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很長時間,蘭才用帶著幾分猶豫的語氣開口道:
“我們的行為是不是錯了?”
雪把他知道的所有消息都透露給了他們,但他們不管什麼決定都沒有要告訴雪的意思。
墨幫蘭整理了一下亂掉的頭發,用十分溫柔的語氣開口道:
“我們沒有錯,如果雪的想法真跟他所說的一模一樣,那他應該讚同我們的做法才是。”
從始至終,墨和蘭兩個獸人在知道那些消息,清楚他們麵臨的形式有多嚴峻後,也照樣沒有絲毫緊張的情緒。
仿佛一切都儘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三天後,白帶著元朝的獸人堵在了遠山部落的大門口,不允許他們出去狩獵。
西的肩膀上趴著一隻胖乎乎的小獅子,滿眼敵意的盯著他們看。
“你們這是打算乾什麼?”
白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她身邊的獸人代替她開口道:
“白是獸神大人的使者,遵循獸神大人的意思建立了元朝,你們一直不加入,是想跟獸神大人作對嗎?”
遠山部落這邊,墨和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先有獸人迫不及待的開口罵道:
“我呸,白算是什麼獸神使者?就她這麼個東西,她配嗎?”
這麼多年積累下來對白的怨恨和不滿,都在這一刻化為了一句又一句的辱罵,肆意發泄著他們的情緒。
“偽裝成獸神使者的身份,來命令你們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可笑!你們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元朝的獸人能接受遠山部落裡的獸人不服氣,但是絕對不允許他們褻瀆自己的信仰。
在他們說出這句話後,白身邊的獸人又開口道:
“白是獸神使者的身份,是由獸神大人確定的,你們懷疑獸神大人做錯了?”
西伸出手按住了粟生氣到亂摳的爪爪,輕嗤了一聲後開口道:
“自始至終,我們部落裡獸人懷疑的對象都隻有白。”
“既然你們遠山部落堅持自己的想法,覺得白並不是獸神使者,那你們說,誰才是?”
所有部落裡的獸人都加在一起,也就隻有白像獸神使者。
曾經有許多獸人都在夢中見到了獸神大人,祂親口說這片大陸上會降臨一個獸神使者,帶領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趴在哥哥肩膀上的小獅子,這時候抬起下巴奶聲奶氣叫了一聲。
“嗷嗚~”
現場瞬間安靜了一瞬,緊接著元朝的獸人紛紛哄笑出聲。
“就這?就這麼一隻獅子你們好意思說是獸神使者?斷奶了沒有?”
“如果你們識相點,趁早並入我們元朝,還能讓你們跟我們一樣。”
“你們要是不識趣的話,等我們把你們部落攻打下來,那你們部落裡所有獸人,都得淪為我們的奴隸!”
“剛剛叫喚的那隻小獅子,毛看起來挺乾淨的,剛好給我擦腳。”
粟一聽見他這樣說自己,氣到渾身的毛都炸開,就連身體也都在微微發抖。
“啊嗚!”
小獅子憤怒的叫了一聲,下一瞬一道雷就劈在之前叫囂著的獸人爪子旁邊。
雷電接觸皮肉,空氣中甚至帶著肉類的焦香。
那個獸人疼到滿地打滾,抱著受傷的那隻爪子,淒厲的慘叫聲壓過了所有的交談聲。
小獅子滿臉懵的盯著那個獸人看,下意識用另外一隻爪爪按住了剛剛揮在半空中想揍人的爪。
扭頭把腦袋埋在了哥哥的頸側,隻有跟他距離很近的西,聽見了幾聲很輕的汪汪汪。
墨和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才走到最前麵和白對峙。
“當初你離開我們部落,為什麼要在水源旁邊種上那種樹,讓我們部落裡這幾年都沒有新的幼崽誕生?”
除了墨沒有答應成為她的情人之一這個要求外,遠山部落裡所有獸人對白都很不錯。
當初的白在遠山部落,可謂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在她走後卻送給了遠山部落這樣的一份大禮,不止是墨和蘭,其他獸人也都很想知道為什麼。
白避開了他們的注視,低著頭回答道:
“你們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用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小獅子,就想來代替我獸神使者的身份?”
“這是你們遠山部落的地盤,你們隨便做點手段,讓他被電到並不難。”
“你們以為這麼一點小把戲,能阻攔我們元朝嗎?”
白的情緒十分激動,完全沒注意到她身後的獸人們紛紛都已經生出了退卻的心思。
在這片大陸上,有一件不需要宣之於口的事。
雷聲,是獸神大人在傳達祂的意思。
雨季裡不允許他們進入晚葉森林狩獵的雷聲最響,那是獸神大人警告他們不許外出。
那隻小獅子隻不過是輕輕抬起了他的爪,就有一道雷落在這獸人的身上。
明顯比的確知道許多知識,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白更像是獸神使者。
如果白是獸神使者的話,怎麼可能身上沒有任何跟獸神大人有關的物品?
那一道雷勾起了元朝獸人心底的疑惑,懷疑就像是雨季後的森林,綠葉瘋長。
“踏平遠山部落,這片大陸上就隻剩下元朝,我是獸神的使者,我會帶領你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白下達了自己的命令,可她身後的元朝獸人卻都不願意往前半步。
西突然感覺到摟著他脖子的手感不太對,一低頭就看見了一條藕節似的白嫩手臂,緊接著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放屁!!!”
這時候的粟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從哥哥身上跳了下去。
幸虧旁邊東的反應比較快,拿了一件獸皮披在粟的身上,隨手用繩子係了起來,才沒讓粟光著屁股跑。
粟站在前麵,叉著腰說道:
“你才不是獸神使者!”
白生氣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粟的麵前,逼問道:
“證據?”
平常膽子很小的粟,現在就算沒有哥哥在旁邊他也沒有生出任何退卻的心思,隻是拍了拍旁邊的阿父,示意他把自己給抱起來。
仰著頭看人脖子會很酸,所以粟選擇讓阿父抱抱。
“獸神大人溫和且仁慈,你殘忍又冷漠。”
白不屑的冷嗤一聲,如果隻是這的話,根本動搖不了她的地位。
她的大腦中儲存著很多知識,也的確為各大部落帶來了許多改變。
那些獸人會不服她的管教,但絕對不會懷疑她的身份。
因為除了獸神使者外,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你以為你是誰?你說的話有用嗎?”
話音剛落,麵前就一陣刺目的金光,晃的白不得不閉上眼睛。
所有獸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光驚的愣在了原地,還是墨最先回過神來,猛地跪在了地上。
“獸神大人!”
其餘獸人們也紛紛回過神,齊刷刷都跪了下去。
隻有白和粟依舊站著,格外顯眼。
白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什麼獸人,可她越是努力越是看不清,到最後甚至雙眼都被刺激的流下了眼淚。
粟倒是能看的清楚,甚至還踮起腳尖想要仔細看,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腦袋,小聲嘟囔道:
“是叫爺爺,還是奶奶呢?”
獸神大人的長相分辨不出雌雄,不算精致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慈悲。
墨被他兒子的這番話嚇了一跳,急忙伸出手拉粟,想讓他和自己一樣跪下來。
如果冒犯了獸神大人的話,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墨不敢抬起頭,隻伸手去拉,感覺到自己手一重,緊接著粟憤怒中又帶著幾分害羞的小奶音響起。
“哎喲,阿父!!!”
對弟弟的疼愛,短暫戰勝了對獸神大人的畏懼。
西下意識抬起頭去看弟弟時,隻看見了非常白嫩的屁股,以及捂著屁股的一雙手。
獸神大人也被這一幕逗得彎了彎唇,親自走到粟的麵前,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獸皮,幫粟穿好後還係上了腰上的帶子,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吾的小使者,莫要著急。”
在場的所有獸人,沒有任何一個是見過獸神大人長相的,可當獸神大人真正出現後,給他們的感覺又是獸神大人合該就是這副模樣。
獸神大人的掌心十分溫暖,粟還下意識對著祂蹭了蹭。
“您就是獸神大人嘛?”
“吾是。”
“哦,窩是粟哇。”
“吾知道,你祈禱吾開心。吾收到了,吾很開心。”
獸神大人十分有耐心,一個一個回答了粟的問題。
本身幼崽在年紀小的時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對獸神大人好奇蓋過了畏懼。
還伸出手摸了摸獸神大人的衣服,指腹柔軟的觸感讓粟驚訝長大了嘴巴。
“哇哦。”
“喜歡麼?”
幼崽並不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更不會跟人客套。
聽見獸神大人這麼問後,粟下意識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眼中滿是笑意的回答道:
“喜歡!”
“那吾也送你一身。”
一陣金光閃過,身上披著獸皮的幼崽換上了一身月白色鑲著金邊的衣服。
烏黑的頭發亂糟糟散在肩上,淺藍色的眼睛格外漂亮。
獸神大人彎腰幫粟整理了下他亂糟糟的頭發,又用自己手腕上戴著的珠串幫他紮了起來。
這樣一來,之前充斥著野性的幼崽看起來就多了幾分乖巧。
獸人們不敢抬起頭直接看獸神大人的臉,但是他們能聽得見動靜,也能聽見獸神大人和粟的交談。
憑借著這些,大概能猜出獸神大人做了些什麼。
一個兩個的心頭都是巨震,尤其是元朝部落裡的那些獸人,更恨不得直接鑽到土地裡再也不要發芽。
當獸神大人親自出現後,誰是獸神使者一目了然。
就算那是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小獅子,也照樣得到了獸神大人的無儘偏愛。
獸神大人甚至親自幫他套上獸皮,又送了他一套和獸神大人一模一樣的衣服,看起來要比他們最擅長紡織的獸人用心編造出來的還要更加精美。
頭發亂著的時候確實有些彆扭,現在有獸神大人幫忙後好了很多。
粟晃了晃腦袋,確定現在自己是真的很舒服後,就笑著跟獸神大人說了一句。
“謝謝呀~”
獸神拍拍他腦袋上的那根呆毛,試圖把它給壓下去。
“不用謝。”
不止是這片大陸上的獸人們對獸神大人十分好奇,其實獸神也很好奇這個小任務者是什麼模樣。
各個位麵的神偶爾也會互相說些消息,獸神雖然隻待在自己的部落裡麵,但是對於任務者也有大概的了解。
大部分都是和愛恨情仇有關,任務者絕大多數都是好看的成年男女。
像是這麼小的,他之前聽都沒聽過,這絕對會成為祂和那些神的談資。
從那些神的口中,獸神可以得知係統和任務者之間稍微好些的是合作關係,稍微差點的那就純粹是互相利用。
可這個小任務者的係統,在任務剛剛開始的時候就過去找了自己,生怕這個小任務者在這個地方受了半分委屈。
就算是這片大陸上最合格的阿父和阿母,也做不到像是係統這麼體貼。
獸神好奇打量著這個小家夥,粟也眨巴著他好看的大眼睛盯著獸神看。
在這個任務世界裡,粟就是一個獸人幼崽,獸神大人身上帶著一種他非常喜歡的氣息,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粟就越是喜歡。
他忍了又忍,沒忍住朝著獸神大人伸出了雙手,用帶著幾分好奇的語氣開口道:
“獸神大人,您可以抱抱我嘛?”
麵對這麼可愛的一隻小幼崽主動要抱抱,哪怕是獸神大人也很難拒絕。
祂彎下腰,把粟抱在了自己懷裡。
粟就像平常在哥哥懷裡一樣,隻不過爪爪變成了雙手,摟著獸神大人的脖子。
“謝謝。”
那邊的白現在已經被嚇到渾身癱軟,巨大的恐懼讓她趴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獸神大人微微一揮手,白麵前那陣刺目的金光終於消失。
當白看清楚麵前的場景後,她被嚇到渾身都在發抖,一直在嘴裡默默的念著。
“不對,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這都是假的,假的!”
“吾乃此方之神,異界靈魂,有緣重生,何不珍惜?”
獸神帶著威嚴的聲音,仿佛每一個字都砸在了白的心上。
獸神每多說出一個字,白心中的恐懼就多了一分,但她依舊堅持著自己心中的想法,最後拚儘了所有的勇氣才喊道: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神明!假的,都是假的!”
被這樣冒犯獸神大人也並不生氣,餘光撇到粟一直在盯著自己頭上一塊亮晶晶的寶石看,就摘了下來塞到他的掌心裡。
各大位麵最初都有屬於他們的神靈,神靈依靠信徒們的信仰變得強大。
隻有在失去所有信徒時,神靈才會陷入沉睡中。
時間一長,就會隕落。
所有神明皆心懷慈悲,並不貪戀強大和長生。
若有朝一日祂們庇護的子民不再信仰神明,隕落也是祂們的榮耀。
獸神看著白,心中愈發覺得可惜。
能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白她原本生活的世界十分不錯,已經不需要神明的照拂。
在那樣的一個世界裡誕生,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獸神握著粟試圖把寶石放回原位的小手,一字一頓的說道:
“若有一日,不必信仰吾也能過得很好。”
“吾雖死,亦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