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會十分享受這種疼痛，越是疼痛她的大腦就越是清醒，清醒感知著自己一天要比一天更加強大，心頭溢出的滿足感，會讓她忽略掉一切。
可這件事對於淩雲來說不行，隻要一感覺到疼她幾乎是立刻就想放棄。
淩君原本以為自己會得到一些奇怪的理由，從來沒想過居然會是這個原因，她聽見後有些哭笑不得。
“你如今可是安兒的娘親了，你看看安兒都未必像你這麼……”
話都還沒有說完，淩君就想到他小臉上一抹紅，就哭到現在還抽抽噎噎的模樣。
這母子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淩雲繼續專心種著自己的草藥，她不是不知道隻要踏入修真界後，就算是沉迷煉丹的藥宗，也是要好好修行的。
隻不過每次嘗試後，都會在骨頭處傳來劇痛後放棄。
平常哪怕隻是輕輕磕碰到一個地方，淩雲都會疼上很長時間，更彆提是修煉這種一般人根本沒辦法忍耐過去的疼痛。
淩雲每天都在嘗試著練習，一天比一天修行的時間多。
那邊石床上的小家夥，還趴在那裡輕輕揉著小白的腦袋。
小白懷裡抱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人參，正認真的啃著，就算是安安輕輕拽著它的毛，它也不帶絲毫抵抗的。
等淩雲將這些藥草都打理好後，提著手上的一個籃子走了過來，把裡麵那些她采下的藥材放在了小白的麵前。
這些藥草本來都是由太上長老打理的，但是現在他借著自己不用養小白的借口，就全部都推給了淩雲。
雖然淩雲是不久之前才進入藥宗的，但是照顧藥材這件事，整個宗門裡麵，都未必能有幾個人做的比她更好。
剛剛吃個半飽的小白，在看見這麼多食物擺在自己麵後，乾脆就直接鑽到了籃子裡麵。
安安玩的也有些困了，趴在枕頭上聞著娘親身上的味道，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淩雲把小白提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又幫安安蓋好了被子，看他睡熟後安靜乖巧的容顏，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淩君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擺在了淩雲麵前她卻不懂得珍惜。
換做是旁人的話，絕對恨不得抓住這個機會就扶搖直上。
可偏偏她每日就隻做一些小事，日複一日，也不覺得枯燥。
畢竟是凡人，就算是一隻腳已經踏入了修真界裡，壽數也照樣都是有限的。
修真界裡麵，所有修者的容顏都會在築基的當時駐顏。
淩雲整天就隻知道煉丹和照顧藥材，不管她在煉丹一道上有多出色，若是不好好修行的話，壽數根本跟不上她的出色。
趁著安安睡熟後，淩雲還拿出布料給安安做了兩身衣服。
太上長老已經有許多年，都沒有好好了解過尋常人的生活了，尤其像是安安這麼小的孩子。
藥宗裡大部分弟子在入宗門時，就已經是十多歲的年紀，都已經能照顧好自己。
就算是不能，這也不是太上長老應該操心的事。
像是衣服小了這種小事，還得有淩雲這個當娘的親自來準備。
她一邊縫製衣服，一邊在安安的身上比劃。
注意到最近這個小家夥似乎是喜歡頑皮，在地上爬來爬去，還特意把袖子做的稍微短了些，免得他在地上爬來爬去的時候會覺得礙事。
做好兩身衣服，剛好安安睡醒，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就要往娘親懷裡爬。
淩雲把他抱起來，給他試了下剛做好的兩身衣服，穿在安安身上剛剛好。
雖然說太上長老注意不到這些事情，但是在宗門裡的掌門夫人卻特意送了好幾匹布料過來，料子的質地都十分柔軟，顏色鮮豔，很適合像是安安這麼大的小娃娃。
除了衣服外，淩雲還打算再給他做上一雙鞋。
雖然她是頭一次養孩子，但是也從旁人那裡聽說過這些事。
安安長出牙齒的時間，似乎要比其他的孩童更早上許多。
這件事都已經提前了，其他的事情想必也會。
說不準哪天安安爬來爬去的時候忘記了，就站起來走上幾步。
桌子上麵擺著一碟子柔軟的糕點，剛睡醒肚子有些餓的小家夥先是小心翼翼觀察了下娘親的臉色，確定娘親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後，就開始狗狗祟祟的伸出手把那塊糕點抓在掌心裡。
背對著娘親，把一塊糕點分開，他跟小白一人一鼠對半分。
淩雲身後傳來了咀嚼的聲音，再加上這種糕點的香味十分明顯，已經大概能猜得出來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並沒有轉頭去拆穿，隻專心給安安做鞋子。
吃完糕點的小家夥又想起了娘親，抓起了一塊糕點朝著娘親爬過去。
“咿咿呀~”
糕點已經喂到了淩雲的嘴邊，她咬了一口後撇了一眼裝著糕點的盤子。
僅僅是這一個小動作，就差點把安安嚇得手上糕點都掉了。
淩雲模樣認真的數了數，那邊小白的身體也僵住。
“一，二，，四……再加上安兒手上的這塊，五塊。”
“咦？我怎麼記得，我帶回來的是六塊糕點呢？”
“安兒，你有看見嗎？”
安安明明臉上還沾著糕點碎屑，但是眼神卻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
張開嘴巴，用含糊不清的小奶音說道：
“安兒，木，木有哇。”
“嗯？”
淩雲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顧不上自己還在縫製的那一雙鞋子，稍微有些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嘶，安兒，你剛剛說什麼？”
“娘，娘親。”
心虛又著急的小家夥現在壓根兒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學會了說話這件事，還在那裡努力的跟娘親解釋。
“安兒，木有，木有，次哇。”
那邊的小白也吱吱吱叫了兩聲，似乎是在附和他說的話。
淩雲現在根本顧不上那一碟子糕點的事，伸出手牢牢把他摟在懷裡，在安安帶著幾分震驚疑惑眼神注視下，極力控製著自己聲音不發顫。
“安兒剛剛叫我什麼？”
這時候安安才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剛剛一著急，居然就會說話了！
咧嘴朝著娘親嘿嘿笑了兩聲後，刻意夾著嗓子說道：
“娘親~”
“欸，娘親在呢。”
清晰無誤聽見安兒喊的一句娘親，淩雲差點沒直接激動的落下淚來。
“不，凶，娘親。”
安安認認真真，努力把每一個字都說清楚。
隻可惜他的聲音太小，再加上還沒學會要怎麼好好說，淩雲沒聽懂他說的意思。
“安兒真好，會喊娘親了呢。”
“昂~”
安安微微抬起下巴，很傲嬌的應了一聲。
當太陽落山，正在哄安安睡覺的淩雲商量著和淩君更換身體。
眯著眼睛已經生出困意的小家夥，在察覺到那微不可見的顫意後，猛地睜開了眼睛盯著淩君看。
注意到他的動作，淩君抱著他的動作微微僵硬，在腦海中帶著幾分緊張的語氣跟淩君交流道：
“他還沒睡著。”
平常淩君基本上都是不怎麼帶安安的，隻要一遇到事情就讓淩雲來。
哪怕隻是簡單的哄睡覺，這個小家夥隻要是到淩君的懷裡，就跟故意在跟她作對一樣，死活就是不樂意睡覺。
眨巴著他大大的眼睛，偶爾甚至淩君還會有一種他在故意跟自己炫耀他眼睛大的錯覺。
淩雲忙碌完一天的瑣事後，打算再那個白茫茫空間內好好休息一下。
就算是聽見淩君這麼說，她也沒打算跑出來，隻用帶著幾分困倦的聲音回答道：
“是還沒睡著呢，你哄一哄他，就好了。”
哄？淩君聽見這句話後十分的為難，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她抱著的小家夥又對著她笑了笑。
淩君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他的笑容，隻希望他能快點睡著。
安安越笑就越是精神，到後麵甚至還伸出手抱住了淩君的胳膊，用他含糊不清的小奶音說道：
“凶，娘親，哇~”
曾經淩君在經過那些殺手培訓的時候，就有刻意培養過獲取情報這件事。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隻要是他們開口說話，淩君都會下意識注意他們的發音，甚至學過唇語。
淩雲聽不懂安安說的話時，就全都當做他是在咿咿呀呀。
可偏偏淩君她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很難改掉，就控製不住去觀察這些，並且準確無誤感知到了安安想要說出來的字眼。
並且從這幾個零散的字眼裡麵，拚湊出了他想表達出來的意思。
凶娘親？
還有之前在淩雲麵前，說出來的那句不凶娘親。
以及之前剛剛冒出來牙齒，明明已經給淩雲看過，卻還要湊到自己麵前讓自己再看一遍的事。
這些小事情，一樣一樣的都開始在淩君的腦海中浮現，逐漸拚湊出來了一個讓他覺得有些不敢置信的猜想。
淩君低頭看著很精神的小家夥，不像是之前那樣急於讓他入睡。
安安水汪汪的大眼睛裡，似乎充斥著智慧，仿佛以及看透了一切。
“凶娘親？”
淩君默默重複了一下這句話，安安輕輕點了點腦袋。
“哇~凶，娘親哇~”
對於這個小家夥對自己的評價，淩君本來想反駁兩句，可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空間。
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
“那不凶的娘親呢？安安想要不凶的娘親嗎？”
生孩子這件事在醫療手段非常先進的現代，都有可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危險，更彆提淩雲當初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甚至連一個幫忙接生的穩婆都沒有。
就連這個孩子的臍帶，都是她親手剪斷的。
雖然偶爾在她們不太方便進行更換耳朵時候，淩君也會照顧下這個小家夥，但是在多數時間裡，他跟安安都沒怎麼親近過。
自己隻付出了這麼一丁點，這小家夥就在心中給自己貼上了娘親這個身份的標簽，淩君難免會覺得受之有愧。
所以，淩君開始試圖糾正下他的想法。
沒有凶與不凶這兩個娘親，自始至終能擔得上娘親這個身份的，隻有淩雲。
安安眼珠子轉了轉，緊接著一把抓住了淩君的衣角。
“安安，不寄丟哇~”
“不凶，娘親，哪去了哇？”
“凶，不凶，安安，都要！”
淩君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來好好糾正一下他的想法，沒想到卻在陰差陽錯下，幫著他分配好了兩個娘親的身份。
看安安貪心又心虛的小模樣，淩君動了動嘴唇。
她曾經在被培養成一個殺手之前，有上過各種各樣的課程，也扮演過許許多多的角色。
就連當時那個世界裡最出名的辯論手，在她麵前也隻能甘拜下風。
淩君可以在辯論賽上輕而易舉打敗所有的對手，可卻很難跟這麼小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奶娃娃講道理。
從安安肉嘟嘟小臉蛋上，隱約能看得出來幾分固執。
“隻有她是真心照顧你的。”
半晌後，淩君隻說出了這一句話。
照顧這麼大的孩童是一件需要耗費很多精力的事，就算是白天有太上長老幫忙，淩雲要處理的東西也照樣很多。
安安活潑好動，送出去時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小寶貝，能送回來的時候就成了一個泥猴子。
換做是淩君，就算是她覺得自己的脾氣還不錯，也絕對會因為這件事跟他生氣。
可淩雲每次都是很有耐心的先幫安安給洗好，再挑著他乾乾淨淨的小臉蛋誇他真聰明，不管在外麵多麼頑皮，也沒弄臟臉。
安安身上的衣服和鞋襪，都是淩雲一針一線趕製出來的。
就連每天送出門之前，腦門上的這幾根頭發，淩雲也會幫他打理好。
淩君自問就算再給她幾百年，也未必能在照顧孩子這件事情上擁有這麼多的耐心。
“咿呀，安安，愛，不凶，娘親哇。”
“也愛，凶，娘親啦。”
“愛，素父~”
“愛，素熊~”
“也，也愛，小白。”
本來安安隻想說他很愛娘親，可是說著說著就意識到自己那樣說不太好，又急忙糾正著自己，把現在自己很愛的對象都說了個遍。
在上輩子，淩君還小的時候，訓練時遇到過一個變態的教官，給她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導致她對絕大部分的男人都沒有好感。
也幸虧安安占了年紀小的這個便宜，不然就連他都得被淩君扔一邊去。
現在淩君盯著安安一本正經掰著他的手指頭，算著他到底愛多少人的迷糊模樣，有些疑惑男人是不是打小開始就花心。
一顆心像是榴蓮，每一個尖尖上麵都站著好幾個人。
安安本來是想數一數自己到底在乎多少人，可一隻手用完後他就開始迷糊了，到後麵越想就越是想不清楚，乾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嗚，凶，娘親，安安，笨笨哇？”
哪怕淩君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娘親，在聽見安安說出這句話時，也低下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蛋。
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肉嘟嘟小臉蛋，親上去的口感非常不錯，就像是十分q彈的果凍。
“不，安安不笨，隻是年紀還小。”
淩君不擅長哄人，也做不到像是淩雲那樣溫柔。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聲音僵硬中又帶著幾分笨拙，小心翼翼生怕讓安安將他自己隨口說出來的話信以為真。
“尊，尊的嘛？”
“真的，我……”
淩君一句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我’字剛剛說出口，就看見安安眼底開始醞釀著眼淚。
好歹也是一起生活過這麼長時間的，淩君大概能猜到在五秒之內他就要掉小珍珠。
在腦海中瘋狂回憶起平常淩雲是怎麼哄著他的，改口道：
“娘親保證，安安絕對不笨。”
剛剛冒出來的眼淚，又被安安給憋了回去，伸出小肉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的時候還知道捂住自己的嘴巴。
“安安，困困。”
“困了那就好好睡吧。”
“昂~”
第二日，安安很有活力的到處爬來爬去，好奇心很重的他甚至還打開了抽屜，瞅瞅裡麵有什麼東西。
淩雲娘親留給她的那枚玉佩，在開啟了空間後就消失了，現在留在抽屜裡麵的，是她被冒犯那一夜結束後，那個陌生男人留下的玉佩。
淩雲心軟，總害怕安安長大後想找爹爹，失了信物無從證明。
安安看見這玉佩好看，就揣到了自己的懷裡，帶著一同被娘親送到了太上長老麵前。
這小家夥一直在李老頭麵前爬來爬去，當李老頭開始注意到他玉佩墜下來的流蘇後，順著看向了那枚玉佩。
隻一眼，李老頭就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