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景龍：“……”
為什麼？
F市並不是一個中心城市，當時喪屍在這裡爆發得比較早，很多人都是早早離開逃難去了。
按理說，這個商場應該是沒怎麼被搜刮過的才對。
這也是翟景龍選定這裡為目標的原因。
就算是有人搜索過，一個人也不可能裝下一個商場的東西，總該剩下點什麼。
不會是現在一貧如洗的樣子。
現在這狀況，更像是——
翟景龍的目光懷疑地掃過在場的眾人。
像是，空間係異能者。
空間異能者可以憑空把物品放入自己專屬的空間，其他人看不見摸不著。算是末日裡非常實用的異能之一。
但據他所知，空間係異能者的空間也是有大小的。
最大的，也就十平米，一個普通房間的大小。
硬要塞，是能塞不少東西。
但說塞下一整個商場，那就是搞笑了。
總不可能，是同時有一整隊的空間異能者跑來這裡，搶在他們之前把東西收走了吧？
可要翟景龍接受現實，他又總覺得不太對勁。
他忍不住掃過眾人，黑沉沉的目光如同利尺。
“你們有沒有隱瞞什麼？”
會不會是他們中有人偷偷覺醒了空間異能，在隱瞞自己？
又或者通了外敵，搶在了自己前麵？
翟景龍的目光唯獨漏過了時恩沫。
因為剛才，他是和時恩沫一起活動的。親眼看見她殺喪屍搜索物資，沒可能動手。
所以自動排除了她的嫌疑。
但其他人卻明顯不太高興了。
“隱瞞啥啊老大？”
“無語了。大老遠跑這一趟，啥也沒發現，這怪我嗎……”
本來無功而返就讓人不開心。
還莫名其妙地被翟景龍懷疑，誰都提不起好心情。
甚至連“精神懲罰”都顧不上了，一個接一個地抱怨了起來。
氣氛凝重。
翟景龍也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但他當然不會承認是他的指揮和領導有問題。
他緩和口氣：“這次，我們運氣不好——”
話音未落，一段玻璃破碎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同時響起的，還有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腳步聲。
不止一個。
而是一群，一大群！
瘦猴貓著腰，湊到了店門口看一眼。
這一眼已經讓他肝膽俱裂，嚎了起來。
“是喪屍！喪屍群！一大堆啊啊啊！”
事發突然，翟景龍甚至來不及叫他彆出聲。
巨大的嚎叫聲瞬間吸引了喪屍群的注意，幫助他們找到了目標。
但事實上，瘦猴不叫也沒什麼所謂了。
因為這群喪屍，其實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時恩沫跟著翟景龍往外跑，混在人群中似乎慌慌張張，但其實她表情冷靜，步履沉寂。
甚至還有空調整站位和風向。
不動聲色地隔開了翟景龍和其他人。
等翟景龍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身後就隻有時恩沫了。
兩個人暫時甩開了喪屍群，跑到了樓的一處店鋪角落裡休整。
“他、他們……他們人呢！？”
翟景龍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時恩沫沒理他。
隻是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手中的槍上膛。
這是一段原劇情裡的“關鍵轉折點”。
翟景龍帶著人來商場搜貨。
沒有時恩沫提前通知伏蒼，他自然是滿載而歸。可就當他準備撤退時，卻被一群喪屍圍困住了腳步。
這群喪屍早就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故意引他們深入商場，這才出現。
當然，普通喪屍沒有這樣的智商，更不可能指揮調動這麼多的喪屍。
這背後，是有一隻級喪屍在坐鎮。
級喪屍相比二級喪屍，不僅擁有異能，還有一定的智慧。甚至可以和人進行大型戰鬥。
翟景龍就是在這裡，帶領著他的小隊，和這隻級喪屍鏖戰了幾天幾夜。
幾乎就要山窮水儘的時刻，他在瀕死之際爆發了極大的能量。
最終，成功突破了極限，斬殺級喪屍。
異能也因此上了一個台階。
當然了，“時恩沫”也參與到了這段劇情裡。
但不多。
那時候，她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美貌。和翟景龍成為了男女朋友。
所以在翟景龍身負重傷瀕死之際，是她不離不棄一直照顧翟景龍。
還冒險去喪屍們的眼皮底下偷藥，最終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可以說，這一段算是兩人感情的升溫點。
但在現在的時恩沫的眼裡——
這，是錯誤的開始。
而她，要負責終結這個錯誤。
大概是時恩沫長久的沉默讓翟景龍有些不安，他沉聲問道：“你怎麼看？”
時恩沫的回答是行動。
她抬起槍，對準了樓下蜂擁而至的喪屍，一槍爆頭，命中了其中一隻。
喪屍群停頓一秒，立刻目標明確地朝著樓上跑來。
時恩沫臉色平靜。
“我用眼睛看。”
翟景龍：“……！！！你他媽的！你引他們過來乾嘛！？”
可時恩沫乾都乾了，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
翟景龍咬咬牙，隻能和時恩沫一起開始利用地形優勢屠殺下麵的喪屍。
這群喪屍真的數量極為龐大，幾乎把商場的扶梯都擠得滿滿當當。不過倒是方便了他。
他在扶梯門口用異能建了個電網，經過的喪屍們便一個接一個地被電麻。
很快就在扶梯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翟景龍嗬嗬一笑，頗為驕傲：“還行。不算給你拖後腿吧？”
結果下一秒，時恩沫已經抄起店裡的一根長長的鋼製晾衣架甩了過去。
猶如投射標槍一般。
鋼管瞬間穿透了一群喪屍的腦子，仿佛串簽子似的把它們串在了一起。
噴射出的血猶如噴泉。
翟景龍：“……”
他沉默了。
好像在時恩沫麵前顯擺實力，並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下麵，喪屍們似乎意識到了樓上有人在阻礙它們。它們忽然調轉了目標，不再走那條窄窄的扶梯，而是去往了樓梯間。
它們行動一致，目光呆滯，但很有目的性。
翟景龍皺著眉頭：“……它們，怎麼變得這麼統一了？”
喪屍除了見到人的時候會追著咬，其他時候不是都是毫無目標的嗎？
時恩沫終於又開口了。
“因為有級喪屍在指揮它們。”
翟景龍瞳孔地震：“級喪屍？！級？！”
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過級喪屍呢！
但想也知道，這種隻在彆人口中聽到過的喪屍，絕對擁有毀滅性的戰鬥力！
翟景龍突然感覺自己凶多吉少。
他努力穩住聲音，不要在時恩沫麵前暴露自己此刻的慌張。
“那、那我們要怎麼逃？”
“逃？”
時恩沫回過頭，頗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她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樣，緩緩勾起了嘴角。
手中扳機一扣，又是一顆子彈飛躍而出。
“你搞錯了。我不是要逃。我是要引出那隻級喪屍。”
級喪屍可以指揮，但它和其他喪屍的腦子不共享。
它雖然可以利用自己的強大來壓製其他喪屍，但傳遞指令，也需要媒介。
要麼是精神控製，要麼是氣味信息。
要麼，就是藏在某個隱秘、但喪屍群可以看見的位置，利用動作來指揮。
無非就是這些選擇。
原劇情裡的這隻喪屍，就是最後一種。
因此，時恩沫是在通過攻擊，來觀察這群普通喪屍的動向。
以此來尋找出背後的那隻級喪屍。
但這個舉動卻讓翟景龍破大防了。
他甚至不顧自己聲音的大小，衝著時恩沫大吼道：“你瘋了嗎？！那是級喪屍！你這是在找死！”
時恩沫不耐煩：“我能殺。你想逃，大可以自己走。”
翟景龍一頓：“……你能殺？”
時恩沫已經重新在觀察了。
旁邊，翟景龍似乎在做強烈的心理鬥爭。
也就不到十秒鐘，他就咬咬牙，狠心道：“好！我和你一起！要戰，我們就戰鬥到底！這才是隊友！”
時恩沫：“嗬。”
要不是她說了那句能殺，翟景龍現在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過，他總歸還是貪心的。
想要力量，想要名聲。想要殺死級喪屍的快/感和優越感。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
他能不能忍得住呢？
與此同時。
時恩沫的目光已經定格在了頂層之上的一抹身影。
這間商場造型很獨特，在中心區域有一個玻璃穹頂。
陽光好的時候，會有溫暖的光照射下來，十分明亮。
而現在，卻給那隻級喪屍提供了便利的場所。
既可以俯瞰全景，觀察到商城內的所有位置。又給那些喪屍群提供了看到它指令的機會。
可惜，玻璃穹頂也暴露了它的位置。
時恩沫一聲槍響，打碎了頭頂的玻璃。
大片的玻璃碎屑嘩啦啦地散開。
級喪屍一個躍起，躲過了這次致命的攻擊。子彈隻是擦過它。
不愧是級喪屍，反應力上了一個檔次。
時恩沫不慌不忙，又是一槍。
這次，她預判了喪屍的跳躍動作，提前封住了它的走位。
子彈順利沒入了它的右臂。
喪屍沒有痛覺神經，但時恩沫這樣的舉動卻無意激怒了它。
隔著遠遠的距離，它那猩紅的雙眼怒目瞪視，發出可怖的低吼。
一串巨大的火球朝著時恩沫所在的店鋪淩空滾了過來。
翟景龍：“臥槽！”
時恩沫就地滾開。
火球砰地炸在了她一秒鐘前剛剛待過的店鋪，轟然巨響。
又是一串爆炸。
翟景龍感覺自己背上劇痛，肯定是被炸傷了。他忍不住對時恩沫大喊。
“它是火係異能！我的異能對它沒用！”
異能之間也有些微的克製關係。
比如火係異能，在同等戰鬥力下，顯然用水係會更好對付。
可翟景龍的雷電和精神有什麼用？
電不到，控不到。
他連近身都做不到！
時恩沫的臉上被玻璃劃出了細細碎碎的血印，她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甚至於連和翟景龍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跳躍，就繼續投入到和級喪屍的戰鬥中了。
這邊，時恩沫一邊突突突射子彈，一邊不時扔出點手邊的東西去乾擾喪屍。
那邊，級喪屍一會兒一個火球襲擊，一會兒一道火焰突刺。
不一會兒，兩人所處的樓就已經是一片火海。
翟景龍看神仙打架，自己幫不上忙隻能乾著急。還得注意自己不能被殃及池魚。
終於，翟景龍找到了一個喪屍靠近的時機，對準它就是一個電網。
級喪屍仿佛這才意識到，旁邊居然還有個人呢。
那醜陋的目光對準自己時，翟景龍幾乎感覺心跳都要停止了。
就在一串火焰襲擊到自己之前，地上的熊熊烈火燒穿了地板。
他和時恩沫一起，墜落到了第二層。
一層樓的高度對於異能者來說不算什麼。
翟景龍一邊咳嗽一邊爬起來，第一眼就看見了倒在旁邊的時恩沫。
她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的腿受傷了。必須要趕緊給它最後一擊。等會，我來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來射穿它的頭。”
她把槍遞給了翟景龍。
翟景龍看著時恩沫的腿氤氳開的紅色，倒吸一口涼氣。
他想說，他槍法沒那麼好的。
可他又不願意做那個吸引喪屍注意力的人。
驚慌失措中，時恩沫忽然對他微笑了一下。
“你放心。隻要你打出那一槍，我們就一定贏。”
下一秒，時恩沫已經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那隻級喪屍猶如鬼魅一樣，出現在了第二層。
她撲了上去。
這一刻，翟景龍的內心閃現過了很多想法，也有很多條路。
但最理智、也最冷酷的那一條路，最終擠掉了其他的選擇。
擺在了他的麵前。
翟景龍沒有猶豫，背上槍就開始跑。
跑得越來越快，一步都沒有回頭。
他的麵孔，逐漸被冷靜所取代。
沒有機會的。不可能贏。他的槍法根本贏不了級喪屍。
而他又不可能自己做那個吸引喪屍注意力的人。
所以，這是一個注定的死局。
既然怎麼都要死，那為什麼時恩沫要拉著自己一起呢？
她去吸引喪屍注意力，就是為了自己能有機會。
那把這個機會換成自己活下來。
她……也會願意的吧？
身後，熊熊燃燒的烈火忽然騰起巨大的火苗，隨後是一片爆炸。
翟景龍終於停了下來，他撐著膝蓋回過頭。
隻來得及看見那一片烈火。
時恩沫，死了嗎？
……
一分鐘前。
時恩沫撲了上去。
級喪屍驟然看見了這樣來送的對手，心裡激動又興奮。
當機一點兒不心慈手軟，搓了個大火球，就準備往時恩沫的身上塞。
然而。
下一秒，它的手腕就被時恩沫捏住了。
級喪屍愣住了。
她的速度……怎麼會這麼快？！
她又是怎麼知道這裡是自己使用異能的關鍵的？！
火球被憋在手心裡，怎麼都用不出來。
就像法師被摁住了大動脈，成了個近戰傻子。
時恩沫當然不會解答這些問題。
她隻是乾脆利落地，又用右手摁住了級喪屍的下巴，避免了它想要撕咬自己的可能。
這樣一來，局勢就完全掌握在她手中了。
就連那些喪屍群，也因為大火死的死，傷的傷。剩下早就看不見級喪屍，自然也無從聽它的指令。
時恩沫歪歪頭，感覺到了身體熟悉的灼熱感。
隨著她雙手逐漸用力，一股接著一股水汽彌漫了上來。
這些水和周圍燃燒的大火反應，蒸發掉了一些。但更多的，還在往上不斷噴湧。
最終，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冷。
從時恩沫的雙手開始蔓延，形成了一座堅冰。
冰塊的最中間，級喪屍被凍在裡麵，動彈不得。
隻能用吃人的眼光看著時恩沫。
它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人類明明擁有克製自己的異能，卻為什麼一直不用，直到最後一刻才顯露。
時恩沫拍了拍褲腿，頗有點可惜：“浪費了一袋番茄醬。”
背後的槍聲始終沒有響起。
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畢竟，不在最後關頭舍棄隊友，那就不是翟景龍了。
他，還是沒忍住那份冷血無情。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問題。畢竟，時恩沫也一向覺得自己挺冷情的。
可翟景龍不應該當麵一套，背後又是一套。
更不應該——
把“時恩沫”，當成擋槍的工具。
不過這樣也好。
時恩沫看著麵前的級喪屍，露出了微笑。
“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抓你。現在，該你出場了。”
級喪屍：？？？
喪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