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完結章(1 / 2)

國手級醫女 十月海 19957 字 3個月前

路上顛簸, 傷口劇痛,季昀鬆已經兩天沒怎麼睡覺了。

有雲禧和王媽媽交替照應,他沉沉地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醒來時天已大亮。

小果子休息好了,一早就接替了王媽媽。

他拿來青鹽和牙刷,伺候季昀鬆刷了牙,又擦了臉, 正要去前麵稟報時, 雲禧進了門。

雲禧快步走到床前, “鬆爺感覺怎麼樣?”

季昀鬆晃晃腦袋,“清爽了,應該不怎麼燒了。”

雲禧把藥箱放在杌子上, “我已經看過了,確實不燒了。”

季昀鬆感覺心裡一下子安穩了, 問道:“重傷的兩個兄弟怎麼樣?”

雲禧道:“傷口沒有惡化,但因為炎症沒消除,所以還不做進一步處理。”她掀開他的薄被, 拆下小腿上的繃帶, 仔細地看了看傷口, “炎症消了一些,暫時不用換藥, 傷口邊緣需要消消毒,會疼, 你且忍一忍。”

季昀鬆點點頭, “放心,我忍得住。”

雲禧打開藥箱,用鑷子夾著酒精棉球慢慢擦洗傷口邊緣, 小聲問道:“你既然執行的是秘密任務,為何還要冒險通知我呢?”

季昀鬆嚇了一跳,立刻看向門口,“這可是欺君之罪。你沒跟彆人說吧?還有,你是怎麼知道的,小果子和王叔說的?”

雲禧搖搖頭,笑而不語,扔掉臟棉球,換個新的繼續給傷口消毒。

季昀鬆明白了,無奈地搖搖頭,“你們舅甥一個敢想,一個敢做,膽子太大了。”

“還行吧,遠不如你膽子大。”雲禧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謝謝你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通知我,不然我這一個多月不知道怎麼過。”

“一方麵怕你擔心,二方麵……”季昀鬆陡然停下話頭,臉有些紅了,目光避開雲禧,盯上了薄被上的一朵雲紋。

雲禧福至心靈,“哦……你怕我改嫁?”她不客氣地在他完好的手臂上擰了一下,“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一個月都等不了的人嗎?”

季昀鬆疼得一縮胳膊,又趕緊伸出來,討好地說道:“主要還是怕你太傷心,彆生氣了,給你掐,掐吧掐吧。”

雲禧在他發紅的肉皮上揉了揉,“看在你受傷的麵子上原諒你一回。”

季昀鬆會那樣想是因為緊張她,她沒什麼好氣的,掐他隻是一種莫名地遷怒--現代的經驗告訴她,夫妻雙方有一方先走的,女人往往比男人長情,男人大多一年都等不到。

季昀鬆鬆了口氣,趕緊轉移話題,“你怎麼沒報官?”

雲禧道:“你能自由活動卻不回家,定是有皇命在身。為穩妥起見,我連王媽媽他們都沒敢說。”

季昀鬆抓住她的手,拉到臉上蹭了兩下,“聰明,我就知道。”

雲禧把手抽出來,“都是我的餿主意,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沒關係,風險大,收獲也很大。”季昀鬆神秘的一笑,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小小的油布包裹,放在床邊,“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雲禧看了一眼,包裹不大,不像飾品,也不像其他禮物,便道:“這是打家劫舍的戰利品?”

季昀鬆坐了起來,在雲禧飽滿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什麼都瞞不過你。”

雲禧聳了聳肩,她讀過曆史,古代的兵痞大多如此,並不難猜。

“對了。”季昀鬆問道,“我走了這麼久,科技司怎麼樣了,玻璃廠做起來了嗎?”

雲禧道:“你的位置由楊兄做了,玻璃廠還在建設之中。”

“這……”季昀鬆有些驚愕,“那我做什麼?”

雲禧處理完四個傷口,打開油布包,清點了一下銀票,足有三萬兩之巨,包起來,順手揣到懷裡,“你麼,當然是做我的駙馬咯。”

駙馬在大青是從一品。

隻要正式冊封她的公主之位,季昀鬆就完成了一次飛躍。

“那倒也是。”季昀鬆嘴裡這麼說,但眼神明顯暗了下去。

“師父。”王鐵柱敲門進來,“三爺和輕傷患者一起來了。”

雲禧趕著出去,沒注意到季昀鬆的臉色,收拾好東西便走了。

……

雲禧進醫館時,雲琛正在慰問兩個重傷員。

“三哥。”雲禧打了個招呼,“這二位的情況基本上穩定,失血太多,補回來需要些時間。青黴素皮試大抵沒什麼問題,如果炎症發展的不快,我會在明天進行注射。”

雲琛回過頭,“妹妹,他的手怎麼樣?”他問的是南床的傷員。

南床的傷員大概二十二三歲,聞言緊張地看向了雲禧。

雲禧遲疑片刻,拉著雲琛的袖子出了後門,說道:“他的傷不大好處理,再等一等吧,等感染好轉之後再說。”

雲琛道:“現在處理不……”

“三兒!”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喚打斷了雲琛的話。

兄妹倆扭頭朝前門看過去,隻見一個滿臉淚痕的貴婦人邁著小碎步跑進醫館,後麵還跟著一個年輕婦人和一個中年男人。

一乾人衝到病床邊,七嘴八舌地問候了起來。

雲琛道:“妹妹,他們是展子健的家人。一會兒高潤的家人也會到。昨天回來太晚,而且他們的傷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今天早上才通知他們家裡。展子健的大伯是魏國公,高潤是高老將軍的嫡長孫,高老將軍鎮守西南,舅舅一向重視高家。”

在麒麟軍混、且被雲琛信任的,大多出身不俗。

雲禧眉頭微蹙。

雲琛大概明白她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膀,“妹妹,你是公主,儘力就行了,其他的就聽天由命。走吧,我們進去。”

兄妹倆一起進了醫館。

“溫禧公主來了。”有人提醒了一下。

一乾人立刻從病床區退出來,恭恭敬敬地給雲禧行了禮。

在自家醫館裡,雲禧不想端這個架子,但考慮到對方的身份,還是理所應當地受了。

一番介紹和自我介紹後,她把人請到了接待室。

展子健的父親展益川說道:“犬子手筋斷了,溫禧公主可有法子?”

展太太也道:“是啊,他的傷口又紅又腫,什麼時候才能打青黴素?”

展子健的妻子跪了下去,哭著說道:“公主,夫君年歲還輕,一旦手完了,這一輩子也就完了,民女肯請公主救救我家夫君。”

雲禧把展子健的妻子扶了起來,誠懇地說道:“諸位,不是我不肯打青黴素,而是展校尉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害怕青黴素有延遲過敏反應,這是其一。其二,正因為傷口又紅又腫,所以才沒辦法做下一步處置。其三,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哪個大夫對斷了的手筋有辦法,我現在不能做任何承諾。”

“嗚嗚……”兩位婦人的哭聲大了起來。

雲禧勸道:“二位還請小聲些,以免影響了病人的情緒。”

“是。”

兩個婦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但好歹聽勸,收了淚。

展益川對雲琛說道:“既是如此,我們把子健接回去吧。”

“這……”雲琛為難地看向雲禧。

雲禧道:“你們暫時還不能接他回去。”

展太太不高興了,眉心擠出一個大疙瘩,“溫禧公主,我們在家裡也一樣能注射青黴素。而且這裡的床太小,我兒那麼高,睡得很不舒服。”

雲禧道:“他的傷口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她想給展子健做肌腱縫合手術,但能否成功,需要看展子健接下來的恢複情況。

既然不能確定成功率,就不能讓對方盲目地指望上,否則,她自己就沒有了餘地。

“這……”展子健的父親有些為難,又去看雲琛,“雲小將軍怎麼說?”

雲琛能怎麼說,溫禧是公主,而且醫術高超,他自然要聽雲禧的。

但是,他也理解展家人的心情,帶展子健回家,是為了讓其他大夫看一看,以免被雲禧耽擱了病情。

雲琛能想到的事,雲禧作為大夫更能想的到,她說道:“如果你們能找到擅長此病的名醫更好,我們可以會診一下。但眼下病人的情況不穩定,你們不能帶他走。”

展益川被說中心事,不由有些羞惱,立刻站了起來,“既然溫禧公主不介意,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送走展家人,高家人又來了。

高潤病情穩定,高家人沒什麼可說的,很配合,好話說了一籮筐,很快就告辭了。

之後,雲琛進內院探望季昀鬆,二人聊了一會兒,他便告辭進宮複命去了。

晚上,雲禧給高、展二人注射了青黴素。

由於清洗徹底,消毒及時,雲琛等人的傷口的感染狀況很快就有了好轉。

第四天,感染症狀基本消失,季昀鬆和高展二人的健康狀況也有了極大改善。

雲禧決定給展子健做肌腱縫合——針、線、手術刀等,她空間裡有現成的,包括吸入麻醉劑。

不過,縫合在這個時代始終是新鮮事物,要想做,必須事先同病人做好溝通。

這天早上,雲禧給季昀鬆換好藥,主動說了這件事。

“縫合,你的意思是說,拿一根針,串上線,像縫衣服一樣把皮□□上?”季昀鬆覺得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了,“那豈不是會再傷一次?而且……一定很痛吧。”

雲禧道:“我有麻沸散,不會比你現在更疼。若非你的傷口已然不適合縫合,我早就給你縫上了。縫合不但可以促進皮肉愈合,還能更大程度地接好展子健的手筋,在一時疼痛和一輩子殘疾之間做選擇,相信每個人都會選擇前者。”

“對展兄來說,確實如此。我的傷口還好,多養幾天就會沒事,不必大動乾戈。”季昀鬆的臉色有些蒼白。

雲禧有些許失望,“原來你不相信我。”她起身往外走。

“雲禧。”走到門口時,雲禧被叫住了,她轉身不冷不熱地問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做嗎?”

季昀鬆激靈一下坐了起來,“我沒事……那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下次我若受傷,一定讓你幫我縫上。”

雲禧噗嗤一聲笑了,“怎麼改主意了?”

季昀鬆看著她,毅然說道:“縫衣服大家都知道,縫肉這件事聞所未聞,我若不肯,誰還肯讓你縫,就在我身上練吧,我不怕。”

“嗬嗬嗬……”雲禧笑了起來,她雖然是中醫,但西醫也算科班出身,當年還在急診室呆了半年,縫合技術相當不錯呢。

她大步走了回來,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吻,“好,以後我再拿你練手。”

“還要。”季昀鬆拉著雲禧的手不放。

“不要鬨,等你好了的……”雲禧朝他眨了眨眼,飛快從床前撤離,出了西次間。

季昀鬆躺了回去,薄唇慢慢有了弧度,心道,官職沒有了也沒關係,我和雲禧一個當大夫,一個辦學校,普及數學物理化學等基礎教育,婦唱夫隨,優哉遊哉,過的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雲禧不知道季昀鬆都腦補了什麼,更不知道他腦補到了哪裡,隻覺得這家夥很夠意思,明知道她可能沒什麼縫合經驗,卻肯給她做活體模特。

作為一個古代女人,沒什麼比擁有一個無條件支持你的男人更幸福的事情了。

她臉上帶笑,腳下生風地去了醫館,打算去說服展子健。

走到後門門口,王鐵柱正好奔出來,帶著一絲氣惱地飛快地說道:“師父,展家人和楚禦醫來了。”

“楚禦醫?”雲禧上了台階。她這兩天一直在等展家人找大夫,沒想到這個時候才來。

展家人並楚禦醫一同行了禮,“溫禧公主。”

雲禧笑道:“不用這麼客氣,大家先去接待室等我一下,我有些要緊事要跟患者說。”

楚禦醫半彎著腰,畢恭畢敬,生怕雲禧遷怒他——他也不想來,但展家的實力不弱,他不敢得罪。

“公主請,公主請。”天氣炎熱,醫館裡放了冰的,他卻一直在出汗。

雲禧道:“展校尉斷了筋脈,會診一下也是應有之意,楚禦醫不要多想,我沒那麼小心眼兒。”

“是是是。”楚禦醫鬆了口氣,隨著展家人去了接待室。

雲禧拉開帷幔,走到兩張病床旁。

二人正半臥著,見她進來,趕緊坐著打了一躬。

雲禧從角落裡扯出一張木凳,坐了下來,說道:“我想跟展校尉談談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展子健驚訝道:“公主有辦法治好我的手?”

雲禧道,“把握不算大,但可以一試。現在確定不了你傷口裡麵的情況,所以需要先把傷處打開一些,如果條件允許,我就幫你縫上斷開的肌腱。”

展子健有些疑惑,“肌腱?”

雲禧道:“就是筋。”考慮到季昀鬆的擔憂,她又補充一句,“我會給你麻醉,但目前還不能保證你不感覺到疼。”

高潤問道:“會有生命危險嗎?”

雲禧笑道:“不會比感染的危險更大,否則我也不會提出來。但即便如此,我也隻有五成把握治愈,請你務必考慮清楚。”

展子健沉默片刻,說道:“在下接受,彆說五成,就是三成在下也要試。”

“不行,絕對不行。楚大夫說了,你失血太多,身子弱,萬一撐不住怎麼辦?”展太太來了,旋風一般地鑽進帷幔裡,帶著質疑的架勢問雲禧,“溫禧公主以往縫過嗎?如果從未縫過,妾身絕不能同意。”

雲禧看向展子健,“我確定你的身體狀況可以支撐這次小手術,但決定權在你,日後不後悔即可。”

在這個時代,手術是新鮮事,說服是件艱難的事,而且她保證不了預後,所以不打算據理力爭。

接待室裡的展家人都出來了,展益川問明情況,也搖了搖頭,他不是認為展子健的身體接受不了,隻是單純沒聽說手筋還能像縫衣服一樣縫起來的。

楚禦醫問道:“公主,縫合了之後線怎麼辦,就長在肉裡了嗎?”

雲禧點點頭,“對,絲線不拆下來也不會有問題,肌體自身就能消化了。”

展益川道:“公主,聽說小季大人的傷也很重,他要縫嗎?”

雲禧道:“他和高校尉都不縫,夏季炎熱,容易發炎,傷口過了三到四個時辰就不能進行縫合了。”

展子健道:“公主,在下要縫合。”

展太太蹙起了眉頭,苦口婆心地勸道,“兒啊,你現在身體這麼虛……”

“楚禦醫,你怎麼看?”展益川看向楚禦醫,“你覺得我兒能承受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