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第 148 章 假設(1 / 2)

借著夜色的掩護, 兩人順利來到了老白居住的地下室。

老白住的地方是一處小洋樓的地下室,秦硯來之前查過這個地方。

這裡從前是老白做當鋪大掌櫃時的東家的房子。

在那十年之前, 這家人聽到了一些風聲後, 就想法子遷居海外了。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這處小洋樓沒有被處理掉,老白一直住著。

他原本是住著主臥的, 在知情的人看來,就是當初老白的主家因為某些原因讓他看房子,或者因為什麼原因直接把房子給了他。

在不知情的人眼裡, 老白就是這幢小洋樓的主人。

那十年, 他也不知道招了誰的眼,被告發了,原本是要被趕走的。

但是, 老白說自己被家人拋下,無處容身,又說自己也是被當鋪東家壓榨的可憐人, 到底是讓他住了這棟小洋樓的地下室。

聽說, 他那時候是極為排斥住地下室的,但街道立場很堅定, 要麼老白就住在地下室, 要麼,他就另尋他處。

後來,老白就在地下室住到了現在。

而小洋樓也分給了沒有地方住的人家。

那十年過去,這棟小洋樓原本也應該歸還給當鋪東家的, 但是,他們早就遷居海外,街道一直沒有聯絡到人。

房子就空了下來, 平時就隻有老白從小門出入這裡。

蕭玖和秦硯沒有費什麼力氣,就來到了老白的住處。

床上淩亂地堆放著衣服被褥,地上還有一些水漬沒有乾透。

順著水漬看過去,是小方桌上的茶壺翻了。

看得出來,公安應該是判定了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所以,裡麵的東西都沒有作為證物被收走。

秦硯打量了一下不大的房間,很快就主意到了一個地方。

“這裡應該已經被清理過了。”他指著不起眼的角落裡,說道“這是新刷的石灰。”

蕭玖湊上去看了看,手上出現了一根竹枝,輕輕壓了壓,確定道:“是新刷的,石灰還沒有完全硬化。”

“這樣的話,公安們肯定也會發現吧。”蕭玖說道。

“我剛剛看過老白案的檔案,沒有相關的記載。”這點,秦硯很肯定。

“也就是說,凶手或者其他人是等公安勘察過這裡後再來清理的。”

“這是膽子大,認定公安發現不了什麼?”

蕭玖站起來,繼續猜測:“還是說,他清理的東西是公安們即使發現了也不會查,是與案件無關的東西?”

“那他怎麼就能確定,這件東西不會引起公安的注意呢?”蕭玖又說道。

秦硯搖頭:“說不上來,你說,這石灰後麵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

“嗯?”

“我一直覺得老白在外賓案中絕對不是無辜的存在。”秦硯重新蹲在未乾透的石灰牆前。

蕭玖看看秦硯,又看看石灰牆,想起自己剛剛站起來時的感覺,最後把眼神移向翻到的茶壺以及和石灰牆距離過近,卻又不直接貼牆擺放的小方桌。

“秦硯。”她忽然開口喊人。

秦硯下意識起來轉身,果然,要不是他最後讓了一下,差點撞到了小方桌。

很可能小方桌上打翻的茶壺就是來清理現場的人不小心碰翻的。

“沒事,我就是想確定一件事情。”蕭玖蹲在小方桌附近仔細查看。

小方桌四個桌腳附近有很明顯的灰塵堆積的現象,說明這個小方桌就是老白固定放在這裡的,排除了有人隨意把她移到這裡的可能性。

來人特意過來清理現場,看似沒有帶走什麼要緊的東西,卻重新用石灰單獨糊了角落的牆。

如果他們不是今晚過來,過不了多久,那邊石灰硬化後,就看大不出來重新上過石灰。

蕭玖環顧了一下所有的牆麵,其他的牆麵也有後期修補過的痕跡,角落牆壁的不同並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彆人最多感慨一句,老白這個掏糞工還挺有門路,連石灰這麼難搞到的東西都能弄到手。

假設角落那邊是空心的,把他看作一條暗道或者密室的話。

那麼,老白必然是知情的,甚至,他可能還數次通過暗道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或者在密室裡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以上假設都成立,那麼,小方桌的擺放就很有問題了。

如果蕭玖自己的房間裡有類似的暗道,那麼,她第一想法就是隱藏,很大可能,她會在密道前擺放其他的東西。

就算是欲蓋彌彰也好,她心裡總覺得會安全些。

或者,正常人的房間,放東西也好,刪減東西也罷,都是為了生活更加方便舒適。

尤其桌椅板凳這類,會儘量放在不讓人磕碰到的位置。

蕭玖再次環顧了一下這方空間,雖然狹小,但是明顯有更加適合安置這個小方桌的地方。

或者說,直接把小方桌放在角落疑似密道口的地方,在蕭玖看來更加合理一些。

當然,也有可能是老白就喜歡這麼彆扭的擺放東西的方式,或者乾脆隻是巧合。

但她不是在查案嘛。

當然是要大膽懷疑,小心求證了。

見秦硯已經站起來了,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秦硯認真聽完,他的視線在角落未乾透的石灰和小方桌之間來回看了幾遍,忽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當年,老白的東家遷居海外,除了老白自己說的,還有沒有其他人看到過?”

“或者,誰明明白白親眼看見那家人登上當時的遊輪了。”

“誰又能確定,他們真的遷居海外了?”

蕭玖的後頸忽然涼了涼,秦硯這話裡的意思,讓她腦補出了一場掌櫃謀財害命,謊稱東家遷居海外,自己奪房奪產的大戲。

她忽然覺得腳下踩的土地會不會隨時有骷髏手伸出來抓住她的腳踝,向她喊冤。

蕭玖被自己的想象嚇到,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有些無處落腳的微囧與尷尬。

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什麼的。

當年,她可是單槍匹馬敢闖古墓的人啊。

“怎麼了?”

“沒事,那邊是空心的嗎?”

“應該是。”他掃了眼蕭玖無處安放的雙腳,說道,“先回去,我明天叫幾個同事過來挖挖看。”

“好。”

第二天一早,秦硯先去保密局對汪季銘說自己要正式接手老白的案子。

汪季銘和公安局協商,那邊外賓案還膠著著,有人查老白的案子,自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就答應了。

說不得老白案破了,還能給外賓案帶來轉機呢,對方非常熱情,還說要派人把老白的檔案和證物都送來保密局。

事情定下來之後,秦硯就喊了幾個在單位的同事,帶上工具,順路接上蕭玖,前往小洋樓。

這回,他們是正大光明進去的。

撕掉昨天晚上小心複原的封條,幾個人一起進了地下室。

原本就不怎麼寬敞的地下室,一下子就擁擠了起來。

秦硯和同事埋頭開始挖了起來,他們都不讓蕭玖動手,蕭玖沒事乾,就乾脆來到外麵,把空間都讓給他們。

然後,她就發現有人鬼鬼祟祟躲在院子外往裡窺視。

蕭玖所在的角度,剛好是外麵那個人的視線死角,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在外麵的人試圖往門裡探進身體的時候,一把把人扯了進來。

防著他大喊引來鄰裡的關注,蕭玖直接給了來人兩針。

手上掙紮的動靜瞬間停止,蕭玖來到門外往左右看了眼,又仔細聽了聽,沒有再發現有什麼不對,重新把院門關了起來。

這回,她還搬了塊大石頭,放在門後,防著有人像剛才那樣,能不動聲色推開門就往裡看。

地下室裡的幾個人正忙得熱火朝天,蕭玖也不進去打擾。

她對那個被拽進來的人說:“我現在給你拔掉銀針,讓你能說話,接下來,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不然······”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後,才繼續說道:“我就把你扔到沒人地方去,就讓你這麼站到死。”

來人的眼神明顯瑟縮了一下,不能說話應答,又不能點頭同意,大冷的天,額頭都快冒汗了。

蕭玖拔了啞針,見他沒有出聲大喊的意思,就知道這是個識時務的。

“你是誰?”

“我叫莊木,大家都叫我老莊。”老莊快速回答,生怕一個不好,自己就要交待在這裡。

“你來這裡做什麼?”

“有人讓我每天過來看一眼這棟小洋樓,有大的變故就立刻通知他。”

“誰?”

“不知道,這幾年這裡就老白住著,一直就是這個模樣,我也就沒聯係過對方。”

見蕭玖明顯不信,老莊繼續說道:“是真的,他當年找到我的時候,穿著鬥篷,整個人都裹在裡麵,我真的不知道是誰。”

“他給我一筆錢和一個地址,讓我有事就往那個地址送信。”

“地址?”

老莊磕巴沒打,直接說了地址。

蕭玖心中一動,繼續問道:“你盯著這裡多久了?”

“十多年了。”

“那你知道老白吧?”

“知道,住在地下室,掏糞的,當初是這棟小洋樓主人的大掌櫃。”

“那你有沒有覺得老白有時候會變得跟平時不太一樣?”

老莊下意識就要反駁,哪有人還會變得不一樣的,這不是搞笑嘛?

隨後,他覺得如果自己回答的不好,可能就沒命了,又絞儘腦汁想了想。

“這麼說的話,確實,這麼些年來,老白確實有幾次看著好像比平時高了點?”

“看人的眼神陰森了點?”老莊說著,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

“什麼?”

“最近一次,你覺得他不對勁是什麼時候?”

這麼問,老莊就明白蕭玖的意思了。

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就是國際飯店鬨人命案之前吧。”

“那天,我照舊過來看看小洋樓的情況,碰到老白出去,還跟他打了聲招呼。”

“平時吧,他雖然也會看我不太順眼,但偶爾心情好了,也能嘮上兩句,最多不搭理我。”

“就那天,他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住了似的。”

“我以為他又被人罵了,心情不好,雖然有點害怕,但也沒有往心裡去,因為那之後,我又碰上過老白幾回,他再也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我。”

“那倆老外被殺後,我還尋思著老白好不容易得來的財路就這麼斷了,怪可惜的呢。”

“老白忽悠那對外賓的事情,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

“那倒也說不上,這附近正經住著的人看大不上老白,不太會搭理他。”

“隻是,他這個人不虧嘴,有點錢都拿來打牙祭了。”

老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天天看著的,他忽然間就有錢吃好的了,我不得了解一下情況嘛。”

“這麼說,你還特意去打聽過那對外賓?”

“這,人都死了,咱說他們不好吧?”

“你如果提供了有用的線索,公安局是會有獎勵的。”

“真的?”

老莊有些懷疑,眼前這個女的可不是善茬,看著可不像是公安局的人。

“真的,誰都想快點破案的,外賓的案子拖得越久,可能引起的麻煩就越多。”

老莊一想也是,就說道:“我倒是想了解那倆外賓的事情,奈何,我沒那本事。”

“不過,有一次,我過來的時候老白剛好進門,他嘀咕了一句‘這可不怪我,是你們自己找死’,剛好被我聽見了。”

“你盯著這裡這麼多年,老白沒趕你?”

“嗨,他知道我盯的不是他,一開始發現我的時候,很意外,也很忌憚,後來見我就是每天過來看看,就不管我了。”

“嘿嘿,偶爾我們還能嘮兩句。”

地下室那邊傳來動靜,不久秦硯從裡麵走了出來。

蕭玖趁機嚇唬老莊:“這是保密局的,你知道保密局是什麼地方嗎?”

秦硯一出來就聽見蕭玖說這個,配合著拿出證件在老莊眼前一晃。

老莊眼前一黑,自己怎麼攤上保密局辦案了?

他就是覺得要對得起自己拿的錢,這才每天都過來晃一圈的,反正也不費事。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他還是會收那些錢的,那人給的太多了,他拒絕不了。

可是現在,驚動了保密局,這裡麵的事情已經不是他一小老百姓能摻和的了,怎麼辦啊,不會以為他有問題,要把他抓起來吧?

就在他絞儘腦汁想著怎麼把自己摘出來時,蕭玖說道:“保密局辦案,第一要緊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保密!”

“知道就好,你說,這小洋樓裡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沒有!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嗯。”

蕭玖見他是真的被唬住了,又讓秦硯給了他一張大團結,說是他協助破案該得的。

老莊身上的針被拔掉後,千恩萬謝,軟著腿走了,他發誓,自己一定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不怕他亂說?”秦硯隨口問了句。

“看著不會,能管住一時就好,等解了謎,他願意怎麼說,隨他。”

“裡麵發現什麼了嗎?”蕭玖問道。

見秦硯不說話,蕭玖就想著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硯無耐,低聲說道:“裡麵挖出了幾具白骨,我現在去找老汪,這邊需要其他科的同事過來。”

蕭玖:······她昨晚胡思亂想的啊,要不要這麼刺激!

“那你快去吧,我在這裡等著。”順便再看看還會不會有其他人過來監視。

“好。”

秦硯走後,蕭玖看了眼這幢略顯陳舊,與旁邊樓群無異的小洋樓,內心複雜難言。

誰能想到,這裡的地下室裡埋著白骨?

這些白骨是不是就是老白口中已經遷居海外的東家?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

誰又能想到,這地下室還一直住著人?

老白呢,他知道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話,他得有多大的心臟,才能若無其事地住在那裡?

正常人,誰能受得住?

怕不需要多久就能瘋了。

老白真的是老白嗎?

汪季銘和其他的同事來的很快,他們和蕭玖打了聲招呼後,就進去地下室展開工作了,之前挖掘的同事還在繼續。

之前新抹的石灰牆也被挖開了,裡麵的確是一個通道,他們進去看過,通道的另一頭是一口枯井,在京郊無人處。

秦硯沒進去,裡麵站不下人了。

“剛剛那個人是被人雇著每天過來看這小洋樓有沒有重大變故的。”蕭玖低聲自語。

“什麼?”秦硯問道。

“剛才那個人叫老莊,他說之前有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盯著小洋樓。”

“我之前不理解,為什麼要特意雇人看著小洋樓。”

蕭玖看向秦硯:“你說,會不會就是盯著裡麵的屍骨會不會被發現?”

“很有可能,這裡的主人在外人看來早就遷居海外了,平時隻有老白住著,如果是盯老白的,就會說直接盯老白,不會說盯房子。”秦硯說道。

“秦硯,我有種感覺,白骨案,老白案和外賓案這個案件之間肯定有聯係。”

然後,秦硯又說了一句讓蕭玖毛骨悚然的話:“主家外遷的說法也許隻是老白對外的說法。”

“我剛剛粗粗看了一下,那些白骨有幾具明顯是小孩,看著很像是一家老小的,當然,真正的結論要等裡麵的同事檢查後才會有。”

蕭玖的眼神下意識往地下室看了過去,如果秦硯的推測是真的,那麼,地下室埋著的······

汪季銘從裡麵出來,見蕭玖神色有些怔忡,安慰了一句:“彆怕,現在陽光正盛,不會有事的。”

蕭玖一瞬間從之前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她有些好笑地說道:“汪局,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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