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第 165 章 華局(2 / 2)

蕭玖催生的藤蔓能被他蠱化後的鱗片輕易切割,但是他現在的正常人狀態卻對它們無能為力。

他已經能清晰感覺自己的能量的流逝,這麼多年來,他第二次對自己的處境產生了畏懼。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是剛剛發現自己被阿郎下蠱的時候。

“蕭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你讓它們離開我的身體!”

華長江不肯放棄,試圖說服蕭玖。

但蕭玖剛剛領教了他的厲害,如果沒有秦硯在,她估計隻有逃回空間這一個結果。

命當然能保住,隻是,這樣一來,她身懷空間的事情也就暴露了。

華長江本來就對蕭玖不懷好意,知道她有空間這樣的至寶,能放過蕭玖?

同理,蕭玖也不會輕易放過華長江。

剛剛華長江身上顯出鱗片,蕭玖還能覺得他跟阿郎一樣,煉化了什麼了不得的蠱。

但是,他直接化成血線實在太挑戰她的三觀了。

在蕭玖眼裡,華長江已經不能稱為人了。

對這樣殺傷力巨大,又對他們不懷好意的華長江,蕭玖能聽他的?

說實話,她是恨不得紫玉和碧玉能把華長江身上的能量吸乾呢。

這樣,她也不用害怕他之後突然暴起了。

華長江覺察到蕭玖不可能聽他的,他試著重新凝聚力量,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裡被注入了泛著紫青二色的熒光。

而這些熒光,讓他的能量散落在身體的各處,沒有辦法凝聚,卻能加速他失去能量的速度。

“汪季銘!快醒醒!你的手下要把我弄死了!”

無計可施的華長江隻能試試能不能叫醒汪季銘。

從蕭玖特意布置荊棘圈護著汪季銘的舉動,就能看出蕭玖對他是很在意的。

隻要汪季銘這個時候醒來,不說蕭玖會立刻收了藤蔓這些異常的東西,就是把一直在他身上吸收能量的二蠱驅離,他就滿足了的。

但是,他要失望了,汪季銘並不是他以為的失血傷重昏迷,他是被蕭玖紮暈的。

能讓他醒過來的人唯有蕭玖。

“彆喊了,汪局不會醒的。”蕭玖嫌他聒噪,出聲道。

“蕭玖,快點讓你的蠱蟲離開,我身上是蠱王血,你的蠱蟲吸多了能量會爆體。”

“巧了不是,這倆也是蠱王,要不,你們交流交流?”

華長江:······去你的交流!

“你怎麼樣才能讓它們離開?”華長江控製自己的脾氣,跟蕭玖商量。

“不怎麼樣,它們想離開的時候,自然就會離開。”

蕭玖不搭理華長江,這人恐怕隻有身體裡的能量空了,才會老實。

她重新摸上秦硯的脈門,知道秦硯的內傷緩解了,這才放心。

反正已經在華長江麵前現了底牌,蕭玖當著他的麵,直接表演了一個無中生有。

華長江看到蕭玖手上憑空出現的水杯,心裡對她從王莽墓中得到好東西的認知更加堅信不疑。

可惜了,他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快要被兩隻小蠱蟲吸乾能量了,沒辦法把蕭玖抓住。

華長江太過自負,沒有相信蕭玖說的趴在他身上的二蠱也是蠱王的話。

他也不想想,他身上的蠱王血不止一種,換了普通的蠱蟲,這樣吸收能量,早像他說的那樣爆體了。

而二蠱不僅吸收了這麼久的能量沒有爆體,還往他血液裡注入了不知名的熒光,讓他直接就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不得不說,有時候,當一個人擁有常人沒有的力量時,會下意識覺得自己無敵。

就算他被壓製,他也不會認為是自己實力不濟,對方實力在他之上。

他隻會覺得,對方手段了得,而自己隻是一時不察。

但隨著時間的過去,華長江覺得自己身體裡的能量越來越少,他終於覺得害怕了。

這些能量可是他用了二十幾年的積累才有的。

一旦失去,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第二個二十多年再重新掌握這樣的能量。

然而,無論他掙紮也好,說好話也好,喊汪季銘也好,他身體裡的最後一絲能量都被二蠱吸走了。

他整個人都脫力癱軟了下來,要不是被藤蔓固定著,此時的他已經癱倒在地上了。

此時的華長江心裡有絲絲的絕望漫上心頭。

自從二十多年前被阿郎種了蠱,他反製阿郎後,就再也沒有吃過虧了。

這一吃虧,就來了個大,直接把他所有的底牌和底氣都抽走了。

什麼仇什麼怨啊!

蕭玖見紫玉和碧玉回來,明顯一副吃撐了的樣子,直接把它們收進了空間。

她也不管華長江臉色難看地看著他們,笑著問道:“對了,你可能不知道阿郎的下場吧?”

華長江已經深切領教了蕭玖的手段,這個時候,他也不嘴硬了,但他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低下了頭。

蕭玖也不介意,好心地說道:“應該是他借蠱蟲的力量太過,最後被反噬,直接變成粉末消散了。”

蕭玖淡淡的描述,卻讓華長江心裡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時代的華國人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如阿郎這樣算的上是死無全屍了。

想到自己身上借用的蠱蟲的力量比起阿郎來隻有多沒有少的,華長江的眼神縮了縮,明顯對阿拉的死法非常畏懼。

他不覺得蕭玖是騙自己的,阿郎的行蹤,他隨時有留意,之前說是離開京城。

但是,他的人在離開京城的必經之路上並沒有看到阿郎。

他的心裡沉甸甸的,有些透不過氣。

如華長江這樣的人,自視極高,因為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也越來越怕死。

如現在,自己身體裡沒有一絲能量,血液裡又有剛剛二蠱注入的不知作用的熒光。

幾重壓力下,他極力穩住的心態,隱隱有崩塌的趨勢。

蕭玖看出來了,也不著急,揮手拿出剛剛收進空間的藤蔓小船,扶著秦硯坐下。

又去汪季銘那裡,收了荊棘,想了想,就這麼讓汪季銘躺在地上好像不太好。

於是,很久沒有使用自己大力的蕭玖一把提起她曾經的領導老汪同誌,把人提到藤蔓船上安頓好。

是的,就是提起,拎著後領子的那種。

昏迷的老汪:······我真的會謝!

秦硯:······常規操作。

華長江:······媽的,失策,踢到鐵板,這蕭玖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還有,她這麼肆無忌憚在自己麵前暴露底牌,這是,不打算留著他了?

按照蕭玖的說法,他死後極有可能會跟阿郎一樣飛灰湮滅······

不能想不能想,他不想死!

做完這一切,蕭玖心情頗好的靠著秦硯坐下。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要交待的?”蕭玖問道。

華長江:······交待什麼?具體點,我說。

這麼多年,都是他讓人交待的,沒想到,今天,自己成了被審問的對象。

但是,有句話叫做“好漢不吃眼前虧”,華長江決定,為表誠意,蕭玖問什麼,他就說什麼。

中間穿插一些說服蕭玖的話,或許,他還有機會。

他還要想辦法套出蕭玖的能力怎麼來的,到時候,也許,他也能擁有呢?

或者,像他吸收蠱王血為自己所用一樣,要吸乾蕭玖的血?

也不是不行,隻是,機會比較渺茫罷了。

而且,蕭玖有兩個奇怪的小蠱蟲,可彆自己沒有吸成蕭玖的血,再把自己的血搭上了。

“你想知道什麼?”華長江配合反問。

“從二十多年前說起吧,把你的經曆都說一遍唄。”

“能放我下來嗎?”華長江試探地問道。

一旦蕭玖同意放他下來,他就可以再進一步試探蕭玖的底線,來達到自己最終的目的。

蕭玖就笑而不語,什麼問題都沒有交待,架子倒是先擺起來了。

見蕭玖不理會他,華長江也不氣餒,知道蕭玖想知道什麼,他就從最開始被阿郎暗算說起。

“那個時候,我正好職級到了,功勞也夠,前任公安局長又到了退休的年紀,我升職基本屬於鐵板釘釘的事情。”

“眼看著,我的職業生涯又要更進一步了。”

他七分真,三分假的苦笑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或者是我太過得意,在抓捕一群潛逃的盜墓賊的時候,被其中一個人暗算了。”

華長江他們中的是最基礎的聽話蠱,這種蠱對意誌力強大的人來說,隻會讓人恍惚一瞬。

然而,雙方正在激戰,就是他的那麼一晃神,已經失去了先機。

他帶來的幾個公安都在晃神中中了彈,他自己也被打中了腿部。

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了。

他向來是不懼生死的,就閉上眼睛等著死亡的來臨。

他聽到了幾聲槍響,然而預料中劇痛卻沒有傳來。

華長江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華局,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那人語態輕鬆地說道,仿佛一切儘在他的掌握。

華長江能理他?

然後,在他驚懼的目光下,那人身上鑽出了一條蛇,那蛇直接鑽進了華長江腿上的槍傷處。

那一瞬間,華長江隻有一種感覺,給他一顆子彈,讓他走得體麵乾脆一些,免得自己最後被蛇啃的隻剩下一個骨架。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條蛇鑽入他的腿傷處後,他並沒有感覺到皮肉被撕咬,甚至連疼痛都沒有。

過了不久,那蛇就從他的傷口重新鑽了出來,嘴裡竟然叼著一顆子彈!

華長江永遠都忘不了自己那個時候的震驚與恐懼。

等蛇吐掉子彈,重新回到那人的身體裡後,對方笑著示意他看自己的傷口。

華長江低頭一看,他腿上的傷口已經痊愈了。

他退伍之前南征北戰,自認見多識廣,但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奇事。

那人笑著留下一句話:“華局,希望你仔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等著你的回複。”

等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後,華長江才敢正常呼吸。

那個時候,他是有點羞愧的,自己一個身經百戰的退伍軍人,竟然被一個盜墓賊的手段嚇到了。

可是,身邊已經失去氣息的同事,和自己完好無損的腿,都讓他知道,自己剛剛確實有了一場奇異的經曆。

不知道是因為任務失敗,被同事的犧牲刺激了,還是自己剛剛一瞬間的懦弱,讓他無法接受,他一時竟覺得頭暈目眩了起來。

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在蛇蠱入體的時候,已經被阿郎暗中下了蠱。

而他那個時候會昏過去,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在對抗蠱蟲,觸發了人體自發的保護機製。

等到他在醫院中醒來,任務失敗,帶出去的同事犧牲。

他升局長的路一下子就艱難了起來。

他帶著執行任務的同事中,也有家裡頗有勢力的,對他的懷疑和意見非常大。

一起出任務,隻有他一個人不明原因昏迷,最後完好無損醒來。

這本身就是很容易讓人詬病的事情,他仿佛一下子就成了罪人。

局裡同事異樣的眼光,老局長回避的視線,還有來自那幾個同事家人的打壓。

他的生活一下子艱難了起來。

他退伍後,一直在資助曾經犧牲戰友的家屬,每個月開的工資有大半會被分成好幾分寄出去。

然而,那個月,他去領工資,卻被告知,他的工資有些地方需要核實,要晚幾天。

就晚了這麼幾天,他家裡就揭不開鍋了,父母的不理解,妻子的抱怨,孩子的哭鬨,都讓他精疲力儘。

這不是最讓人難受的,最讓他難受的是,有幾個戰友的家屬竟然直接把電話打到公安局向他要錢。

言語中的理所當然與指責,讓華長江覺得自己的付出好像成了一個笑話。

那一瞬間,他有點心灰意冷。

那個時候,他身上唯一剩下的就是汪季銘在去對岸前匆匆塞給他的錢票。

靠著那些錢票他堅持了一個月,然後,第二個月,他依然沒有拿到自己的工資。

他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這次,對方說他們一整個公安局的人的工資都需要複核。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是沒有違規的,這屬於公安局的自查,甚至能成為一個良好的典型被表揚。

沒有領到工資,華長江愧對家人,下班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去了家附近的公園枯坐。

“華局,考慮得怎麼樣了?”熟悉的如惡魔低語的聲音在華長江的耳邊響起。

見華長江不說話,來人也不介意,自來熟地坐在他身邊。

“我真為你感到惋惜和失望。”他說,“你為了守護這片土地出生入死。”

“退伍後,還想繼續為守衛家國貢獻一份力量,還主動擔負起犧牲戰友親屬的生活。”

“但是,彆人是怎麼對你的呢?”

“連我這個旁觀者都要看不下去了,真是令人心寒啊。”

這幾句話,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直直往華長江的腦子裡鑽。

他的拳頭漸漸握緊,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他想的還是把眼前的人抓捕歸案,還犧牲的同事一個公道。

對方輕笑一聲,口中不知道念了什麼,他的身體忽然不受控製,跟著來人離開了公園。

“你要帶我去哪裡?”

華長江極力想要收回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又不敢大聲嚷嚷,怕引來人,連累彆人一起遭殃。

畢竟這位手段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華局,彆擔心,我不會對自己未來的合作夥伴做什麼的。”

“彆亂喊,我不是。”

“隻要你跟我合作,很快就會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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