱下來。

“喏,那個小院便是我家,你還有印象嗎?你以前都直接往我家去的。”

“嘰嘰?”小麻雀還是不理他。

它去過的地方多了,東家糧,西家米,這是誰家的少年郎呢?

“真是個壞記性!”

“冬日漫長,你都去了哪裡?”少年又追問道。

他比麻雀還聒噪。

麻雀探出小腦袋,啄了下他的手心,又飛到了另一樹枝上養精蓄銳。

“脾氣一點沒變,還是這樣壞。” 少年捂著手心,依舊目光灼灼盯著小麻雀,好脾氣地勸著,“來,快跟我回家。”

“小麻雀,你不想我嗎?”

“小麻雀!小麻雀!”

少年不知疲倦得呼喚著。

恒孟卿與少年同喜同憂,她(它)回來了,春天是不是也不遠了呢?

春風穿過窗戶,拂過兩個木楞的年輕人,惡作劇似得,反複關合著木門。

“坐吧!”恒孟卿率先從那荒唐,遙遠的想象中回過神來。

“喝點茶?”心裡的波濤洶湧都被恒孟卿狠狠壓了下,化為一句簡單的詢問。

不待佟文靜回答,他已經從容來到立櫃前,翻出茶葉了,“茉莉花茶喝的慣嗎?”

“習慣的。”佟文靜胡亂點著頭,揪著衣袖,小心翼翼添了一句,“麻煩恒…”

佟文靜頓了頓,“麻煩恒排長了。”

恒孟卿背影僵硬了一瞬,沉默著擦淨茶杯,轉身從小煤爐上提來開水壺。

佟文靜低頭瞧著他握著壺柄的手,青筋隆結,骨節分明,四方的闊指甲。

這雙泛著男子氣概的手,跟她的完全不同。

滾沸的開水一入茶杯便茶香四溢,佟文靜凝神瞧著,心跟著白色的花瓣忽上忽下。

至今,佟文靜親身過多次重逢,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既欣喜又尷尬。

嚴厲的教官與犯錯的女兵,這樣角色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嘴巴跟黏住了一樣,說不出任何話。明明她有那麼多可問的。

恒孟卿摩挲著茶杯,“爺爺說你給他打過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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