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乾人竊竊私語時,雲禧做完了初步診斷,說道:“嘴向左歪斜,舌淡胖有齒痕,舌右有瘀斑形成,切脈浮軟,這位老人家中風偏癱了。”
那位大哥道:“我們知道是中風,雲大夫能治嗎?”
雲禧沒回答他的問題,目光落在老人右臂上,“老人家摔過嗎?”
大哥點點頭,“就是摔了,我們才知道我爹不大行了。”
“嗯。”雲禧上了手,把手臂、胯骨、腿骨、肋骨等都檢查了一遍。
“我的天爺誒,這真是女的嗎?”
“我也懷疑。”
“她咋想的。”
“我更想知道祖父怎麼想的。”
“這女子真漂亮,如果躺在那兒的是我就好了。”
“齷齪!”季昀鬆提著一根門栓出現在後門門口,沉著臉,“你若真想躺上去,我可以幫你一把。”
說葷話的年輕人嚇了一大跳,往人群裡鑽了鑽。
那大哥立刻上了前,長揖一禮,“這位就是季大人了吧,犬子不懂事,在下回去就收拾他。”
季昀鬆冷哼一聲,“何止不懂事,簡直豈有此理!”
“是是是。”秋夜寒涼,那大哥卻出了一腦門的汗,“孽子,還不跪下!”
說葷話的年輕男子不樂意了,“她是大夫,這樣的話還能聽得少了?既然敢做就彆怕人說!”
季昀鬆麵色鐵青。
雲禧查完骨頭,直起腰身,“老人家骨質疏鬆,右手橈骨、尺骨折了兩節,有粉碎性,但好在其他骨頭沒事,也算幸事一件。”
說完,她看向年輕男子,“你說的很對,我做了大夫,的確不該怕說,但這是我的醫館,我在我的地盤救治你的祖父,你不但不感謝,還口出汙言穢語,我家不歡迎你這樣的人,你出去。”
兩名中年男子湊上去看了看,隻見老人家的右臂明顯變形,麵條似的癱在一邊。
那弟弟一拍大腿,“還真是,黑燈瞎火的都沒看見,就這麼又拽又背地把他老人家弄來了,慚愧啊!爹,兒子對不起你!”
年輕男子自知理虧,不敢再辯,灰溜溜地帶著小廝出去了。
那大哥又行一禮,“在下姓常,名可進,字勇毅,西城兵馬司指揮,感謝雲大夫大人大量。季大人千萬彆生氣,在下回去就收拾那個兔崽子,決不輕饒。”
西城兵馬司,是負責西城的治安、緝盜、溝渠,以及環境衛生等等的衙門。
常可進對他們這一片正管,且與季昀鬆同級。
季昀鬆見他態度真誠,便也罷了,“常大人言重了,不懂事好好教便是,我們去那邊等。如果常老爺子有事,內子有事會叫你們的。”
常可進道:“好好好,這大半夜的,辛苦雲大夫了。”
季昀鬆陪著一乾人去接待室了。
雲禧囑咐常家小廝幾句,掛上簾子,讓他們給常家老爺子換衣裳。
她洗兩遍手,抓了些空間裡的藥,讓前來幫忙的王鐵柱用藥罐煎煮,然後去柴房取兩節木柴,用柴刀修齊整光滑,再用繃帶纏好。
弄完這一切,常老爺子已經被收拾好了。
雲禧道:“老爺子,您忍耐一下,我先把骨頭正了,再用夾板夾上,隻要你不動它,一兩個月就好了。”
常老爺子艱難地說道:“靴……靴。”他嘴歪眼斜,口齒漏風,連“謝謝”都說不好了。
“不客氣。”雲禧專心正骨。
碎骨不算嚴重,但收拾起來並不簡單,先拉伸複位,再捏攏碎骨,她費了好一番手腳才一一複原,打上夾板,最後用繃帶以合適的鬆緊度捆紮了起來。
這時候,王鐵柱的藥煎好了。
雲禧讓他找來兩隻大碗,來回顛倒藥液,以加快降溫,盞茶的功夫後,給常老爺子服了下去。
一個年輕男子道:“雲大夫,我祖父可以回家了嗎?”
雲禧沉吟片刻,“先觀察一下,晚上吧。如果可以,你們在家準備一張這樣的小床,更方便伺候一些。”
那年輕男子恍然,“這話有道理,行,我們晚上再來。”
季昀鬆和常可進聽到話音,立刻結束了談話。
常可進快步走了出來,“雲大夫辛苦,皇上過幾天從西邊出城,在下差事極多,家父就拜托了。”
雲禧道:“常大人不必客氣,隻管去忙便是。”
他的弟弟常可為也道:“大哥你去吧,包在我身上。”
……
看完常老爺子,外麵已經蒙蒙亮了,雲禧從醫館出來後,順便去前院給王老頭複診,重新抓一劑藥,讓王鐵柱煎上,這個兵荒馬亂的早晨就算過去了。
她如常練功、鍛煉,吃早飯,然後帶著王家三口做成藥。
——這些日子醫館人流量不錯,保和丸、六味地黃丸、蘇合香丸、消痔丸,以及止血散、膏藥等都需要補充。
整個枯榮堂都充斥著濃濃的中藥味。
大約辰末左右,常老爺子小便。
雲禧避到門口,百無聊賴地看著往來的行人。
一陣馬蹄聲響起,幾個身穿正紅色罩甲、腰間挎著長刀的年輕男子疾馳而來。
雲禧看過去,很快就被中間一名冷冽清俊的年輕將官吸引了視線。
那人也注意到了她,一勒韁繩,棗紅色駿馬便停了下來。
他翻身而下,大步朝雲禧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病例來自李可老中醫的一個案例,有所修改,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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