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打下來的胎, 她自己看了,嘉元帝也看了,明顯的特征足以證明雲禧、魯禦醫、許禦醫的診斷沒錯。
容妃後怕之餘是慶幸,為此專門請雲禧吃了頓禦廚做的早膳, 並就如何將養身體認真谘詢了一番。
末了, 賞雲禧內造首飾一套, 雖不算貴重, 但也算有價無市。
雲禧不願結交後宮嬪妃, 卻也拒絕不了,隻好帶著錦盒出了長春宮。
天氣不大好, 雲層極厚,像是要下雪。
雲禧裹緊大衣,拎著行醫箱跟在小太監身後, 一路往南。
“雲大夫,皇上有召。”一個小太監迎麵走了過來。
“好,有勞。”雲禧告辭容妃的小太監, 跟皇上的小太監去了。
嘉元帝在乾清宮。
雲禧到的時候,七八個大臣正在外殿候著,首輔陸大人、羅英傑羅大人,孫明仁孫大人, 吏部尚書嶽大人都在。
雲禧朝這幫人匆匆一禮, 隨小太監入了內。
嘉元帝還在用飯。
小太監上前稟報道:“皇上, 雲大夫來了。”
坐在嘉元帝對麵的男子回過頭,朝雲禧眨了眨眼睛。
雲琛也進宮了。
雲禧心中一暖, 唇角便溢出了一絲笑容,從容地行了禮。
嘉元帝道:“雲大夫,葡萄胎即鬼胎, 對嗎?”
雲禧驚了一下,暗道,他不會以為我在欺君吧。
雲琛已經夾起來的餃子懸在半空,隔了好一會兒才放在小碟上,站起身子,立在一邊。
嘉元帝道:“朕不過問問而已,臻美這麼緊張作甚?”
雲琛尷尬地笑了笑,“是外甥誤會了。”他嘴上這麼說,人卻沒有坐回去。
雲禧謹慎地說道:“民女自打學醫開始,鬼胎就叫葡萄胎,這樣更形象,也更易於被人接受。明明隻是一種病症,卻被打上‘鬼’的標簽,一方麵會引起多方惡意揣測,另一方麵也會增加病人的心理負擔。”
嘉元帝微微一笑,“說得極好,很有見地。容妃心思單純,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凡事有朕給你做主,你不必怕,隻管直言。”
“是。”雲禧悄悄鬆一口氣。
嘉元帝說得有道理,比起在背後做小動作的人,容妃這種當麵鑼對麵鼓的人算好對付的,幾乎不用費什麼腦子。
嘉元帝端起碗繼續吃飯了。
雲禧趁機提出了告退。
嘉元帝喝完一碗熱湯,說道:“不忙著走,朕還有幾個問題。”
“好。”雲禧倒也不怕,偷襲周梓安的事由季昀鬆抗下了,嘉元帝絕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沒完沒了。
“坐吧,給她一碗熱羊奶,臻美也坐吧。”嘉元帝吩咐道。
“謝皇上。”雲禧從容地在雲琛的下首坐了。
嘉元帝點點頭,對雲琛說道:“你們姓雲的膽子都不小。”
“皇上過獎了。”雲琛看了雲禧一眼,心道,雲禧不緊張那是因為她知道你是她的親舅舅,哪裡是什麼膽子大。
羊奶沒膻味,有淡淡的茶香,是有些燙嘴、又可以入口的熱度,好喝。
雲禧用一碗羊奶陪舅甥二人用完了飯。
嘉元帝漱了口,問道:“你是如何判斷馬上會發生地震的,朕已經知道了。朕想知道的是,你如何知道會發生第二次地震的呢?”
這……
雲禧不知道這個時空有沒有類似的地震知識,隻好繼續往雲中暉身上推,“民女曾經聽民女的祖父說過,大震之後,往往會有小震。”
“雲一針?”嘉元帝笑了笑,若有所思。
雲禧不置可否,“民女鬥膽,想借此說一說民女的想法。”
她至今還沒考慮好,空間裡的那些書要不要捐給嘉元帝,以推進這個時代的教育水平和科技水平,便乾脆顧左右而言他。
嘉元帝頷首,“你說。”
雲禧在張開嘴的刹那,忽然想起了某四個字,湧到嗓子眼兒的話便來了個急刹車,她強調道:“民女事先聲明,民女沒有牝雞司晨的意思,皇上要免了民女的罪過,民女才敢說。”
“嗬嗬……”嘉元帝低低地笑了起來,對雲琛說道,“這丫頭比你的膽子還大呢。”
雲琛也覺得雲禧過了,給個棒槌就當針,但也沒辦法,隻能聽之任之。
雲禧也知道自己是過分的,但她實在不喜歡整個大青的科技停滯不前的樣子,現在皇上已經把平等對話的機會送到跟前了,她不借機“點撥”一下,簡直愧對穿越者的身份。
嘉元帝道:“好,朕免你的罪,你說。”
雲禧道:“民女認為,地震是影響社稷蒼生的大事,應該指定專人記錄此事,研究此事,以發現更多的規律,比如餘震,比如震前的征兆,比如會不會因此發生山體垮塌,如何救災等等。如果把這一切總結起來,形成體係,做到有據可查,有典可循,並深入研究,我們對地震的認識就會越來越深入,越來越全麵。”
嘉元帝的目光銳利了起來,“你繼續說。”
還說什麼呢?
雲禧覺得已經說完了,但人家不讓停,就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再比如醫術,宮裡病例太少,但頂尖的大夫又都集中在宮裡。如果皇上能在民間建立一家醫院,接待各種各樣的病人,太醫們對每一種病患進行深入研究,那麼醫術就有可能獲得長足的進步。”
說到這裡,她乾脆放飛自我了,“又或者煉鋼煉鐵,記賬、算學、農學、斷案等等,如果都有朝廷派聰明人堅持不懈地進行研究,總結規律,攻克難關,就一定會增強大青的軍力和國力。”
“哈哈哈……”嘉元帝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