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客廳被長相凶悍體格碩大的九頭鳥占據,它的尾巴似乎禿了一塊。
陽光透過窗戶射入一束鎏金色的光芒，正巧打在九頭鳥臉上。
一隻鳥腦袋晃晃悠悠地抬起來。
疑惑充斥了血紅的雙眼,等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凶獸,嚇得“嘎”了一聲，聲音難聽刺耳。
腦袋用力往後一晃,扯動了身體一起晃動,其餘的腦袋也逐漸恢複了意識。
抱成一團的小饕餮寶寶很可愛，但在鬼車眼中無異於魔鬼。
尾巴被咬掉的記憶猶新。
九個頭同時“嘎嘎”亂叫,活像是一萬隻鴨子使用擴聲器，刺的人耳膜生疼。
聽力絕佳的犼寶寶抓住兩隻耳朵貼在腦瓜上：“吼！叫什麼叫！”
曾有神性的九頭鳥一個激靈，猛地閉上嘴巴。
被聲波震蕩的氣血上湧,人類警察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們差點以為自已要被吵死了。
工業噪音會讓人心浮氣躁,妖怪的咆哮卻致人死亡的吧。
腦子嗡嗡作響,顧浩艱難地爬起來。
他徹底無話可說。
這麼個大東西，不需要它親自出手，光靠聲波攻擊就能團滅警察一波了。
莘燭搓了搓陣痛的額頭：“這是罪魁禍首麼？”
饕餮寶寶用力點頭：“就它就它！”
亮晶晶的眼珠仿佛泛著瑩瑩的綠光，他看向九頭鳥的視線充滿了食欲：“它罪大惡極！”
莘燭好笑地在紅色小卷毛上呼嚕一把：“看到那些失蹤的孩子了嗎？”
饕餮寶寶乖乖應道：“嗯啊,看到了！十八個都活著。”
這在莘燭的意料中。即便的情節崩塌,大抵的走向是不會變的，它的目標是九十九個孩子。
如今才十八個,距離九十九差得遠,所以它暫時不但不會傷害他們,還會好好養著。
果然不出所料，饕餮寶寶糾結地道：“它給他們找來了玩具食物……”
不知道的還當是妖怪版幼兒園，小孩兒照顧的都很好。
他們不哭不鬨，麵色紅潤。
短時間內就跟九頭鳥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饕餮寶寶抓九頭鳥時，人類小崽子還攔住不準，指控他們是壞蛋、搶走他們的鳥阿姨。
莘燭頷首，道：“那幾個小孩兒呢？”
金烏寶寶自豪地挺胸抬頭，孩子被它塞進羽毛中一並打包帶回來了。
“做的不錯。”莘燭彎了彎眉眼，誇了金烏寶寶一句，“讓他們現在出來吧。”
金烏寶寶斜睨顧浩與小警察，遲疑地等莘燭發指令。
莘燭揚眉：“兩位先閉上眼睛。”
兩人快速對視，無奈地緊閉雙眼，哪怕他們的內心被貓爪子抓撓，也能不動聲色地偷偷分析。
顧浩猜測這可能又是不做個人的情況了，如他們這種普通人沒資格知道。
耀眼的光亮一閃而逝，空氣的溫度驟然提高二十度。
強光消失，地上多了十多個小蘿卜頭，一個個嘬著手指、睡得香甜，全部完好無損。
莘燭挨個打量一下，對比茶幾上的相框，相框裡是個圓臉兒的兔耳發卡女童。
嗯，躺在最左邊的那個小奶娃娃就是這家人的孩子了。
兩個警察渾身僵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警察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顧浩試探性地開口：“莘先生？”
“可以睜開眼睛了。”清淡的聲音傳到耳際，兩人立即睜開雙眼，瞳孔聚焦的瞬間驚了。
在那幾秒的失明中，顧浩有種自己險些被太陽炙烤成焦炭的錯覺。
但這些都不重要，眼前的孩子才是重點！
顧浩的呼吸一重，瞳孔劇烈震動，啞聲道：“都是失蹤孩子！一個也不少對不對？”
乖乖當裝飾的九頭鳥不忿地“噶嘎”叫兩聲：“當然不可能少！”
它翅膀下的崽子都茁壯健康。
小警察的腦子發懵，搞不懂孩子怎麼一眨眼就憑空出現了，難不成是什麼空間魔法嗎？！
自親眼見證九頭鳥的存在後，他的思維已跑偏，下意識魔格化。
一顆腦袋不滿，其他頭感同身受地“嘎嘎”叫。
莘燭搓搓額頭，好煩。
窮奇見老大不耐，揮舞著鐵拳，手臂的凶獸紋身愈發猙獰：“再逼逼砍頭了。”
叫一聲砍一個，反正這麼多腦袋，不怕活不下來。
真活不下來也不會浪費，當給饕豬加餐。
九頭鳥不敢吱聲，凶獸的煞氣不下於幾隻崽崽共同散發的程度。
八個腦袋閉嘴，最中央的頭作為代表道：“我保證這些孩子都沒事，你們能不能放過我？”
和其他腦袋淒厲尖銳的叫聲不同，中間這頭發出的竟是個溫婉的女聲。
“我並沒有無法饒恕的罪名，放過我我立刻離開。”
放過？
放過是不可能放過的。
早在見識到九頭鳥照顧妥帖時，貔貅寶寶就眼珠一轉，給它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他們大泉山剛著手建造幼兒園，正是什麼都缺、青黃不接的時候。
無師自通的幼師主動送上門還想跑？
不能放過它！
這話彆人不敢接，窮奇也不知道老板什麼想法。
要是擱在大荒他還當一方霸主那會兒，肯定一口一個腦袋，“哢嚓”幾口嘎嘣脆吞了。
哦，他想起來，是豬牙狗毛的檮杌。
那和他齊名的、不豬不狗的凶獸吞掉了十頭鳥的一顆腦袋，將它給打跑了。
自此，十頭鳥成了九頭鳥。
腦袋數量不同，但妖鳥稀罕偷小孩兒的惡習並沒變過。
貔貅寶寶扯了扯莘燭的衣角，驚喜地道：“老板，您看它孤苦伶仃連個孩子都沒有……”
“我們不如幫它一把吧，而且這麼細心的幼師現在不多見了呢。”
莘燭“噗”地笑出來：“你想怎麼做？”
貔貅寶寶“誒嘿嘿”地笑了，捧著小臉兒：“我吧就是覺得人才要合理安排。”
“可以，你說的有道理。”莘燭在他柔軟的金發上擼了一把。
瞬間，他仿佛真在虛空中抓住了一把閃耀的金幣。
貔貅寶寶咧嘴，小白牙閃亮亮。
饕餮寶寶翻了個白眼，貔貅老妖又要糊弄新手了，不知道多少妖被他空口套白狼給擄進泉山。
一入泉山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
忽悠人，不要臉。
九頭鳥耷拉著鮮豔的翅膀，它現在頭暈眼花，渾身無力，九個腦袋蔫嗒嗒的。
貔貅寶寶：“可是你知道的，我們放了你一次又能怎麼樣呢？還要抓回來的不是嗎。時代已經完全不同了。你這樣出去，不出一個月，就算我們不抓，也必將被打殺。”
九頭鳥想反駁，現實卻是它剛蘇醒就被人摁在地上摩擦，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捅了老巢。
麵對實力強勁的凶獸團隊，它無話可說。
九個腦袋擠擠挨挨地湊在一塊，沉默半晌擠出幾個字：“我會儘量隱藏自己。”
它可以召喚黑壓壓的陰風，沒人能看清楚它的模樣。
窮奇嗤笑：“你是個傻的吧。”
貔貅寶寶無奈地道：“這樣更可疑哦，現在人類的高科技很厲害呢。”
就比如某種，一彈下去，整個城市都能頃刻消失。
九頭鳥和窮奇不同。
窮奇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可九頭鳥喜歡接受新事物，學習新知識。
近六日它偷學許多常識，人類的高速發展讓它既震驚又惶恐，貔貅的話，它隱隱能明白。
“我藏進深山老林中，不會被發現的。”還想拯救一下自己。
它喜歡小孩兒，不喜歡孤獨。
同時它又性格暴虐，無法在一處長久居住，它最厭惡束縛。
當供奉者妄圖以任何借口控製它時它會失去理智，奪走他們的子嗣，毀掉這些與它相關的人。
九頭鳥的性格很矛盾，既溫柔又凶悍。
貔貅寶寶不以為忤，打開了手機：“瞧，這叫GPS定位，你還能跑哪裡去？”
大鳥的九個腦袋都擠進了手機屏幕下，死死盯著小盒子。
這就是手機嗎？
它還不會操作，但不妨礙它稀罕手機。
貔貅寶寶一直在關注著九頭鳥的反應，見它猶豫，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燦笑：“喜歡這個嗎？”
他搖著手機，點開小視頻，給小鳥科普了有趣小知識，唬的九頭鳥一愣一愣。
九雙眼睛放光。
貔貅寶寶笑意加深，掏出未拆封新手機：“來泉山，這個就給你。”
窮奇看不慣貔貅的慢條斯理，要他說還廢什麼話，不服哐哐就是揍，打老實了看它敢反駁不。
似乎是察覺了窮奇愈發不善的目光，九頭鳥點了個頭：“那我先前的情況……”
貔貅寶寶甜甜一笑，總算露出了獠牙：“是犯法呢。”
還是很嚴重的拐賣兒童。
所以……
貔貅寶寶高高興興地宣布：“未來五十年，你都將沒有工資，隻能勞動改造呢！”
九頭鳥呆了呆，十八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貔貅。
它是不是中計了？
貔貅寶寶雀躍地扯了扯莘燭的衣角：“老板，您看這樣可以嗎？”
莘燭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少了。”
貔貅寶寶秒懂。
他對著九頭鳥攤攤手：“就按照一個小孩十年算，十八個小孩兒，你得無償改造一百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