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第 144 章 齊聚(1 / 2)

雲村裡大家意見不一, 石橋這邊,雙方人馬也是僵持不下。

沒辦法,在這個似乎已經觸摸到長生的當口, 兩方人誰都不會退讓, 當然, 也不想大規模衝突,免得被彆人摘了桃子。

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蕭玖聽他們一直打嘴炮, 雖然聽的過癮, 但到底有些無趣。

“打起來!打起來!”

蕭玖往嘴裡塞了一顆櫻桃,心中默默地想著, 然後, 她看到秦硯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她。

蕭玖:······

哦,她不小心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衝秦硯笑了笑,然後繼續豎起耳朵聽石橋那邊的動靜。

秦硯失笑,知道蕭玖是真的不在意傅釉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 他才徹底放下了心。

他把竹筒放到蕭玖嘴下,示意她吐核,蕭玖不好意思笑笑, 接過來,自己拿著。

“容少,你確定要一直跟我耗在這裡嗎?”來人一直是笑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很氣人,“失約或者遲到都不太好吧。”

“你想怎麼樣?”容新沒辦法,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有些著急上火。

雲村的人要是覺得自己沒有誠意, 轉頭找了彆人合作,那才叫鬱悶。

外頭盯著雲村的可不止他和眼前難纏的家夥。

隻是,他也知道,今天想要單獨進去是不可能了。

但是,對方這麼容易就摘了桃子,他也不樂意。

他們可是從頭到尾守著雲村幾個月了,冷不丁來個人都想分杯羹,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然而,現實是,他不讓人進,他自己也彆想進。

而雲村是這幾十年來,唯一一次鬆口,不論是什麼情況,他都得先去跟雲村的人把合作的事情落實了。

“我可以讓你一起進去,但隻能是你一個人,並且希望你到了雲村後,保持沉默。”

見對方似乎要反駁,容新又說道:“這是幾十年來雲村第一次嘗試與外間合作,你也不希望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他們最終又縮了回去吧?”

“咱們之間的問題,可以從雲村出來後再協商,現在,還是儘快和雲村達成合作要緊。”

容新的話每一句都說在了點子上,來人也知道這是雲村往外試探的第一步。

這一步,如果給了他們不好的印象,以後,想讓他們再有合作的想法怕是難了。

他們都知道雲村忽然妥協有古怪,但在巨大的誘惑麵前,誰能忍得住呢?

“好,我一個人去。”

見對方爽快答應,容新硬擠出些笑意:“怎麼稱呼?”

“石季川。”

兩個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石季川低聲吩咐了手下人幾句後,就跟著容新過了石橋。

剩下的兩方人馬也沒有剛剛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樣子,但也沒有立刻勾肩搭背變成好兄弟的意思。

他們涇渭分明的守在石橋的兩側,算是暫時相安無事。

隨著太陽越升越高,聞風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不過,他們都沒有堅持要過石橋,進雲村,而是找了個地方或站或蹲,等著容新他們出來。

常旺見狀,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剛剛那位石季川看著就氣勢不凡,又有內鬼通風報信,及時趕過來不奇怪。

但眼前越聚越多的人是怎麼回事?

是誰把雲村的情況泄露出去的?

隨即,他想到,即使有了永壽丸也沒有自己的份,自己也彆操那個閒心了,守著石橋就是了。

“族長,人到了。”

有實在等不住的年輕人偷偷去了村口望風,見到榮新等人過來,連忙向族長輕聲彙報。

“來了幾個人?”

“六個。”

“我們出去。”

“是。”

族長說完話,就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搬著實木長桌,凳子,往村口走去,氣勢上非常足。

等在外麵的榮幸等人看到這個陣仗都有些驚訝,這是什麼意思?不讓他們進去麼?

這是要把雲村“有進無出”的傳統進行到底嗎?

連談判都寧可帶著家夥什到雲村外麵來。

哦,他們誤會了,並不是在雲村外麵。

而是,他們坐在雲村的外麵,雲村的族長坐在裡麵。

一桌之隔,村內村外,涇渭分明。

然後,談判開始。

隻是,雲村這邊出動的都是當家人,容新他們雖然都已經曆練出來了,但到底有些弱了氣勢。

世情就是這樣,誰更在乎,誰就會更被束縛。

雲村的族長看著眼前毛都沒有長齊的年輕人,又看著自己這方出馬的都是些老頭子。

他有些恍惚,是他們的陣仗太大了,還是現在外麵掌事的人年紀都這麼輕了?

永壽丸的事情對外麵的人不重要了?

還是他們隱世太久,見識太少,太大驚小怪了?

“你們,能做主?”他有些懷疑地問道。

即使雙方都知道第一次的商談,可能就是扯皮,並不會有什麼結果。

但是,他們雲村是很認真的對待的,族長和族老都來了。

結果,對方這麼不重視的嗎?

這跟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他們以為,外麵圍了這麼久,他們隻要鬆口,外麵的人就會迫不及待,上趕著的啊。

現在,族長看了眼天色,對方不緊不慢過來。

他又看了眼來者過分年輕的臉,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外麵的人真的像他們想的那樣渴求永壽丸嗎?

他們與外界的人最近的一次接觸已經是幾十年前了。

物是人非,也許,外頭的人對永壽丸已經不稀罕了?

那他們之前商定的事情怕是沒辦法實施了,畢竟這件事情太考驗人性。

族長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去祠堂找找老祖宗的手劄。

好在,容新接下來的話,給了族長定心丸。

“抱歉,前輩,我父親正在趕來的路上,我過來打頭陣,是為了表明一下立場與誠意。”

“還有,前輩有什麼要求,可以先說一下,我們可以先準備起來。”

因為某種誤會,他們這第一次見麵意外少了唇槍舌劍,少了來回試探,容新直接亮明合作的誠意,算是給族長吃了顆定心丸。

他的話也非常客氣,給足了雲村麵子。

族長心裡鬆了口氣,這樣就好。

因為對方當家人沒有過來,讓族長對局勢的把握忽然有些不自信,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站起來,說道:“既然這樣,那等令尊到了,我們和令尊談吧。”

“前輩請留步。”容新見雲村的一群人要離開,立刻出聲挽留。

“不知道前輩喜歡什麼,這是晚輩偶然得到的一株品相極佳的人參,權當是晚輩的一份心意。”

昨天出來通知他們的年輕人過來伸手接過裝著人參的盒子,態度已經不像昨天那麼張揚了,還略略衝容新點了點頭。

把這些情況默默記在心裡的簡佑聽垂下眼簾,不發一語,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容新去負責。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和容新能好好相處的根本原因。

族長不在意這根人參,但他很滿意這根人參代表的意義。

“等令尊來了,直接到村口的第一家就是。”族長說完後就離開了。

有個老人過來給了容新一顆藥丸:“令尊進來的時候,把藥含在嘴裡就行。”

說完,背著手走了。

這藥沒有任何用處,隻是用了很多奇詭偏門的藥材製成。

如果,容新對之前造成很多人無故昏迷的原因好奇,把藥拿去檢測,檢測的人也未必能把藥材說全。

給容新這顆藥,隻是同樣表達了雲村的意向,並且維持雲村一貫的神秘,俗稱——裝·逼,罷了。

“把村口的迷魂散往裡挪挪。”

等容新等人離開後,有老者出聲吩咐道。

“是。”

容新小心翼翼收好藥丸,沒有再搭理石季川,出了雲村,走過石橋,再步行一段路後,乾脆利落上車走人。

石季川也不計較,仍舊好脾氣的保持微笑,也帶著人走了。

留下常旺和他的小弟們一臉懵地待在原地。

“頭兒,咱們還要守著嗎?”

“想繼續跟著容哥混就守著,不想的就走人。”常旺看著離開的兩輛車,沒好氣地說道。

原本他的心態一直算比較平和的,也極有自知之明,就想跟在容家人身後撿點湯喝喝就行。

但是,眼看著永壽丸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而他在一直跟著的容哥眼裡就是一條狗,平時都不帶搭理他的。

他一點也不懷疑,哪一天容新心情好了,永壽丸有的多,他可能會給他養的真狗隨手來上一顆。

但他絕對不會把永壽丸給他,他們這樣的人根本入不了容新的眼。

常旺的手輕柔的撫著石橋欄杆,抽了最後一口煙後,把煙頭扔進了大河裡。

蕭玖見人走了,也和秦硯進了空間。

“怎麼辦啊?秦硯。”蕭玖語調有些奇怪地說道。

秦硯一驚,發生了什麼他沒有留意到的事情了嗎?

“怎麼了?”他連忙問。

“我好期待看到他們你來我往一陣拉鋸,最後發現隻是鏡花水月時候的臉色啊。”

蕭玖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到時候,我笑得太大聲了,你一定要拉住我啊。”

幸災樂禍什麼的,會被人群毆的吧,嘻嘻。

秦硯:······

幾天後,石橋這頭像趕集似的,各路人馬從四麵八方趕過來,齊聚於此,簡直稱得上人頭攢動。

蕭玖和秦硯略微改變了一下形貌,悄然站在人群中間,一點也不顯眼。

蕭玖興致勃勃透過一眾過來或打醬油或想撿漏的人群看向石橋這頭呈足鼎立的個人——兩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年邁的老者。

之前出現過的石季川站在一個老者身後,麵帶恭敬。

老者雖然年邁,但身姿挺拔,氣勢十足,如蒼鬆一般站在石橋的必經之路上。

那張臉赫然就是幾天前在京城二層小樓割了人脖子的,那位淡淡聲音的主人。

此人名為石晉鬆,與雲村淵源極深。

之前提到的,雲村一直紮根在安市,安市也一直流傳著雲村長生的流言。

但是,因為安市特殊的曆史,這樣的傳說多如牛毛,所有人都不會當真。

或許有人當真過,追尋過答案,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雲村是怎麼入了有心眼的呢,事情要從華國建立前的某一年開始說起。

那一年,石晉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逃亡中跌跌撞撞誤闖了雲山。

那天,正好是族長的小女兒雲瑩過來查看紫脂的情況。

雲洞和雲村之間有一條小道聯通,按理說,雲瑩直接從小道往返是不會遇上重傷的石晉鬆的。

但對外麵世界極為向往的雲瑩,沒有忤逆長輩的膽量,卻不妨礙她在過來看顧紫脂和巡查雲洞情況的時候,穿過藤蔓牆,到雲山上透透氣。

假裝自己來到了外麵的世界。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雲瑩撩開藤蔓牆,剛探出身子,就被堅持不住即將昏倒的石晉鬆撲了個滿懷。

雲瑩雖然向往外麵的世界,但也不是純粹的傻白甜,她當然不會把人直接往雲洞裡麵帶。

但是,她也沒有見死不救。

這雲山,雲瑩已經非常熟悉了,她知道裡雲洞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很小的山洞,就把石晉鬆扶了過去。

雲村的男女老幼都懂醫,天賦高的,如雲瑩這樣的,年紀輕輕已經開始鑽研永壽丸的配置和改良了。

石晉鬆的傷在那個時候,在哪個醫生手裡都是重傷了,當然,在雲瑩這裡也是。

但是,這是在雲山啊,這裡離雲洞不遠啊,雲瑩是雲村的人啊。

總之,雲瑩雖然費了些功夫,但非常順利地就把人救活了。

石晉鬆家世極好,從小接受中西方雙重教養,舉止從容,言之有物,即使傷重,也沒有失色多少。

反而,給人一種,公子如玉,而白玉微瑕的輕微破碎感。

雲瑩有時候,會忍不住看著石晉鬆發呆,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跟雲村裡整日不是和藥材打交道,弄得一身泥土藥味,就是討好她爹想要在雲村多點話語權的男人都不一樣。

用蕭玖前世流行的形容就是:石晉鬆完全長在了雲瑩的審美點上,並且言行舉止皆是加分項。

恐怕隻有石晉鬆本人知道,他千好萬好,唯一尷尬的,是他的身份,在龐然大物的石家,他隻是個區區庶子。

石家的大家長極擅長審時度勢,見國內形勢動蕩,就準備舉家遷往海外。

隻是,國內這偌大的祖宅也不能沒有人守著,於是,石晉鬆就被留了下來。

他的心計手段皆不在他父親之下,奈何,他母親位卑,隻是個丫鬟上位的姨娘,生下他後,被大夫人打壓得翻不了身。

彆看大夫人心狠手辣,對小妾姨娘毫不手軟,但她對所有的庶子庶女卻一視同仁,給最好的吃穿,給最好的教育。

甚至,常常會提醒老爺不要光顧著嫡子嫡女,不要忘了家裡還有其他的孩子。

為此,老爺對大夫人極為放心,也放手讓她教養家中所有的孩子。

身為庶子庶女有哪個不想出頭的?

自然是拚命學習,沒命的卷。

每回老爺興致來了,或者家裡來了客人,考校功課,家裡的子女沒有一個人給老爺丟過臉。

能把庶子庶女都教養得這麼出色的大夫人,自然是極受老爺尊重與信任的。

所以,當大夫人隱約露出石晉鬆對她不敬的時候,老爺幾乎沒有查證就相信了。

從那之後,他的一切生活都照舊,隻是在老爺那裡失寵了。

那時候,他身邊的兄弟姐妹,教書先生,傭人丫鬟的態度都沒有變,隻是,老爺不再考校功課的時候喊他回答問題了而已。

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隻是更加用功,力求出色,讓老爺能再度看到自己而已。

直到他生母的丫鬟找到他,求他給點大洋,讓她能替生母找個大夫。

她從那個丫鬟嘴裡知道了生母的艱難,再結合父親的眼光已經很久沒有放在他身上了,這才慢慢琢磨出了點味道。

然而,他知道這些,並且想要反擊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老爺已經決定出國了,而他被留了下來。

一帆風順,年少氣盛的他很不理解,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大夫人意思,就找機會攔著大夫人,把自己的話問了出來:“母親,為什麼不帶走兒子?”

大夫人見他冒失,也不生氣,一如既往和藹地說道:“老爺看重你,把祖宅交托給你,是你的榮幸,鬆兒,你一定要看好祖宅,等著我們回來。”

說完就要離開。

“為什麼?連姨娘也能被帶走,卻要留下我一個?”

他永遠也忘不了大夫人的眼神,他形容不出那個眼神代表的意義,但他對上大夫人眼神的時候,整個人就如同被毒蛇盯住,又仿佛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大夫人見他這樣,收回眼神,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語調微揚,顯然,石晉鬆的模樣取悅了她。

轉身離開前,她說道:“你的姨娘本來就是我的丫鬟,她的身契還在我的手上,我去哪裡她自然也要去哪裡。”

“她,得伺候我到死。”

話音落下,大夫人也帶著人離開了,隻留下石晉鬆木木地留在原地。

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這麼多的庶子庶女,大夫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沒有討厭也沒有喜歡,卻唯一針對他。

然後,他趁著家裡收拾行裝,打點了幾個石家的老人,從他們嘴裡問出了大夫人這麼討厭他的原因。

原來,其他的姨娘都是大夫人安排給老爺的,生下子女也是她允許的,但他的姨娘仗著大夫人信重,趁著老爺酒醉,穿著大夫人的衣衫爬了床。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他是該恨大夫人心狠,還是該怪姨娘愚蠢。

當然,舉家出國這局,石晉鬆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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