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道歉(1 / 2)

國手級醫女 十月海 8426 字 3個月前

季昀鬆一整天都不大痛快, 麵對常可進時也是強顏歡笑。

一想到雲禧被無數人指指點點,他就有股無名之火。

女子做大夫,給男子看病, 本就驚世駭俗, 他對此早有心裡準備,但不知為什麼, 他現在才感到難堪和憤怒。

難堪是對自己, 憤怒是對那些無禮的人。

送走常家兄弟,他沒去帶豆豆, 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直到吃完晚飯,也沒說一句話。

雲禧知道, 一定是早上的事給他造成了困擾。

其實這個困擾一直都有, 隻是他以前沒在乎過,便隻當沒有。

如今大家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即便沒有夫妻感情, 也有一個鍋裡吃飯的香火情。

他有共情了,也就接受無能了。

雲禧思考再三, 還是決定跟季昀鬆談一談——生活嘛, 就該快快樂樂的,彆彆扭扭還有什麼滋味呢?

她打發王媽媽和丁嬸子休息,自己抱著孩子敲開了西次間的門。

季昀鬆正在寫字,見他們娘倆進來,勉強笑笑,從容地把宣紙拎起來,團成一團,扔在小竹簍裡。

雲禧對豆豆說道:“兒子, 叫爹爹。”

豆豆笑眼彎彎,招財貓似的擺擺小手,“爹爹。”

雲禧暗道,這一聲至少三個加號,你爹糖尿病都甜得犯了。

季昀鬆再不開心,也不會拿兒子作伐,他把毛筆扔在筆洗裡就跑過來了,托著小家夥的腋窩舉高高。

他本來就高,胳膊一伸,豆豆就幾乎能夠到房頂了,又驚險又刺激,小家夥“嘎嘎”大笑,兩條小胳不停地揮舞著。

父子倆玩了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不玩舉高高,爹爹就不香了。

雲禧把掙紮的豆豆抱過來,在太師椅上坐下,說道:“明昱,我是大夫,而且還是個醫術不錯的大夫,救死扶傷是我喜歡做的事情,這一行我不會放棄的。”

季昀鬆在她對麵坐下,“我知道。”

而且他也知道,他隻是個贅婿,無權對雲禧指手畫腳。

天聊到這裡就聊死了。

季昀鬆是聰明人,如果他認定雲禧的職業丟人,雲禧說再多也沒用。

她抱著孩子站起來,準備離開。

季昀鬆又開了口,“我不反對你開醫館,但能不能隻賣藥,或隻看女病人?”

隻要肯交流,這段關係就還有得救。

雲禧坐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有男病人,我要看著他死嗎?那麼,如果有女患者,男大夫也要看著她死嗎?”

季昀鬆沉默片刻,“從道義上看,二者都不能。”

雲禧攤了攤手,“你看……”

豆豆盤腿坐在她懷裡,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動作,“你談……”

季昀鬆“噗嗤”一聲笑了,隨即不好意思地看看雲禧,“你繼續說。”

豆豆得意地回頭看看雲禧,“笑,笑。”

“乖兒子。”雲禧在他額頭親了一口,“如果你能接受男大夫治療女病人,為何不能接受女大夫治療男病人呢?怎麼,你們男人天生比女人高貴,摸不得,救不起?”

季昀鬆轉著手上的玉扳指,“那倒是不是,我隻是不想聽到他們編排你。”

雲禧心裡一暖,“謝謝,可我其實並不在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夠做正確的、而且是自己喜歡的事就足夠了。至於彆人如何,那些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

季昀鬆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盯上她的眼睛,“人活在人群之中,很少有人能獨善其身,你真能做到嗎?”

雲禧想,如果她是本朝人,那大抵是做不到的,說不定還是口誅筆伐的那一撥。

可她是現代人,又是個大夫,隻要見到病人時,病人和病人家屬能笑臉相迎,做到這些就不難了。

她說道:“我做得到。病人在我的眼裡隻有病,沒有性彆。反倒是你,如果你繼續跟我住在一起,承受的壓力一定比我多。但我想,像常家大兒子那般沒有修養的人不多,像楊道文那樣知道感恩的才是大多數。”

季昀鬆問道:“如果大家都是‘拿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那種人呢?”

雲禧站了起來,“那種人人品不行,我有什麼好在意的呢?不要為彆人的錯誤責怪自己,毫無意義。”

季昀鬆目送雲禧出去了。

他很清楚,雲禧的最後一句話言近旨遠、千真萬確,如果他還想不開,這件事就再也沒有交流的意義了。

人家給他離開的自由,也給他留下的餘地了,一切都在他。

那麼,要離開嗎?

他捫心自問後得到一個答案:不,不走,絕對不走。

從小到大,季昀鬆最擅長的就是取舍,目標明確,他才平安活到現在,並且因此有了仕途。

雲禧又不是水性楊花之人,他又何須在意彆人的閒言碎語。

季昀鬆心思一定,所有煩惱頓消,洗臉刷牙,如常做功課,沉沉地睡了過去。

……

這日清早,常可為喜氣洋洋地進了醫館,“雲大夫,我家老頭子好多啦,你再給看看吧。”

雲禧正在給王有全父子講解藥材的藥性,聞言停了下來,“好,我收拾一下,這就走。”

她給父子二人布置好功課,按照原方帶上藥材,去了常家。

常可進不在家,雲禧不必寒暄,還挺自在。

常老爺子確實好多了,言語飲食問題不大,手腳可抬舉,右手握而有力,隻是眼口略有歪斜。

雲禧道:“藥方對症見效就快,勞煩常二員外,我要在這幾處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