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第22章

林遠寺, 坐落在距京市四百多公裡的順平市豐煙縣,取自詩句“無媒徑路草蕭蕭,自古雲林遠市朝。”

是不是真的安書傑不知道,反正他前一陣兒隨口問起, 二叔翻出手機按了一會兒才回答他。

但也不重要了, 安書傑並不覺得誰會來一個窮鄉僻壤,破破爛爛, 人煙稀少的小寺廟打假。

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上香拜佛的信眾, 他掐指一算, 覺得這小破寺廟吃棗藥丸。

哎。

想到這,安書傑鬱悶地抱住掃把, 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這一坐就到了晚上, 磨完洋工的懶驢看一眼天色, 感覺小師弟差不多要回來, 拍拍屁股準備回去做飯。

剛要動作, 不遠處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

聽這聲音不像小師弟啊, 都這個時間了,這鳥不拉屎的地也有人來?

安書傑好奇地蹦下幾層台階, 驚訝地發現, 還真是他小師弟。

八歲大的小男孩身上扛著個成年男人, 因為身高差距過大,對方穿著皮鞋的腳拖在地上,上台階時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在這安靜的山腰上十分清晰。

男孩身後跟著三個小孩,渾身灰撲撲的, 像是剛逃難過來, 尤其後麵那個拿著他小師弟書包的小女孩, 胸前、手腕全是血跡,看起來像是剛從凶案現場出來。

“小師弟。”安書傑急忙跑下去接人,小男孩抬起頭認真道:“安施主,你不是師父的弟子,不能叫我師弟。”

“好的,小師弟。”安書傑全當沒聽見,伸出手去扛人。

嘭。

他低估了小男孩的武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手沒使上勁兒,一不小心把人摔在地上。

“你們殺人不夠,還要虐屍?”站在最後麵的小女孩叉著腰,氣哼哼道。

“……”安書傑:“這是個屍體?!!”

安書傑一蹦三步遠,抖著手問:“小小小師弟,你你你抱個屍體回來?”

小男孩看著麵前沒用的大人,深深歎口氣,上前扶住人。

“哼!”綃綃沒想到麵前的大人比這位小哥哥好糊弄多了,立馬把自己碰瓷的態度堅持到底,理直氣壯道:

“差不多吧,反正我們爸爸是被這個小和尚哥哥氣暈過去的,你們得負責。”

安書傑:“???”

良知告訴他這麼猜不好,但功能齊全的大腦告訴他這小丫頭在碰瓷。

想他安書傑在家也是個小霸王,敢碰他瓷的,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剛想開口罵人,又注意到三兄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一軟,罵人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小和尚一臉平靜地又把人扛起來,扭頭道:“走吧,先回寺裡再說。”

綃綃立馬領著哥哥、弟弟跟上,安書傑見狀,也撿起掃把,緊隨其後。

寺裡的布置比外麵更加簡陋,一個掉漆的半舊主殿,後院是住處,幾間簡陋廂房挨在一起,院子裡是圍住的菜地,間或跑過幾隻母雞,不像是莊嚴的寺院,倒像是普通的農家小院。

小和尚把人扛到一間房內放到炕上,轉頭對綃綃道:“我剛才給你爸爸把過脈,隻是暈倒,沒有大礙,休息夠了應該就會醒過來。”

綃綃點點頭,這個爸爸真的是太沒用,要是指望他,她們一家四口早死光了。

身為一家之主的她真的太累了。

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身上的疼痛便迅速蔓延開,顧名亭看看妹妹身上的血跡,擔憂地走上前問:“小……師父,你會把脈,那你師父在嗎?能不能讓他幫我妹妹看看。”

小和尚看一眼綃綃,伸出手要去把她的脈,被綃綃揮手避過。

她現在身體還沒修複好,要是這小和尚真的會醫,怕不是得被嚇死,為了小哥哥的心裡健康,她覺得自己可以忍一忍。

小和尚以為她不信自己,眉眼平靜,並不生氣,反倒耐心解釋:“我師父和師兄們去外地做法事,幾天內都不可能回來,如果你傷勢嚴重,還是建議去縣裡的醫院看看。”

綃綃伸直耳朵聽著,在心裡搖搖頭。

去醫院是不可能的,但是……

她擺出自己迷惑人專用的乖巧表情,甜甜地問:“那哥哥你們可以借我們一點看病錢嗎?”

小和尚緩緩點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他從布衣口袋裡掏出兩個硬幣,塞到綃綃手裡,聲音淡淡:“記得還我。”

“……”綃綃:她的四十米大刀真的好久沒出鞘了。

她沒有接,而是拆開手上布條誠懇地問:“您覺得這錢夠嗎?”

小和尚順著她的動作看,麵上閃過一絲不忍,猶豫半響,他脫掉鞋子,從裡麵掏出一張五塊錢,和那兩個硬幣一起推到綃綃麵前。

“雲南白藥創口貼,2塊錢一袋,一袋六貼,買三袋圍著手腕貼一圈,剩下的一塊錢買倆饅頭,一個你留著補身體,一個幫我帶回來,明天早上配粥吃。”

綃綃:“……”

你但凡說倆饅頭都給我,我都當你是個人!

連被追求者吐槽“人間第一直男”的安書傑都看不下去了,咳了兩聲,對一臉“哇,看畜生”的三兄妹解釋道:

“不是我們不想借,我二叔,也就是方丈,帶著兩個徒弟外出做法事,路費對方不報銷,你們看我們這的情況也知道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

他甚至覺得,這七塊錢可能是小師弟的全部身家。

顧名亭兩兄弟都震驚了,在他們短短的人生中,雖然父母不夠慈愛,卻從未在物質上有過短缺,7塊錢的身家,甚至不夠綃綃買一個棉花糖冰淇淋。

與他們相比,綃綃倒沒有太多詫異,她做靈氣的時候,連流民逃難的場麵都見到過,對貧窮並不陌生。

她點點頭收回手,反正傷口很快會在靈氣滋養下長好,不用藥也沒什麼關係。

剛要動作,又被對麵的小和尚一把抓住,對方小小的手有些糙,磨在細嫩的皮膚上,泛起陣陣癢意。

綃綃歪著頭好奇看他,小和尚沒說話,仔細看看她的傷口,站起身走到外麵,過了一會兒,拿著一個藥瓶和一盆清水走進來。

他把乾淨的棉布沾濕,低下頭,擦拭綃綃腕上乾涸的血跡,從綃綃的方向看過去,那雙略顯清冷的鳳眸垂著,配上輕柔的動作,一張很有世外高人風的清俊小臉多了幾分人氣。

屋裡安靜下來,安書傑閒不下來,開始和幾個孩子搭話。

“小朋友你們叫什麼呀?你們這是出了什麼事,被人搶了?”

綃綃享受著小和尚的貼心照顧,晃晃腳,指著哥哥:“我哥哥,盧站台。”

又指著顧名琛:“弟弟,盧橘子。”

說完,小手一轉指回自己:“我,盧秀兒。”

安書傑:“……”

我看你是欺負我讀書不好。

安書傑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問:“我盲猜一下你爸爸的名字,是不是叫盧背影?”

“當然不是。”綃綃搖搖小腦袋,一臉“你怎麼這麼沒新意”的表情,嚴肅糾正:“我們隨母姓,我爸爸姓顧,叫顧苟。”

“……”安書傑俯下身:“你確定他是你親爸?”

他覺得並不像的亞子。

綃綃眨眨眼,用力點頭:“怎麼了?一絲不苟的苟,不行嗎?”

安書傑無語地抹了把臉:“好的,秀兒,你歇會兒吧,我要去做飯了。”

三歲一代溝,隔著馬裡亞納海溝的他們本不該交流太多,告辭了。

安書傑跑去做飯,懂事的顧名亭心裡清楚,人家是被他妹妹賴上的,自然不好意思白吃,也要跟著去幫忙,安書傑攔住人,把兄弟倆一起按到床上休息。

顧景揚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他睡的昏昏沉沉,陡然間想起自己正在逃跑,猛地驚醒。

側過身,發現身邊躺著兩個小身影,借由外麵照進來的月光,顧景揚認出那是他兩個兒子。

綃綃呢?

他猛地掀開被子下床,巨大的酸痛感席卷全身,痛的他差點摔倒,顧景揚用力咬緊牙,磕磕絆絆地打開門走出屋子。

山間夜晚清涼,一陣舒適的清風吹過,顧景揚不自覺眯起眼,一個大嗓門在耳邊突兀響起:“苟哥你醒了。”

“……”顧景揚:“???”

說話的人捧著切好的西瓜放在前方小石桌上,招呼他過來,顧景揚注意到,那已經坐了兩個小孩,他女兒正是其中之一。

“苟哥,你餓了嗎,先吃飯還是先吃瓣西瓜?”

顧景揚終於反應過來那是在叫他,他走過去挨著女兒坐下,皺著眉,死魚臉質問。

綃綃仿若眼瞎,捧著瓜啃地特彆歡實,一點不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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