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恩沫感覺到一股溫暖包裹著自己。
柔軟而輕柔, 在自己的身體周圍輕輕蕩漾。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讓人眷戀。
可惜。
她一向是和人反著來的。
時恩沫沒有絲毫留戀地睜開眼，瞬間便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不自然的重力。
以及, 周圍一圈圈的水波。
……原來她在水裡。
準確的說, 是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池子裡。
封閉的那種。
水順著她的動作緩緩蕩起波紋, 便是剛才那溫柔觸感的來源了。
時恩沫低下頭，便看見自己海藻一般逸散在水中的長發。胸口穿著一件充滿異域風情的抹胸, 露出光潔無暇的肚皮。
以及，一根尾巴。
長而大的，魚尾。
這條魚尾顯然非常聽從她的身體，隨著時恩沫的心意微微一卷，她便從水中浮遊而上, 探出了水麵。
——看來, 這次她是條人魚。
時恩沫隻露出一半的腦袋在水麵之外，一雙眼睛靜靜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實驗室。
寬敞的空間內布滿了儀器和設備。房間的前半，有不少穿著白衣服的人在走來走去, 時而交談。
但時恩沫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一道巨大的玻璃牆隔斷了房間，把整個空間一分為一。
雖說是玻璃牆，但牆壁中間還用極厚的金屬打造了圍欄，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口字形。
就像是, 一間被監控的監獄。
而被監控的人，毫無疑問, 就是她了。
時恩沫所在的池子，幾乎占據了後半房間的大半。池子四麵八方都是玻璃，讓她在這裡無所遁形。
池子非常深，大約五米。頭頂還有同樣是玻璃製造的蓋子。隻隔一段距離打孔，流出空氣流通孔。
除此之外, 這就是一個完全透明的罩子。
時恩沫往前遊動了一下，想試試能不能從玻璃池子的邊緣試著爬一爬。
人魚的手和人類差不多，隻不過指尖更為修長，指甲也更鋒利。
但這玻璃顯然是特殊製造。
時恩沫在上麵抓撓了兩下，除了留下刺耳的聲音外，根本無法著力。
倒是這聲音，吸引了房間裡不聲不響的另一個人。
“怎麼了？”
是個低沉的少年音。
隔著玻璃，時恩沫打量著這人。
年輕英俊，隻是臉上帶著一股不屬於年紀的陰沉狠厲，他的右側眉毛斷了一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雙手插兜，微微鼓起。雖然靠近了池子，卻停留在一米的地方，非常謹慎，身體也沒有破綻。
他沒穿白大褂，說明不是實驗室的科研人員。
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看管者。
——玻璃罩子不夠，還要一個人專門看管她？
少年的眼神如狼一樣在她臉上逡巡，大概是在尋找她的破綻。
時恩沫卻絲毫不慌。
她仰起頭，微微張開嘴，雙眼直視對方。
或許是被水浸泡過的關係，顯得有些迷蒙。
“空氣太少了……我……呼吸不過來……”
少年沒有馬上動，而是繼續盯著時恩沫。
水池裡的人魚大口呼吸著，卻仿佛始終喘不上來氣。她指尖劃過玻璃，有刺耳的聲音，魚尾也跟著擺動，掀起小範圍的水珠。
但沒有一顆能漏到外麵。
她和她的一切，都被這層玻璃包裹起來，逃無可逃。
人魚黑色的發貼在額頭，有一種破碎的美。
她一直看著少年，似乎是絕望了。漸漸閉上了雙眼，隻是依舊用力地仰頭，大口呼吸著。
少年嘖了一聲，走到了池子旁邊的監測儀上。
上麵有一串花裡胡哨的數字，其中包括了氧氣含量。
他看不懂。
就在此時，監測人魚的一種一道線，忽然變成了紅色。整個室內的光線跟著轉紅。
“生命體征下降，請立刻采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