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湍急的水流聲蓋過了對岸汪季銘與華長江的對峙聲
當然也蓋過了這邊蕭玖和秦硯行走的動靜。。
一河之隔, 他們都沒有發現對方。
蕭玖和秦硯跟著碧玉往山脈深處走去，紫玉飛了很久, 失去了耐心, 停在了蕭玖的肩頭，拒絕再跟碧玉同行。
它覺得碧玉是個大忽悠，明明說很快就到了, 結果還飛了這麼久。
不過，碧玉也說了, 它飛行的姿態非常美麗, 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蠱。
看在碧玉這麼有眼光的份上, 就不跟它計較了。
蕭玖不知道紫玉豐富的心理活動，她也不知道傳統的蠱師跟自己的蠱是怎麼相處的。
她反正是把兩個蠱都當做小朋友來看待的。
目前來看, 這兩個小朋友相處的很好，也都很乖，她隻要端好水, 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碧玉又往山脈裡飛了一陣, 到了一個山洞前停了下來。
蕭玖：······又是山洞？
她這是跟山洞結下了什麼不解之緣嗎？
蕭玖失笑, 總覺得，她跟山洞的“緣分”不會止步於此。
這個年代往前, 很多東西好像都是藏在山洞裡，或者有權有勢的, 就直接在山腹裡造個密室，存放值錢的東西。
蕭玖忍不住腦補，哪天自己缺錢了，承包一個山頭開挖，會不會挖出寶藏啊。
碧玉停下後, 似乎是覺得不解，在山洞口徘徊了一陣後，才接著往裡飛。
蕭玖在對待這樣的事情上向來謹慎，她跟秦硯對視一眼，閉上眼睛仔細聽了下周圍的動靜。
碧玉見他們沒有跟上來，就停下來等他們。
反正在它的眼裡，蕭玖做什麼都是對的。
秦硯也仔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他發現這山洞的附近有些未乾的水漬。
看水漬的方向，是往山洞裡去的。
他下意識以為是有人從大河對岸遊過來，上岸後往山洞的方向走。
可惜，水漬在離山洞不遠的地方就乾透了，沒有辦法確定他的想法。
倒是基本可以確定，山洞裡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就是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蕭玖睜開眼睛，往大河對岸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被眼前的大山和幾顆大樹遮擋住了，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好像聽到對岸有人說話的聲音，但是這河水的水流聲音太大了，我聽不真切。”蕭玖對秦硯說道。
秦硯聞言也朝對岸看了過去，同樣被擋住了視線。
他收回眼神，指著山洞外麵的痕跡說道：“你看這些水漬，應該是有人已經先我們一步到了山洞。”
蕭玖低頭，順著秦硯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山洞周圍和洞裡都有水漬。
看水漬的方向，好像還和碧玉飛行的方向是一致的。
兩人下意識繃緊了神經。
“可能山洞很深，或者裡麵的人動靜不大，我沒有聽到什麼不對勁的聲音。”蕭玖說道。
這種時候，就隻有武器和實力能給他們安全感了。
蕭玖的手上出現了兩把手·槍，秦硯默契地接過一把，走在了蕭玖的前麵。
碧玉非常有眼色，見狀收斂起了自己身上的熒光，還和紫玉碰了碰觸角。
隨後，紫玉也收斂了周身紫色的熒光。
蕭玖：······總覺得紫玉被碧玉吃的死死的，還不自知，怎麼破？
兩人兩蠱都下意識不發出什麼動靜，如同演繹啞劇一般，往山洞深處走去。
漸漸的，山洞中的黑暗占據了主導，碧玉的身影也看不到了。
不過，蕭玖知道碧玉就在他們前麵，她可以根據跟碧玉之間門的聯係，感知大致的方向。
隨著越走越深入，蕭玖耳邊傳來了一些動靜。
她不由自主停了下來，也拉住了秦硯的衣擺，示意他停下。
她在秦硯的手心寫下了“前麵”二字。
這個時候，在蕭玖的耳邊，山洞深處的人發出的動靜不小。
剛剛在山洞外沒有聽見，估計是因為這個人離他們實在太遠了，再加上山洞裡可能聲音傳導不良造成的。
這個山洞非常深，蕭玖他們如果不是有碧玉的帶路，又是帶著目的過來的。
隻是誤入的話，是絕對不會因為好奇走得這麼深入的。
那麼，裡麵的人是誰？他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碧玉見蕭玖又停了下來，就乖巧地停到了紫玉的身邊，和它對對觸角。
它和紫玉在這樣黑暗的地方視覺是沒有受絲毫影響的，它當然看到了蕭玖和秦硯之間門的動作。
它有種直覺，接下來的路，已經不需要它引導了。
它自己選的主人果然厲害！
紫玉：當然！主人厲害還用你認證！
黑暗中，蕭玖拉著秦硯的手順著聲音的方向往裡走去。
隨著距離對方越來越近，蕭玖覺得腳底偶爾也會傳來異樣的感覺，有時候就像是踩到了濕滑的泥地裡。
但是，這山洞給她的感覺非常乾燥，按理，不會出現地麵濕滑的情況。
再者，就算山洞裡的人是大河對岸遊過來的，都到了山洞的深處了，也不可能還滴著大量的水啊。
而且，現在是冬天耶，遊泳過來的勇士，也得先找個地方，把身上的水先控一控吧。
“哢吧！”蕭玖踩上了什麼脆硬的東西，直接踩碎，發出了聲音。
“誰！”有聲音從前方傳來，伴隨而來的是手電筒照射過來的光線。
這裡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既然對方發現了，蕭玖和秦硯也就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
他們握緊手裡的槍，順著手電筒的光線，直接向對方跑過去。
伴隨著他們的，就是一路的“哢吧”聲，蕭玖都踩麻木了。
這個時候，是對方循著聲音開槍最好的時機，但對方沒有。
要麼對方沒有槍，要麼，對方沒有惡意。
等“哢吧”聲消失的時候，蕭玖和秦硯也來到了一處山室前。
明顯，這處山室就是碧玉要帶他們來的地方。
山室的存在非常巧妙，隻有僅供一人擠進裡麵的通道，其他都是山壁。
山洞裡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仔細查找，很可能會被忽略過去。
蕭玖能一眼看到這個類似“門”的地方，是因為在那前麵有個青年人，正拿著手電筒照著他們。
他一點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就那麼站著，看著他們。
蕭玖和秦硯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也沒有貿然動手。
雙方就各自站在那兒，不說話，當然，也不算對峙。
蕭玖順著手電筒的餘光往來路看了眼，隨後，她的手臂上起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來路上是密密麻麻的各種蟲屍，很多已經被踩扁了。
蕭玖直覺，這些都是阿郎的蠱蟲，是他用來守著這處山室的。
後來，阿郎死了，這些低等的蠱蟲自然跟著蠱主一起死亡了。
蕭玖想到剛剛一路上的“哢噠”聲，就是腳踩在這些蟲屍上發出來的。
蕭玖：······腳，不是，腳還是要的，鞋子不能要了啊！
然後，她還看到地勢低的地方，有很多蟲屍順著水流往山洞外飄著，飄著？
蕭玖順著視線往地勢高的地方看去，源頭竟然是站在山室“門”前，拿著手電筒的青年！
也是這個時候，蕭玖才發現，青年的腳下正在源源不斷地冒出水。
不止如此，他的身上也偶爾會有水冒出來。
最後，彙聚在一起，形成了剛剛蕭玖看到的小水流。
蕭玖：！
這是水係異能者？
不過，這位水係異能者，好像不會控水。
蕭玖的思緒忍不住發散了一下：她如果也不會控製自己的木係異能······
參考眼前的仁兄。
她走到哪裡，身後的花木草植就迅速成長開花到哪裡。
非常牛逼唯美，非常引人注目，也，非常引人覬覦。
蕭玖對眼前的青年人不期然產生了一絲同情。
對於有金手指的人而言，保守好秘密，隱藏好自己，讓自己跟其他人一樣，才是最安全的辦法。
如青年人這樣異能外顯的，不是被人覬覦，就是被人當做怪胎驅趕。
說實話，要在這樣的情況下，保護好自己已經是挺不容易的事情了。
唯一不讓自己受威脅的辦法可能就是避開人群，離群索居了。
然而，人是群體性的種族，再是享受孤獨且獨立的人，有時候，也會心血來潮想感受一下人間門煙火的滋味。
“蕭玖，秦硯？”對方直接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他們也沒有否認。
見到青年人和他身上源源不斷的水流，那麼，沒有下過雨雪的情況下，汪季銘家裡的泥腳印，和窗台下的水漬，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蕭玖還是想確認一下心裡的想法，於是她問道：“之前，是你去了汪季銘的家裡？”
“是我。”青年人爽快承認，並感慨道：“沒想到，你們的反應這麼快，這就追過來了，果然很厲害。”
蕭玖汗顏，可不是他們追來的，他們是跟著碧玉過來抄阿郎的老底的。
當然，更是想看看，有沒有汪季銘失蹤的線索的。
但蕭玖保持了高冷的沉默，就讓對方這麼以為吧。
“這裡是洛朗的私庫，你們是想把這些文物歸還嗎？”青年人又問道。
洛朗應該就是阿郎真正的名字。
蕭玖：······很好，大兄弟，你繼續說。
你都說出來了，也省的我再問再查了。
“狡兔三窟，洛朗不止有這麼一處私庫，還有其他的幾處，你們都去看過了吧。”
“還有一些在華局手裡，你們也找到地方了？”
“果然厲害！”
蕭玖：這是個話癆吧。
她強烈懷疑眼前的青年人平時沒人說話，憋壞了，現在看到他們就忍不住先輸出一頓。
“這些都可以給你們，但是，你們必須告訴我王莽墓的下落。”青年人又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王莽墓的？”蕭玖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在洛朗那邊得到的消息。”青年人回答。
“你找王莽墓做什麼？”蕭玖又問，“我看你對古董什麼的也不在乎啊。”
不然，也不會輕易說出這些文物都給他們了。
“你沒有看到我身體的情況嗎？”青年人指指自己身上源源不斷流出的水。
見蕭玖點頭，他繼續說道：“聽說，王莽一生致力於尋仙，是曆史上最有可能尋到真仙的存在。”
“他的陵墓中，可能會有解決這種情況的仙法。”
“仙法？”蕭玖不確定地反問。
你不是為了長生嗎？
而且，大兄弟，你這是異能啊，和仙法不是一個體係的，你找錯方向了哈。
“是啊，他們都說我是妖怪，但我覺得他們是胡說的，我也可能是水仙下凡渡劫的，隻要找到仙法，我就能去掉自己身上的水了。”
蕭玖：······啊這。
見蕭玖和秦硯都不回話，青年人也不惱，他活到現在，很少有人能正視他，聽他說話，而不害怕的。
大多數人都是避開他，還有對他破口大罵驅趕他的。
“我知道，我說的會被認為是封建迷信，但是，我真的不是妖怪。”他強調。
“那你去汪季銘家裡？”蕭玖又問了一次。
“保密局局長家裡麼，可能會有些神異事件的記載吧。”
青年人沒有隱瞞，直接說道：“我暗中觀察，他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就沒有忍住進去看了看。”
“看了看？”蕭玖忍不住問道，“你把人家家裡翻得亂七八糟，還把人家家所有的窗戶打開了，你管這叫看一看？”
“那沒辦法啊，不打開窗戶，裡麵的水怎麼能快點乾啊。”
“翻東西，當然是為了找資料啊，你找東西不翻的嗎？”
蕭玖：······竟然無言以對。
“然後呢？你找到了什麼資料嗎？”蕭玖追問。
“沒有。”青年人實誠地說道，“我識字不多，很多東西看不懂，但，我很確定，他那邊沒有我要找的東西。”
蕭玖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那個‘華’字，是你刻的？”
“是啊。”
“為什麼刻那個。”
“華光照，山門顯，長生謠，萬事消。”
青年人認認真真一字一字背誦出來後，說道，“我每次感覺自己快忘記的時候，就會刻一下，增加記憶。”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但是，我刻了‘華’字後，就不想往下刻了，字太多，煩人，我確定自己記住了就好了。”
蕭玖：······竟然是這麼樸實的理由嗎？？
她和秦硯頭腦風暴，陰謀論了很久好麼？
她還腦補，這裡麵會不會有什麼癡男怨女，恩怨情仇的，最不濟，這個“華”字也會和阿郎口中的華局有些關係。
誰知道，這竟然單純隻是人家加深記憶的媒介。
“那······”
蕭玖下一個問題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青年人嫌棄了：“你的問題好多啊，能不能彆問了，先告訴我王莽墓的下落？”
“我真的很著急想把身上的水去掉啊。”
“是這樣的。”蕭玖放慢語速慢慢解釋，“你身上的不是仙法，是異能。”。
一旦對方不接受自己對他身上的水係異能的不同意見，有暴起的跡象，她就停下話頭。
“你知道！”青年人非常高興，“那你知道怎麼解決？”
蕭玖：······你就這麼相信了，會不會有點草率？
但是，“你是不想要這異能了，還是想要控製異能？”蕭玖問道。
“我不想要，因為這個，所有人都叫我怪胎，妖怪，我不喜歡。”
他要做個正常人，好好過日子。
蕭玖：不要的話，我可能沒有辦法。
正當她想說自己隻能試著教他控製異能的時候，秦硯說話了：“你確定不要？”
“這可是彆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我不要這什麼機緣，我不想到處噴水。”青年人肯定說道。
“你找到控製的方法後，這些水就能為你所用。”秦硯又說，“可以作為你立身的依傍。”
“會很厲害嗎？”青年人問道，“比你們手上的槍還厲害嗎？”
秦硯：······這讓我怎麼回答？
控水能力到達登峰造極，當然是比槍厲害了。
但是，隻是一般的禦水，還真不好說。
“我還是不想要，我隻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我可以幫你，但去除異能這件事情，不可逆轉，即使你將來後悔了，異能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你身體裡的。”
“那太好了，你真的能幫我嗎？秦硯，你真是一個好人，我太感謝你了。”
被發了好人卡的秦硯：並不是。
“我其實不想找什麼王莽墓，我覺得墓裡陰森森的，我不想去。”
“我要怎麼做？才能配合你幫我把異能去掉？我要躺下來嗎？”
青年人做了一個躺下的起勢。
“不用。”秦硯製止，“你不會後悔就行了。”
“我絕對不會後悔的。”
“那你站著彆動。”秦硯說道。
“好，我一動不動的！”青年人說道。
“我最後問你一次，異能離體後，再要回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你······”
秦硯的話還沒有說完，青年人就急道：“我不後悔，你快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