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不回來?”他問道。
薑恒知:“如今有太子和威遠侯府的人護著,隻能等她消氣了自己回來。”
程汀蘭一愣,立刻道:“這怎麼行!月芙怎麼撐得住,她們是姐妹。她怎麼會不願意回來,你讓她回來,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相爺你再去找……”
“住口!”薑恒知忍無可忍,目光銳利。“月芙可曾當她是姐妹,你要小滿顧忌恩情,她如何應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程汀蘭身子癱軟,被侍女扶住了。
她想到屋子裡躺著的薑月芙,想到林菀,再想到程郢,心中不由生出了怨懟,出口刻薄:“我癡心妄想,如今這一切是誰導致的!月芙中毒是替你受過!這段時日你對陶姒和小滿心懷愧疚又如何,是你生生逼瘋了陶姒,小滿也是你讓她生下的。不覺得可笑嗎!”
他們的夫妻恩情也在一日日消磨,被折磨的不止是月芙,她又何嘗不煎
熬。
少年夫妻,一路攜手,卻抵不住成為一雙怨偶。
“你覺得自己負了陶姒,那我呢?你也負了我!你就是對林菀動了心思,休要再欺瞞我!”
程汀蘭何曾在他麵前這般歇斯底裡,和當初的溫婉柔和的她判若兩人。
薑恒知表情冰冷堅毅,眼神卻有被戳破的心虛,在程汀蘭斥責的時候,甚至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不該是這樣……
他偏開目光,不再看
她,最後長歎一聲離開。
程汀蘭怔怔地看著薑恒知遠去的背影,那身錦袍上已經染了另一種香氣。
可這是她親手縫製的錦袍。
“……”她嗚咽著哭出聲,甩開侍女跑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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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是薑家那個小少爺求見,又是來找小滿姑娘的。”
下人將此事稟告給威遠侯,他胡子一翹,不耐煩道:“太子殿下說了,見與不見全聽小滿的,你去問她。”
“是。”
薑馳來找小滿的時候,她正準備出門。
昨日韓拾來見她,卻不知是被江所思說了什麼又回去了。
薑馳不是在宮裡挨了板子,若不是看在薑恒知的麵子上,興許還要被趕出國子監,怎麼今日就來找她了?
江若若沒好氣地說了句:“這人好生不知羞,連丞相都被勸回去了,他還要纏著你不放,難不成還想挨打?”
“他挨打和這件事有什麼乾係?”小滿有些奇怪。“來找我為什麼會挨打。”
江若若笑道:“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欺負你第二日就在宮裡受了罰,必然是被人交代過了。要不然憑什麼韓拾動手,卻要罰他一個丞相之子,國子監的祭酒可不會傻到得罪丞相。再說他舅舅,墜馬後還不見大事,看完大夫左手就折了,你竟不覺得蹊蹺?”
她並不知道其中詳細經過,自然也不會瞎想。既然若若都明說了,也隻能是因為周攻玉。
“就說我不在,讓他回去。我們還是從後門走吧。”
若說之前是恐懼,知道林菀的身份後,她一想到薑家的人便覺得厭惡。
白芫承認身份後,小滿勸過她離開,都沒有成功。從前是偷偷跟著,如今是光明正大的跟著,就算被小滿發現也懶得躲了。
小滿也不再趕人,畢竟周攻玉是白芫的主子,她為難白芫也無用,總有離開京城的時候。
江若若挽著她的胳膊,一路上都在唏噓韓拾的遭遇。“以大欺小,也才堪堪占到上風,他若真是這般還如何做得了將軍?”
“韓二哥可以做大將軍,他以後會是最厲害的將軍。”她笑起來,語氣堅定,仿佛看到了韓拾身披戰甲凱旋的樣子。
行人圍在路邊,嘰嘰喳喳說個不聽,江若若隱約聽到了她們提起“三皇子”。
“我聽祖父說,三皇子今日要領兵回朝了,當初他爭奪太子之位失敗,便被貶到了邊關,也挺可憐的。”
小滿聽江若
若說可憐,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
當初周定衡是有心上人的,還是孫太傅的女兒,這次回京她有意打聽過,孫小姐好像已經和郭守言成婚了。
那三皇子肯定很傷心吧……
走了不久,她停在了一家書肆前。
正巧江若若想要去對麵的賣頭麵的鋪子,二人暫時分開了。
書肆古舊狹小,在外撐了個棚子用來曬書,裡麵昏暗一片,散發著陰冷和黴味兒。
一
個粗布衣裳的姑娘正在和老板說話。
見小滿走近,老板飛速掃了眼她的衣著,擠出一個奉承的笑。“這位貴人要什麼書,我們這兒店麵雖小,書可齊全。”
姑娘看了眼小滿,神情變得局促,縮著身子往後,手上還拿了一本誌怪話本。
剛好這本她也看過,不過寫得無甚新意,問道:“你喜歡看話本嗎?我可以給你說幾本更好看的。”
姑娘漲紅了臉,將書“啪”得摔回桌上。瞪著老板說:“你騙我這是張老的文集,分明是話本!把錢還來。”
老板眉一挑,語氣格外囂張:“這書是你自己拿的,錢我已經收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識字!還張老的文集,你知道誰是張老嗎?”
小姑娘又偷看了小滿一眼,好像受到了什麼羞辱般,眼眶都蓄滿了淚水。抽噎道:“你把錢給我。”
“把錢給她。”小滿忽然開口了。
“這位貴人,你要不買書可以,但是也彆……”
小滿拍了拍小姑娘。“你先跟我出來。”
“我的錢……”
“我幫你要回來,沒事。”
老板嗤笑,嘀咕一句“多管閒事”,又坐回桌前看書了。
姑娘跟著小滿走出書肆,白芫進去了。
小滿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書肆中傳出老板的求饒和尖叫聲。
聲音消失,白芫出來,將兩顆碎銀子丟給她。
“好厲害,謝謝你。”小滿笑著道完謝,將錢還給哭個不停的小姑娘。
白芫冷著臉不說話。
哪知小姑娘非但沒有停止哭泣,還越哭越難過,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滿也跟著蹲下:“錢已經要回來了,你怎麼還這麼傷心?是他還的錢不夠嗎?”
姑娘:“多……多了。”
“……”
=杰米哒XS
她沉默著,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好望著對麵的鋪子,看江若若何時出來。
方才還哭個不停的小姑娘又肯說話了,且一說就停不下來,委屈極了:“他說我不識字,嗚嗚……我弟弟在念書,可他們不教我去學,我也想讀書,我要是讀書,識字肯定比他還多。我爹娘說姑娘家不該念書,說我學了也沒用,可我就是想學……我要是貴人家的就好了,就不會連話本都認不出來讓人騙……”
小滿看她紅著臉委屈巴巴的樣子,
一時間又想起了益州那個麵黃肌瘦的姑娘,知道自己是來了葵水而不是要死了,表情和她是一樣的。
“那你想念書,以後做什麼呢?”
“非要做什麼嗎?我就是……就是想念書。”小姑娘淚眼朦朧,將銀子攥住手裡。
小滿愣住,才緩緩一笑,說道:“你說得對,不一定非要做什麼,說不定以後民間就有女學了,你也可以念書。”
“什麼是女學?”小姑娘聽她這話,眼中隱含期冀。
“就是女子的學堂,教你讀書識字。”
她還想說點什麼,忽聽急促的馬蹄聲出現在嘈雜的街市,踏在地上讓人心生不安。
這裡分明是鬨市,誰膽子這般大,居然敢鬨市縱馬?
小滿抬頭,隻見百姓爭相躲避,你推我搡。
江若若從鋪子裡出來,看到小滿極其不雅地蹲在路邊和人說話,皺起眉就要朝她走去,不料行人騷動起來,慌亂躲避間打掉了她的簪花。
“真是無禮。”
她嘀咕一聲,俯身去拾,馬蹄聲卻已近至耳邊,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閃開!閃開!”
她聽到呼喊,竟嚇得渾身僵住,第一時間閉上了眼。
小滿猛地起身,還未來得及出聲的呼喊堵在了口中。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男子迅速將若若救下了。
兩人還在地上滾了一圈……
男子身材高大,鬆開江若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得罪了。”
小滿跑過去,將嚇傻了的江若若扶起來。
“薑小滿?”他拍袖子的手頓住,“我這不是見鬼了吧?”
“三皇子?”小滿驚訝。“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喂!怎麼回事啊,不要命了?我方才扯個嗓子喊你是聾了嗎?聽不見?”紈絝驚了馬,險些也要從馬上摔下來,便沒好氣地衝他們發泄。
小滿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抬眼看到馬上的人,不由地愣在原地,小聲說了句:“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周定衡回身,看到馬上的人,臉色頓時黑如鍋底,一開口就絲毫不客氣:“滾下來。”
江若若伏在小滿肩頭,拍著胸口平複心情。
小滿:“若若……”
“怎麼了?”
“你耳朵好紅。”
郭守言看到周定衡,嚇得一個激靈,又看到他身後的小滿,雙眼瞪圓了,捏著韁繩的手都在抖。
“你你……我不是見鬼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說不算虐周攻玉的,因為現在確實還沒開始虐,這剛開始呢。
以後要他哭著認錯的。
(哪有那麼虐,你們不行啊,這都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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