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渾水(1 / 2)

邱文輝納悶地看了劉青鬆一眼:“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心急了?還不到時間。”

劉青鬆道:“要不是阿桃機警,說不定我現在早就妻離子散了,這件事情跟我關係密切我當然急了。”

邱文輝一想,他們會注意到這個遺留的組織,的確是從餘桃隨軍來時發現的。

不過,邱文輝依舊警告道:“現在還沒到時機,你是這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什麼時候該行動,你比我更清楚。劉青鬆,有關國家大事,切不可兒戲,更不可兒女情長,公私不分。”

劉青鬆笑:“師長,我知道,我就想提醒你,你那邊的動作也該快一點了,這線放得過長,魚兒警覺過來,把餌吃掉跑了,咱可就抓不住了。”

邱文輝笑罵道:“我還用你小子教我,行了,平時該咋樣現在就咋樣,你老老實實去練你的兵,該怎麼做我心裡清楚。”

邱文輝說完,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劉青鬆出去。

劉青鬆知道老領導什麼脾氣,也不計較,敬了一個禮,又笑道:“師長,你動作快點啊,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聲令下呢!”

“知道了。”邱文輝沒好氣道,“還不快滾!”

劉青鬆也不留戀,等他走後,邱文輝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喊警衛員:“小劉,備車,我要去市裡一趟。”

劉青鬆看著跑進去的小劉,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天,漏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周小麗的婚禮沒幾天了。

時下結婚,並不興大辦,大多數隻請親朋好友吃頓飯就行了。

不過周小麗不樂意,女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禮,周小麗當然想做一個讓所有人都豔羨的女人。

她心裡還有一股隱秘的想法,她想做最漂亮的那一個女人,想讓劉青鬆看著她走進婚禮的殿堂。

看看吧,劉青鬆,以前這個一直追逐著你的女人,以後就將屬於彆的男人,她會斬斷對你的一切遐思,做彆人的妻子,她會成為最美的女人,讓你遺憾後悔一輩子。

有些愛,失去了才會後悔莫及。

聽說周小麗請了很多人,不僅有她以前的戰友,朋友,家屬院裡幾乎大半個人家,都被她邀請了,還很時髦的有手寫的邀請函。

對於周小麗這中高調的做法,江漢並沒有阻止,反而苦笑著說女人一輩子隻有一次,一切都依著周小麗算了。

這中明著秀恩愛的行為,讓家屬院裡不少女人,喝了一肚子酸水,都說周小麗嫁了一個好男人,真會寵她。

周小麗可算是風光了一把,洗清當初和劉青鬆糾纏的風言風語。

餘桃也收到了,周小麗依舊是那個不知放棄的性子,執著地把她跟江漢的結婚請柬托人送過來。

餘桃看了,隻冷笑一下,就放在腦後。

她工作很忙,真的很忙,沒有一點多餘的時間去理會周小麗那異於常人的行為。

不過,正在周小麗的婚禮準備和餘桃的事業都進行得如火如荼地時候,餘桃的工作,突然出現重大的危機。

她被人舉報了。

匿名舉報信直接送到首都。

上麵直接派了一個督察員過來,檢驗餘桃的工作。

督察員是位年紀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女士,姓吳,叫吳陽,頭發到耳下,三七分,梳得很光滑,臉上法令紋十分明顯,一隻板著臉,看著就是一副刻板不好惹的性子。

她來得突然,到來之後,拿著舉報信和派遣書,不給餘桃留一點情麵,直接勒令餘桃的廠房停止生產,她要查賬。

餘桃自然不服,廠房裡還有沒來得及處理的藥材,半濕不濕地堆放在那裡,如果不及時處理,這批藥就會腐爛敗質,根本不能售賣。

一棵棵藥材都是軍嫂們使了力氣從地裡挖出來的,餘桃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家夥兒的心血就這麼給糟蹋了。

餘桃請來孫秀娥,可是,孫秀娥也阻攔不了吳陽那牛性子。

吳陽威脅餘桃她們,她都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如果餘桃不服從管理,她會把餘桃的所作所為都記錄在冊,到時候,餘桃不僅自身難保,還會牽連到劉青鬆。

這話,對工廠裡所有的員工都適用。

這話一出,除了王小娟和徐紅果,以及丈夫已經犧牲了的韓雅老師,還堅持跟在餘桃身後,其餘人都嚇得跟餘桃請辭了。

她們這中行為,餘桃可以理解,不過心底多多少少會有些受傷。

餘桃心底當然想要堅持,可是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回到家,也沒有心思做飯。

晚飯就吃在食堂打的飯,三個孩子見餘桃興致不好,也不敢開口抱怨。

“娘肯定是因為那個板著臉的女人生氣了。”二娃吃完飯,拉著大妞和三娃,躲在他們的房間裡,頭對著頭商量,“哼,我一定要給那個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你怎麼給她顏色看?”大妞更謹慎,思考得也更多,“唉,我們太小了,我們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

二娃說:“法子多的去了,我可以拿彈弓打她,還可以帶著我小弟往她頭上扔老母豬,哈哈哈,在她走的路上弄跟棉線,絆她一腳,弄得她一個狗吃屎,最好磕掉她的門牙,看她還怎麼開口說話。”

老母豬就是蒼耳,因為蒼耳長得肚子圓圓的,身上又長滿了刺,孩子們就叫蒼耳為老母豬。這個東西粘在頭發上,不把頭發剪下來,根本不好弄。

二娃一瞬間就想出來那麼多餿主意,若是讓餘桃聽見了,一定會嚇一跳。

這個孩子,在哪學的那麼多捉弄人的法子?

大妞道:“不能用彈弓的,娘說彈弓不能朝著人身上打。”

“那不是人,那是我們的敵人。”二娃振振有詞,“小日本也是人呢,爹去打小日本的時候,會不開槍嗎?”

大妞語結,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那不一樣,你要是讓那個女人逮到了,到時候她肯定會來找娘麻煩。”

二娃撓撓頭道:“這不行那不行,你就是膽子小,三娃,你說咋辦?”

三娃坐在炕上,手裡拿著一塊油餅啃著,聽了二娃的話,歪頭想了想,湊到另外兩個姐弟倆麵前,嘀咕了幾句。

二娃眼睛一亮:“這個法子好,三娃,還是你腦袋瓜子聰明。”

大妞遲疑道:“可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二娃一揮手:“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姐弟仨在西屋裡,商量著怎麼為餘桃報仇,另一個屋裡,餘桃正在愁眉苦臉地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

手裡的資料,賬單流水,計劃,餘桃是一個都看不進去了。

劉青鬆坐在一旁道:“真的那麼難受?”

“你說呢?”餘桃坐起來,“唉,我對那些嫂子,已經很好了,我知道她們也是害怕,這個時候離開我也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可是我心裡就是不得勁。”

餘桃心裡已經極力為那些人開脫了,可是,心裡的背叛感不是說沒就沒的。

她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是真的沒有存一點私心,為了把這個廠子拉扯起來,餘桃耗費了很多心血,這些心血和困難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

可是現在才遇到一點點小挫折,仗還沒打起來呢,手底下的兵先跑了。

也不知道董素荷心底該怎麼嘲笑她。

劉青鬆笑道:“你就打算這麼放棄了?”

餘桃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道:“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不過這次也要感謝董素荷和吳陽給我來這麼一遭,那我發現廠子裡以前沒有的問題。”

“你要喝水嗎?”餘桃問。

劉青鬆答:“我還有。”

劉青鬆不要,餘桃又重新坐在椅子上,開口道:“想想也是,嫂子們知道的消息不及我多,她們男人的工作才是最要緊的,男人受我連累沒了工作,她們連軍區都待不了。”

不用劉青鬆安慰,餘桃自己就自我紓解了。

劉青鬆:“看來你根本不用我多說什麼了。”

餘桃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嘛。這個是陳清榮那個大文化人教我的話。”

劉青鬆聽了隻冷哼一聲:“就會賣弄,這些話我也會說。”

“呦。”餘桃瞥劉青鬆一眼,“你會說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劉青鬆乾咳一聲,不說話了。

要是論戰場隨機應變和指揮,劉青鬆敢說自己是最強的,可是說誰肚子裡的墨水多,劉青鬆還真不敢跟陳清榮比。

他也就嘴巴上說說而已。

倆人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現在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董素荷不過是秋後的螞蚱,現在她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蹦躂不了多久了,還洋洋得意,等著看餘桃的笑話,順便給劉青鬆添點麻煩。

餘桃和劉青鬆心裡都沉得住氣,冷眼看著董素荷怎麼搞事情。

第二天,餘桃一如往昔陳,去廠房裡,把晾好還未乾透的藥材,翻麵整理,把乾的規整收納起來。

以前一起乾的員工,都受吳陽的威脅,跟餘桃請辭了。

所以,十幾個人乾的工作,現在隻有四個人乾。

餘桃剛到廠房,就看見吳陽和董素荷,一邊笑著談論著什麼,一邊往這裡走來。

吳陽看到餘桃時,臉上的表情,立刻板了起來。

她的嚴肅跟孫秀娥不一樣,孫秀娥是威嚴,吳陽是刻板,不近人情。

“餘桃,你又讓我抓住了。”吳陽厲聲道,“我就知道你不老實,無組織無紀律,完全把組織的要求當做耳旁風。”

餘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吳主任,您可真勤快,昨天一來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弄得我的員工都不敢在這乾了,現在庫房裡積攢了一大堆的藥材,我要是不及時弄好,這裡麵的損失,吳主任您負的起責任嗎?”

她穿著素白藍花襯衫,辮子隻到鎖骨,頭上綁著一塊藍色的頭巾,袖子用同是藍色的袖套紮緊,看起來又樸素又利落。

吳主任聽了這話,深吸一口氣,身邊還有董素荷看著,餘桃就這樣敢不給她麵子。她臉上的表情板的更厲害,就跟東北凍起來的泥磚頭一樣。

“你本來就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侵占大家夥的財產,我還沒要求你把這段時間吸得血汗錢交出來,你倒反過來要求我擔責了。”吳陽道,“餘桃,我看你這人,有很大的思想問題,我必須要向上級彙報!”

餘桃道:“吳主任您請吧,我也會向上級彙報,你到來之後一係列的行為。領導公平公正,我這個廠房又有上級親自批複的文件,一切都是按照規章法律建起來的,我的思想有沒有問題,不是你吳主任一個人說的算。”

餘桃說完,又不搭理吳陽了,彎腰拿起放在牆邊的掃帚,準備去工作。

吳陽氣了個後仰。

董素荷扶住她的胳膊,勸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那個時候,革命思想那麼純粹,你何必生氣,直接將她的行為記下來,年輕人吃點教訓,就長記性了。”

董素荷不勸倒還好,一勸,吳陽心裡更加惱火:“這個餘桃,我一定會如實彙報,我絕對不能讓組織裡存在這樣的敗類。”

董素荷微微一笑:“好了,不是說好,跟我一起去山上,看看這裡的風景嗎?東北咱們可是不常來的。”

吳陽道:“小麗沒幾天就要結婚了,你這個做媽的,還有閒工夫爬山啊?”

董素荷說:“小麗結婚的東西,我早早就給她準備好了,男方江漢這裡,我又插不上手,還不如撒手不管,直接把錢交給小麗他們兩口,也省得我操心。”

吳陽說:“我就羨慕你這幅性子,萬事不管也輕鬆自在了,我這輩子就是勞碌命。”

董素荷笑不達眼底,恭維道:“革命事業可少不了你呢,剛好,這次你過來,可以趁著機會,多休息幾天。”

吳陽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參加完侄女的婚禮再走。這次我可是看了你的信,專門為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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