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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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貓似的眼睛裡沒有一點感情,像是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偏偏臉上又帶著點笑,乖巧的坐在上校身邊,手裡捧著裝滿炸雞的盤子,顯出幾分天真懵懂的味道。

池晝看向他的時候,他就任由他打量著,權當他的目光不存在。

欲蓋彌彰。

池晝眼中笑意漸濃,他幾乎可以確定了,這就是夏野。

五年過去,夏野其實變了不少。

少年時代的夏野瘦骨嶙峋,手腕細得像是隨時會被折斷,隻有眼睛裡的光是亮的,顯現出毫不掩飾的野心。

一種拚了命也要向上的瘋狂暗藏在他的眼中,令池晝忍不住想伸手拉他一把。

現在的夏野則內斂了許多。

旁人很難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他好像將所有的想法都封存了起來,不需要任何人去了解。

即使是在這樣的場合,坐在地下格鬥場管理員辦公室,被他和上校一起審視,夏野仍舊不慌不忙,巧妙的繞過每一個給他挖坑的話題,一點把柄都沒讓上校抓住。

比同齡人成熟太多了。

池晝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林恪知。

林恪知一感受到有人在看他,立即像隻受了驚的鵪鶉一樣,縮起了脖子,連咬炸雞的動作都僵硬了。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反應。

夏野太平靜了,平靜得滿是破綻。

很少有人見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除非這個人見過他。甚至,跟他有過淵源。

池晝沒有戳穿他,隻是好整以暇看著他,直至夏野的動作有些許不自然,他才移開了視線。

“上校,你今天準備得很敷衍嘛,”池晝指指茶幾上的碟子,狀似無意的抱怨,“醬料太少了。”

夏野手上動作一頓,不再像剛剛那樣把醬料蘸滿炸雞,隻是淺淺蘸了一點。

上校抬眼一看,才發現蒜香黃油醬竟然隻剩下了一小半,不禁嘀咕道:“這東西這麼好吃?以前都是被剩下的。”

“是啊,”池晝漫不經心的說,“這個口味很特彆。”

上校大口咬著炸雞:“跟我還打什麼啞謎。”

他招手叫過旁邊的兔女郎,豪爽的吩咐:“再拿點蒜香黃油醬過來,”他指指沙發上的人,“他們都愛吃,”又指指自己,“隻有我不喜歡,給我拿番茄醬。”

“你是老派人了,”池晝的笑容裡帶著點揶揄,“我不一樣,我和年輕人有話題。”

上校又從鼻孔裡嗤了一聲,顯然很看不慣池晝非要跟年輕人紮堆的作派。在他的心裡,什麼年齡就要有什麼年齡的樣子,就算哨兵活幾百年都是那副樣子,心理上總得成長一下,不是嗎?

池晝不置可否,完全忽略了上校的態度。

他甚至拿起一塊炸雞,對林恪知和“方棋”提議:“要不要碰個杯?我看星網上年輕人都這樣。”

上校像看傻子似&303記40;看著他。

作為一個古地球迷,上校至今拒絕使用星網,堅持使用主機電腦查看古地球時代的互聯網遺產,完全不知道星網上的流行趨勢。

夏野有點緊張了。

事情朝著他完全沒想到的方向飛速發展,他不知道池晝是這麼愛開玩笑的人。

池晝一本正經的拿著那塊炸雞,林恪知環視四周,見上校和夏野都沒有動作,隻好戰戰兢兢的舉起了手,不敢讓聯盟之光的提議無人搭理。

林恪知跟池晝輕輕碰了下炸雞,學著星網上的熱門視頻,叫道:“cheers!”

池晝隻是點了點頭,繼續看著夏野。

林恪知左看右看,完全摸不著頭腦。

不是要碰杯嗎?他不是已經捧場了嗎?池晝還盯著夏野乾什麼?

夏野悄悄鬆了口氣。他平時在學校和兼職之間兩點一線,根本沒時間看什麼星網熱門視頻。

剛剛池晝提議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擔心那是某種試探,而自己如果沒有做出正確的回應,就會露出破綻。

現在看來,池晝的提議隻是為了調動氣氛而已。

夏野學著林恪知的樣子,用炸雞輕輕碰了碰池晝的炸雞:“cheers。”

他不太習慣這樣的表達方式,但如果這是池晝的愛好,他不介意配合一下。

“cheers,”池晝笑意溫和,“很高興認識你,方棋。”

夏野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

填寫格鬥場的報名表時,他沒有斟酌太久,毫不猶豫的寫了假名。

沒有人規定不能使用假名參賽。每年都有缺錢的軍校學生喬裝打扮進來混學費,他不過是其中一員而已。隻是他的目標更加明確。

但是,當他坐在上校的辦公室裡,被柔和的燭光包圍,聽著池晝叫他“方棋”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不該這樣。他應該早就習慣了用假名混跡於各種地下格鬥場才對。

夏野不動聲色的看向池晝,他想找出這種不自在感的來源,但池晝似乎隻是隨便說說,已經斜倚在沙發上,跟其他人聊了起來。

“小林,你是第一次來格鬥場?”他的聲音聽起來分外愉快,“厲害啊,第一次就贏這麼多錢。”

林恪知緊張的點頭,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這麼緊張乾嘛?”上校打開酒櫃,取出一瓶威士忌,“我們又不會把你吃了。”

林恪知乾笑道:“運氣,運氣而已。”

“彆說運氣了,今天這場我都沒料到,”上校將四個酒杯一字擺開,“哈,一擊必殺!我們的王牌就這麼沒了。小方,你是在哪裡學的?”

上校將酒杯挨個推到他們麵前,威士忌金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動。

林恪知端著杯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總覺得上校話裡有話。

夏野早就料到上校會問這個問題。

橫空出世的少年天才,一路贏下比賽拿到“赤霄紅蓮”,被請去上校的辦公室是遲早的事。

他出發就設想了所有可能記出現的問題,此時平靜的回答:“沒學過,我以前在十區打的。”

上校意味深長的笑道:“原來是比賽裡打出來的。”

他點點夏野麵前的威士忌:“嘗嘗?十一區出產的好酒,外麵可買不到。”

夏野沉默的看著那杯酒,心中有些懊惱。

他之前注射了基因抑製劑,現在不宜喝酒。

酒精會跟基因抑製劑產生反應。輕則會有副作用,頭暈目眩或是過敏紅疹,重則會使基因抑製劑直接失效,精神力再次暴走。

地下格鬥場裡經常會使用這一招,防止選手們在賽前使用藥物。

夏野其實想到過這個問題,但按照他的推算,至少要等到賽程過半的時候,上校才會邀請他去辦公室。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如果精神力在這裡暴走,上校會馬上發現他其實是個向導。

“怎麼了?”上校沉下臉色,“你不喜歡喝威士忌?”

夏野權衡利弊,朝酒杯伸出了手。

副作用的嚴重程度取決於運氣,但他如果不喝,上校肯定會發現問題。

“我喜歡喝威士忌,”池晝忽然出聲,“但我要加冰,二分之一杯冰塊,你忘了?”

他不由分說的將自己的酒杯塞進上校手中,無辜的說:“冰櫃在哪,我忘了。”

上校被他一打斷,神色一鬆,無奈的站起了身。

上校去加冰塊的間隙,夏野小聲的說:“謝謝。”

“謝什麼,”池晝無所謂的笑笑,“他就愛欺負小孩。”

“我不是……”小孩。夏野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及時察覺到不對勁,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我不喝酒。”

“嗯嗯,我知道。”池晝說。

夏野看著他的笑容,總覺得他答非所問,跟他說的不是一回事。

“既然你不喝酒,”池晝自然的伸手,拿走了他麵前的酒杯,“那你的就是我的了。”

他晃動著金色的酒液,令它們在燭光下折射出炫目的色彩,狀似無意的感歎:“確實是十一區出產的好酒。這種成色的威士忌,上校可舍不得給我再來一杯。”

夏野心下稍定。

他聽得懂池晝的潛台詞。

上校是個講究人,不會強行給選手灌酒。池晝幫他擋下了這杯酒,就不會有下一杯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夏野想起很多年以前的午後。

破舊的公寓裡,池晝斜倚在沙發上,手裡端著他從孤兒院帶回來的破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著最便宜的大麥酒,好像那是什麼佳釀。

當時,池晝滿不在乎的對他說:“隻要是酒精,就能把人喝醉,是什麼酒重要嗎?”

是什麼酒重要嗎?夏野當時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他現在明白了。

對於池晝而言,高級威士忌和便宜大麥酒並沒有什麼區彆,他隻不過是在幫他一個忙。就像那年給了他一支基因淨化劑。

“你怎麼把小方的酒喝掉了,”上校端著加冰威士忌回來,沒好氣記的放在池晝麵前,“非得要我加冰,沒加冰的你不也喝得好好的?”

池晝聳聳肩膀,態度依舊散漫:“我沒說我不喝啊。”

上校一時被他的無賴震驚,半天沒說出話來。

“好了,”池晝放下酒杯,指指夏野和林恪知,“讓年輕人回去睡覺吧,我們談點正事。”

上校頗有些不甘心:“這就走了?我和小方還有點事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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