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察覺到安安這回是真生氣了, 沒有再碰他，抱著手肘睡在一邊的小家夥也不吱聲。
過去了大概半分鐘左右，顧琛輕輕吸了一口氣。
“嘶, 安安，爸爸的腿有點疼。”
躺在那裡的小寶貝瞬間就坐正了身體, 想幫爸爸看看情況，還沒碰到就先被顧琛抱在了懷裡。
掙紮了兩下後發現掙脫不開, 譴責爸爸不好好注意身體的話還沒說出口, 顧琛就先開口道：
“安安乖, 讓爸爸抱一會兒就不疼了。”
這句話說的並不高明，就連三歲的小朋友都騙不到, 唯一能讓他達到目的的原因是, 安安是真的心疼爸爸, 哪怕知道他是在騙小孩也願意乖乖聽話。
“哼。”
彆彆扭扭把腦袋扭到一邊, 怕碰到爸爸那看起來很疼的傷口, 午後容易讓人犯困的時間裡，安安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顧琛本來以為自己會因為腿疼睡不著，可聽著兒子均勻的呼吸聲, 莫名的安心踏實感讓他陷入了親情編織的美夢中。
……
片場裡鬱宏輝雖然不是很懂娛樂圈裡的演技問題，但哪怕他隻是一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來在孩子殺青戲裡顧琛有多出彩。
就算這輩子拿到主角的人是自己，他心中也照樣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
要是主角演繹還比不上配角出彩的話，等電影上映後他絕對會麵對群嘲。
他經常會跟經紀人提起這個問題, 次數一多鬱宏輝的經紀人也開始有些不耐煩。
他並不像李哥那樣手下隻有一個藝人, 他帶的藝人很多，沒辦法隻關注鬱宏輝一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他拿到了這部電影的主角，經紀人壓根兒就不會把這麼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更何況現在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公司能幫他, 讓顧琛發揮稍微差一點。
要不是因為這是自己帶的藝人，經紀人真想狠狠嘲笑一通他的異想天開，他以為自己是誰？
“那你說怎麼辦？你非要跟顧琛爭什麼？”
經紀人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鬱宏輝一直把顧琛當做他的競爭對手。
就算是把顧琛給踩下去了，照樣還有更多有天賦的新人，像是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頭，那是根本踩不完的。
要是整天把時間浪費這些事情上，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出頭的那天。
好歹也是自己手下好不容易看得見希望的藝人，經紀人並不希望他走岔路，借著那句話把心中的不滿發泄出去後，深呼吸一口氣又安慰道：
“有些人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你比不過他也很正常，不如想想怎麼發揮好，借著這個機會為以後做準備。”
鬱宏輝並不領情，麵上露出了幾分不耐煩，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的經紀人根本就不知道在上輩子，這部電影最後取得了多大的成就！把所有獎項都拿了個大滿貫！
其他能夠達到這種成就的電影也都已經陸陸續續開拍，選的主演基本上都是大牌，錯過這個機會的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拿到第二個。
再者，如果他在王導劇組裡發揮都不夠好的話，那下次其他導演對他的信任度也會大打折扣。
經紀人本身是好意勸他兩句，看鬱宏輝這幅偏執的模樣，隻能輕輕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這裡，他工作很忙，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哄人身上。
都是成年人了，這點道理應該都懂。
鬱宏輝並沒有察覺到經紀人對他的放棄，滿腦子裡麵都是要怎麼樣才能把顧琛給踩下去，隻有讓他徹底消失，自己才能靜下心好好提升自己。
……
劇組裡安安的戲份已經全部拍完，正常情況已經殺青的演員是不會再留在片場的，畢竟每個藝人要趕的通告都不少。
可安安不一樣，他不是正經小演員，再加上王導也確實舍不得他走，就叮囑顧琛把他留在了這邊。
背著奶瓶裡麵泡枸杞的小朋友，像是一個小尾巴屁顛屁顛的跟在王導身後。
王導不管再忙，發現那個小尾巴跟不上的時候都會故意放慢步伐等等他，劇組裡所有工作人員都能看得出來王導對他有多喜歡。
顧琛要拍的戲份很多，沒有多少時間好好照顧寶寶。
雖然嘴上跟王導爭論他才是孩子的親生爸爸，可實際上對於王導幫他帶娃這件事，他心中是很感激的，還打算等自己殺青之後，專門請王導吃頓飯。
很快也拍攝到了顧琛殺青的戲份，他殺完最後一個幫助凶手逃脫的幫凶後，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盯著那金色牌匾上鮮紅的字體看了很長時間。
手上捏著兒子的照片，坐在那個房間裡整整一晚上，等清晨天亮起時，他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了門口，按下門把手打開門。
在外麵走廊上撥通了同事的電話，艱難動了動嘴唇，半晌後沙啞的聲音才響起。
“我要自首。”
這一幕戲拍的時間很早，外麵天都還沒有大亮，安安也沒帶到片場來，已經快要入冬，清晨每說出一句話都會冒著白色的霧氣。
這一幕戲顧琛發揮的不錯，在結束後王導急忙招呼著助理給他披上外套。
“來來來過來休息一下。”
顧琛昨天晚上拍戲到了十一點才離開片場，今天三點多就開始化妝，王導有點擔心他的身體扛不住。
“你能行嗎？”
“可以的王導。”
顧琛搓了搓已經被凍僵的手，坐在小太陽旁邊的時候想了一會兒自己兒子。
這個點絕對待在被窩裡像是一隻縮在龜殼裡的小烏龜，等會兒到了起床的點也照樣很難把他給扒拉出來。
“等會兒王導，我先給助理打個電話。”
顧琛這時候想到了安安昨天晚上在睡覺之前有跟他說起過，想吃小鴨子模樣的奶黃包，他起的太早忘了這件事。
“行，你去吧。”
一直到上午八點鐘，天大亮後安安才迷迷糊糊睡醒，掀開被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臥室裡麵暖氣很充足，他倒也沒有留戀溫暖的被窩，掀開被子自己下床，把腳塞到毛茸茸拖鞋裡，吧嗒吧嗒往外走。
“阿姨，李阿姨~”
安安一邊走一邊喊，在外麵的助理聽見他的聲音後急忙走了過來。
“睡醒了嗎？”
“嗚，一半醒了。”
助理把站在那裡的安安抱了起來，帶他回了臥室，找出今天要穿的幾件衣服。
自從天氣冷下來後安安就被強製性裹成了一個小企鵝，羽絨服倒也不厚重，看起來很暖和。
照顧安安很省心，讓他抬起手就抬起手，吃飯時也不需要人哄一哄。
助理在幫他把牙膏擠好後，又拿了墊腳的防滑凳子過來，讓他先刷好牙，自己則是去廚房裡把還熱著的早餐端了過來。
一碗熱氣騰騰的瘦肉粥，另外還有兩個奶黃包，和三個煎餃。
安安咕嚕咕嚕漱好口後，助理剛好拿著他的專用小盆過來，接滿熱水仔細幫他把嘴角的牙膏還有眼睛周圍清理乾淨。
安安抿著嘴微仰起頭，洗乾淨後阿姨在他臉上塗抹了一些麵霜。
這味道安安不是很喜歡，屏住呼吸頂著一張嚴肅的臉跑到外麵。
助理把他抱上了餐桌旁邊的凳子，在安安自己握著勺子準備喝粥時，找出手機打算拍一些視頻等下發給顧哥。
顧琛對照顧孩子的助理要求不高，硬性條件是一定要記得拍照片和錄製視頻給他看。
看顧哥的兒子吃飯是一件很讓人賞心悅目的事情，用勺子把粥喝的乾乾淨淨，一點也沒剩下。
“安安，今天想乾什麼呢？”
在安安剛起床的時候外麵是陰沉沉的天氣，現在已經飄起了小雪花，如果安安願意的話，助理並不想帶他去片場。
“爸爸！去找爸爸！”
“好，那戴上帽子和圍巾好嗎？”
助理聽見他自己的選擇後，轉頭去衣櫃裡麵找出了圍巾和帽子，另外又在抽屜裡拿出來了一雙手套。
“好~”
安安自己接過手套戴好，任由助理幫他戴上帽子和圍巾，做完這一切後才朝著助理伸出手，等她把自己抱起來後，右手開心握成了拳頭。
“衝鴨~”
下了小雪後司機為了安全問題開的比較慢，去劇組的時候差不多已經開拍了，現在拍的這一幕戲是審訊胡舒明。
他衣服外麵已經披上了黃色的馬甲，坐在那後麵平靜交代自己的犯罪過程。
小企鵝安安在第一時間就跑過去找王導，因為他個子小，所以在人群裡穿梭很方便，並不會打擾到正在工作的顧琛。
負責審訊胡舒明的人中有他曾經合作過很多次的同事，鬱宏輝在這一場裡表現中規中矩，最起碼沒有到需要重拍的地步。
“為什麼？你自己很清楚法律不允許任何人觸碰，為什麼你還要在這裡知法犯法？！”
胡舒明手上戴著手銬，靠著椅背諷刺扯了扯唇角。
“為什麼法律不能給我兒子一個公道？為什麼殺了我兒子的人能逍遙法外？”
“簌簌才三歲！他才三歲！他什麼都沒做，他隻是在那裡等我接他回家！”
胡舒明情緒非常激動，有兩個演員上前禁錮住了他的動作，可從他猙獰的表情還是能看得出來現在他到底有多憤怒。
那兩個配角控製住他的動作，讓他沒辦法再反抗，等胡舒明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後，他靠在椅背仰起頭盯著刺目的燈光。
“我本來……沒想過要殺了他們的，可他們在簌簌生日那天，送來了一個生日蛋糕。”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睛瞬間紅了一圈，極力控製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人都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呢？我就是要他們死。”
顧琛的台詞功底非常不錯，每個字都說的很清楚，情感也很充沛，狀態拉滿後的爆發非常優秀。
相比之下鬱宏輝還是沒接住他的戲，不過好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呆滯表情並沒有特彆過分，王導決定直接過。
安安在王導喊完結束後，迫不及待就朝著爸爸跑了過去，伸手想幫他把手上的手銬給解下來。
“沒事。”
顧琛還沒從之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看見一個圓滾滾的兒子跑過來，強迫自己扯開一抹笑容免得嚇到他。
“爸爸。”
“嗯？”
“奶黃包很好吃！”
“喜歡就好。”
一邊工作人員幫顧琛解開了手銬，助理拿了一件稍微厚一點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後續沒有特彆激烈的戲份，還有一幕宣判罪行的戲結束後，顧琛也就殺青了，李哥已經把他後麵的工作安排好。
雪越下越大，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王導突發奇想讓顧琛帶著安安一起去雪地裡補拍一幕戲，隻要他們玩的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