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裡,小滿做了噩夢。
醒來後才發覺臉上冰涼,枕墊上也濕了一片。
她起身,站在寒涼如水的月色下,身上好似披了一層銀霜。
夢裡不是割開她的手腕放血,也不是被程郢和薑恒知拉去喝下寸寒草。
那些隻讓她覺得害怕,卻不再讓她覺得難過了。
夢裡是周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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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韓拾知道了此事,在國子監聽學的他把同窗的薑馳按在地上痛揍。
分明是韓拾動手再先,夫子卻在這一日格外偏心,將挨揍的薑馳一並處罰。
僅僅是隔了一日,小滿最擔心的事就發生了。
薑恒知來了威遠侯府。
這時的她蹲在白芫身邊問她是和誰學的武功,忽聽到薑恒知來了,險些打翻藥罐。
她慌亂起身,連藥都不喝了,直接跑出院子。
在來威遠侯府的前一日,薑恒知知曉程郢找了林菀的麻煩,本是要教訓他和薑馳的,卻不想得到了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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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小滿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他的大腦甚至有一瞬的空白。
良久後才緩過神,先是震驚,接著喜悅、無措、甚至帶著那麼一些愧疚的情緒在他臉上依次出現。
當初小滿可以不死的,是他覺得小滿一封信無足輕重,便為了宴客置之不理。
可如今她活著……
薑恒知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也曾打算過從那以後好好對待小滿,甚至想過為她找一門好親事,一個會真心相待她的人。
可小滿就那麼死了,一時間讓他的愧疚到達了頂峰。
得知她活著,心中壓了許久的大
石仿佛落了地,使他暫時得到了解脫。
威遠侯顯然是不想搭理薑恒知的,因為是前朝老臣,又年長薑恒知一輪,完全可以不拿正眼瞧他。
薑恒知是一朝之相,哪裡受得來被他屢次掉麵子,臉色不禁難看起來,隻是隱忍不發罷了。
“今日我的確是來接小滿回家,多謝侯爺這段時日的照料,他日我定有所報答,還望侯爺將她帶出來。”
“我說了,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小滿大滿,不在就
是不在。”威遠侯懶散地坐著,正想再陰陽怪氣兩句,卻見不遠處一男子長身玉立,正緩緩走來。
威遠侯:“哎呀,太子殿下來了。”
語氣頗為得意。
薑恒知表情有些複雜,想到近日朝中傳聞太子有意提拔威遠侯一脈的事,頓覺自己像是被耍了一通。
周攻玉早就知道小滿沒死,卻不告訴他。
甚至有可能,一開始小滿就沒死卻被他藏了起來。
他越想臉色越差,胸口好似有一團火在燒。
周攻玉走近,看到薑恒知隱怒的臉,露出了一個溫雅的笑,和沐得如同春水,偏他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冰涼。
“丞相這是怎麼了?”
薑恒知被他一笑,火燒得更旺了。
江所思聽聞太子和丞相聊了起來,頓覺安心不少,然而下人又跑來說小滿不喝藥,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去。
韓拾受了罰,想儘辦法從姑父家跑出來,走路的姿勢還一瘸一拐的,臉上的表情極為得意,一進門就呼喊道:“表哥,那個薑馳衝撞皇後挨了板子,他舅舅也墜馬把胳膊摔折了!現世報啊,就差他們家的那個薑……”
待走近前堂,望見薑恒知陰森的目光時,韓拾的話戛然而止,默默換了個方向。
“丞相還是回去吧”,周攻玉淡淡道,“人不是你能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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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小滿縮在假山後,周身濕冷。
光照不到她,就好似薑恒知也找不到她。
白芫武功雖好,卻不太會說話,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
“小姐,藥快要涼了。”
小滿抱著膝蓋坐下,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十歲的時候。
程汀蘭院裡的婆子下手不知輕重,割得有些狠了,她大哭一場,躲在假山後許久。
一直到天黑也沒人找她,她捂著手腕,哭著哭著就快睡過去了。
陶姒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一片昏暗中也不提燈,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看不清表情:“哭夠了就回去睡覺。”
聽到白芫喚了聲二公子,小滿將頭埋進手臂,委屈地喊道:“韓二哥,你帶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治病了。”
那人的腳步頓了一下,片刻後,她感覺到衣袖帶起的微風。
不是韓拾。
她抬起臉。
周攻玉蹲在小滿麵前,目光一如的溫和沉靜,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小滿,沒事了。”
她往後縮了縮,眼神是恐懼和戒備:“我不跟你回去,我不回薑府。”
這些懼意和她本能的排斥,像是對他的淩遲。
周攻玉的臉色有些蒼白,卻仍是笑著說:“他已經走了,沒人會帶你回去。”
這是他咎由自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發晚了,前四十的評論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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