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嬌氣(2 / 2)

坐在飯廳裡的長凳上,李慕妍取走桌麵上最後一碗的野菜糊糊,看著這和早上一模一樣的餐食,上頭飄著一層米糠,不禁抿了抿唇。

這東西有多刺喉嚨,早上是體會了把,然而肚子餓的慌,沒有選擇下,還能怎麼著?

李慕妍隻能吃了起來。

邊吃邊咳,心裡也生了股憋悶感。

飯後,沒有油花的碗過了水便乾淨,連刷都不用刷。

李慕妍抓緊時間回房休息。

房間不大,睡的是大通鋪,想睡覺,哪有這般容易,她人才剛躺下,便聽到震天撼地的呼嚕聲。

如交響樂般的呼嚕聲,且還不止一個人,李慕妍這會不是一點點心塞,而是塞的不行。

想她好好的在學校實驗室裡做實驗,為趕實驗結果而三天三夜沒睡,也就眯了那一會,怎麼再次睜眼時便穿了呢?

原身也叫李慕妍,是個父母雙亡,上有一個哥哥,下有兩個妹妹的十七歲姑娘。

由於父母去的早,留下來的工作崗位被收養他們兄妹的大伯一家子頂上。

然而大伯除了要養她們一家人,還有鄉下的爺奶及自身四個孩子,是以這般,幾年後也不堪負荷,便有了大伯母為了禮彩,喪病的要把原身嫁給城東某戶斷腿人家。

原身長得不差,花漾年紀哪肯隨便嫁人,加上未成年,斷腿一家人也不是啥好貨色,便和二十歲,已經開始在工廠上班的哥哥商量,確定他能養活十四歲跟十歲的妹妹時,為逃離大伯母訂的這段婚事,逐響應了‘上山下鄉’號召,於兩個月前插隊到武州市晉江灣的蘇家莊,成了個下鄉的插隊知青。

好巧不巧的是,原身下放的時間遇上了一年裡最忙的雙搶時刻。

雙搶的意思便是搶收搶種。

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後立即耕田插秧,趕在立秋時分將晚稻種下……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得收割犁田插秧兼曬穀,這般高密度的勞作,身為城裡娃的原身,哪怕是個刻苦的性子,如此辛勞根本禁不住。

再三忍受不適後,終於在昨天病倒,然後蕊子成了她……

現在是1974年八月底。

雙搶已是進入尾聲,勞作強度不再似前些天那般,可便是這般,穿什麼不好,穿到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簡直……嚶嚶嚶!這是要虐死她的節奏呀!

身為一個技術宅,每天過著叫外賣便能填飽肚子的李慕妍,隻覺自己要完……

現在她非常希望這隻是個夢!

然而餓肚子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且曬了一早上太陽的脖頸隱隱作痛,無不提醒著她,這不是夢……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想著這些,似睡非睡間,有人推了推她。

“上工了慕妍。”

李慕妍睜眼,見是丁小蘭,應了聲,“嗯,這就起來。”

曬穀場的活計在眾人眼裡輕鬆又簡單,可對李慕妍而言,一點也不輕鬆。

每一或半小時就得給地上穀子翻麵,從左到右,從邊上到邊下,一輪完後時間又到的繼續接著,根本沒有所謂的休息時間。

況且曬穀曬穀,顧名思義就是讓稻穀充份曬乾,所以除了倉庫那還見著幾顆樹,周圍愣是一顆樹也沒。

八月驕陽似火,站在曬穀場上,如被架在烤爐般。

又熱又灼人。

有了早上被曬的頭暈腦脹經驗,李慕妍來上工時便換上長袖,脖子也多了條毛巾,就連頭頂也在知青點裡的雜物間拿了頂草帽帶著……但就是這樣的全副武裝,人還是被豔陽曬的暈乎乎的。

她不是原身那悶頭傻乾的主,受不了的當頭就去大樹底下喝水休息。

活兒什麼時候都能乾,人可不能倒下。

李慕妍這般想著,而這舉動落在他人眼裡,當即是被那愛雞蛋裡挑骨頭的人嫌嬌氣。

“唉唷~這城裡娃就是不一樣,乾點事就往樹邊湊,嬌氣的比那孕婦還不如唷!”

雙搶的忙碌時刻確實是孕婦都得上工乾活,可這都八月底了,雙搶進入尾聲,約莫再乾個一兩天就能忙完,此時不管是請假回莊子幫忙的工人還是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都早早回城或在家休息……

狗子媳婦這般說,擺明就是欺負原身,吃死原身這個殷實肯乾又臉皮薄的傻娃。

原身就是這樣的傻娃,如果不是,怎麼會死撐到暈倒呢。

所以麵對這種明明乾的不差卻被說成嬌氣等閒話,李慕妍可不吃這個啞巴虧!

“說起嬌氣,這曬穀場上的人誰比得上嫂子你呢?”李慕妍意有所指的道著,更甚至拿起頸上毛巾擰著,任上頭的水液簌簌落地,讓人明白,她可是出力又出汗,勤勞不嬌氣。

這舉動與畫麵落在樹下乘涼休息的村民眼裡,那還不知狗子媳婦又在嘴碎亂編排人,否則一條毛巾哪能擰出這麼多水來?

誰肯乾,誰是懶貨,一眼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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