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小閨女的父親拍了拍孩子的背:“妞妞乖,咱們不看了。”
“小羊,小猴子……好可憐呀爸爸……”
就在這時,觀眾席又是一陣驚呼,因為台下的馴獸師竟然踢了踢階梯,柔軟纖細的鋼絲繩,隻要有刹那晃動,都會引起上方山羊的晃動。
山羊差點兒哭出來,背後的毛毛被狠狠一揪,在眾人的震驚中,羊背上的滿滿忽然撐起雙爪,以倒立的姿勢直挺挺地立在羊背上。
猴子滿滿:“山羊,羊哥,算我求你,快走!”
呆住的山羊哦了聲,儘量快點兒往前走。
台下,沒有人說話,全場鴉雀無聲,人們眼睜睜地看著這場精彩到爆炸的極限雜耍,連呼吸都忘記了,怔怔地仰著頭。
蹄子踏上木板的刹那,山羊一下子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倒,同時,一屁股坐在木板上。
山羊:“嗚嗚嗚嗚嗚嗚嗚!”
猴子滿滿揪著山羊背上的毛:“嚇死猴了!我差點兒以為自己會摔下來,就像綿綿一樣!”
它說著忽然反應過來:“山羊,你怎麼不說話?”
“你太傷心了?”
山羊:“嗚嗚嗚嗚嗚死猴子快把你的手放開,老子背上的毛要被你薅光了!”
猴子滿滿:“……”
不愧是馬戲團有名的笨蛋羊羊。
令月低下頭,看了眼時間,才兩場馬戲,時間已經到了九點整,距離十點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她的目光看向台上,重頭戲開始了。
方才使用的道具放在一邊,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頭戴高頂禮帽的男人走出來,臉上化了妝,他十分富有節奏地運動起來。
手腕一轉,一朵豔麗的玫瑰出現在掌心,之後對著花一吹,片片花瓣散落,他拿著不知何時變出來的魔術棒,指向棕熊。
這頭大家夥,熊西一怔,忽然反應過來,輪到它了!
熊西:“!!!”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看著虛脫的山羊和猴子,受傷的雌獅,它再笨,呆呆的腦子也明白一個道理,馬戲團的表演難度越到後麵越難!
剛才的慶幸瞬間化成恐懼,熊西驚恐地看著魔術師,卻見對方手裡的魔法棒頂端星星微閃,魔術師朝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手下用力,一顆氣球被紮破,兩隻撲棱棱的白鴿振翅高飛!
“啊啊啊啊憋死老子了!”
“天呐,我們自由了?”
鴿子直接降落在籠子上,像是悶久了缺了智,也不飛,就這麼呆呆地看著棕熊熊西。
“咕咕咕咕咕~”
“哈哈哈還不趕緊上去,完了,想殺一隻熊的眼神是遮不住的!”
熊西猛地打了個激靈,對上魔術師的目光,蹭地一下,熊熊爆發出無儘潛力,狂奔上台。
魔術師彎腰,搭上它的爪子,棕熊熊西下意識抬起前肢,音樂也變得輕柔起來,除了魔術師手裡尖銳的魔法棒……
一切都那麼完美。
當人們看見一隻棕熊會跳交誼舞的時候,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熊西僵硬地按照當初的訓練開始轉圈,一塊大大的紅布蓋在它身上,它全身一疼,伴隨著紅布解開,魔術師笑容滿麵地看向它:“瞧啊,多可愛的棕熊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的觀眾快要笑死,一頭大笨熊身上卻穿著人類的碎花蓬蓬裙,頭上還有頭紗點綴,粉嫩的仿真花在燈光下,暈染出光暈。
精致的打扮和熊熊笨拙的動作,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滑稽的效果讓人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表演到現在,一切還算正常,直到魔術師突然變出一顆大球,旁邊助手拿出木板,放在球體上。
棕熊熊西:QWQ
完蛋了。
魔術師:“有請親愛的棕熊小姐,為我們表演歡快的舞蹈,結合了雜耍,我敢保證,看到它的每一個人都會快樂極了!”
緊接著,人們便看到,那隻笨笨的棕熊踩上木板,底下的大彩球因為重力不平衡,瞬間滾動起來!
熊西在上麵,群魔亂舞,四肢出走,笨拙滑稽的樣子引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連一旁的馴獸師都忍不住笑出來,作為工作人員的他最清楚,這可不是表演,這頭笨熊是真的要摔倒。
它遠不如之前的明星棕熊茜茜那麼靈巧,搞笑卻是超一流,索性讓它就這麼搞笑上台了。
這不,帶來的影響已經直接蓋過了其他動物。
馴獸師看了看,惋惜道:“真該給我們的棕熊小姐鼻子上裝一個小紅果,擦點兒粉,這樣,它看起來更像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了。”
這話讓同事哈哈大笑。
並沒注意到,籠子裡,處於邊緣的其他動物灼熱的目光,雌獅聳了聳肩,猴子滿滿好像被感染到,也跟著跳了起來,工作人員並沒把它當回事兒。
忽然,熊西一個人前後搖晃,滿天比劃活似畫咒的雙爪迅速朝魔術師襲去,一把奪走他手裡的魔術棒。
熊西:魔術棒,拿來吧你!
旋即,拿著它揮舞起來。
魔術師驚恐的表情十分逼真,令月身邊的觀眾都在討論,稱讚馬戲團演員演技真強。
令月並不相信,因為不止魔術師本人驚恐,還有旁邊的工作人員,他們根本沒有表演的必要,也許就是真的,棕熊它們要乾什麼?
令月忽然想起馬戲開始前,她聽到的動物們的交談,一種念頭忽然浮上腦海,不等她做什麼,熊西忽然打了個噴嚏。
猴子滿滿接到信號,迅速爬上高台一半,伸出雙手,熊西用力甩上去,被猴子滿滿穩穩接住,這一手讓觀眾驚詫。
“哇,難道還有小劇情?這馬戲團可真厲害,動物們簡直聰明得像人一樣。”
下一刻,工作人員呼喊出聲:“快攔住它!”
已經晚了。
再次爬上高台,猴子滿滿的心境截然不同,它用力揮手,那盞碩大的燈泡砰然擊碎,連帶著所有電路電線,劈裡啪啦地爆出火星!
刹那間,燈火通明的馬戲團瞬間墮入黑暗!
驟然失去光明,全場一片嘩然,驚恐的尖叫和猛獸的吼聲在黑暗中想起,觀眾席上的看客不顧一切地朝門口衝去。
“臥槽,動物要吃人了,快逃啊!”
令月站起身,精準躲過每個人,到她這個地步,連靈魂都能看見,夜能視物自然隻是小意思。
她看見下意識阻攔的馴獸師,被棕熊拿著彩球精準打擊,魔術師更慘,被它一屁股坐在身下,這些動物卻沒傷害任何一個觀眾,而是隨著人流跑出去。
雌獅莉莉蹭蹭蹭跳出去。
山羊咩咩大喊:“誒呦我去,懂不懂尊重老人家啊!”
它忽然扭頭:“誰?誰坐我背上?”
令月扯了扯唇角,用儘平生最大的努力,才沒讓自己笑出了,一個男人啊啊啊地尖叫著,倒騎在山羊背上。
“媽媽媽媽媽媽啊,救命!”
猴子趴在人背上,真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令月不再遲疑,直接越過人潮,緊跟著動物們,發現它們最終彙聚到了馬戲團背麵的角落裡。
雌獅莉莉正準備各自分開,忽然,她看向外麵,眼神警惕,伸出尖爪,低吼一聲:“誰?!”
朗照的皎潔月光灑落一地,一陣腳步聲響起,令月走了出來,看著動物們。
“放心,隻有我一個人。”
“你想乾什麼?”
“我來跟你們談一筆交易。”
九點五十分,盯梢的警察接到消息,馬戲團動物突然暴動,造成大量觀眾惶恐,馬戲團的動物已經趁亂出逃。
這條消息臨時通知,林少澤就在現場:“馬戲團情況怎麼樣?”
話音剛落,他們看見租賃的院落大門被人推開,大量人群狼狽不堪的跑出來,邊跑邊喊:“啊啊啊動物吃人啦!動物吃人啦!”
人群剛跑出大門沒幾米,看見警察一窩蜂地跑過來:“警察叔叔救命啊!馬戲團的動物都跑了!”
說話的人臉色慘白,怎麼都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兒,看來,那些動物的吼聲把他嚇得不輕。
甚至沒想過,為什麼警察出警那麼快。
原本蹲守在這裡,準備抓住李老板的一小股警察:“……”
林少澤領著另一隊繼續蹲守,順便看看馬戲團出了這樣的事,李老板也就是所謂的木子,究竟會不會出麵。
與此同時,接到手下電話的李江一怔:“動物演出的時候出逃了?”
他低咒一聲:“什麼時候出事不好,早知道老子連它們一起賣!”
“算了,不用管它們,把我留下的工資發了,讓所有員工都給我滾蛋!你在老地方等我,我現在要趕緊解決手上的事兒。”
他說著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扶正緊貼臉皮的麵具,十點整。
腳下七拐八拐,終於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順利進入負一層的電梯。
“等等。”
戴著臉譜麵具的青年急匆匆跑過來,李江一愣,後者已經拿出請帖,快速走進來。
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電梯一沉,下意識看向對方,普通個子,帶著的臉譜麵具簡直幼稚到可笑,一看就是新人。
想到這是自己主持的最後一場地下交易會,李江忽然生出幾分耐心:“你是多少號?準備賣什麼?”
“你想買?”
李江搖頭:“我是老人,說不定能幫幫你。”
男生似乎很驚訝,看著他:“你看出來了?”
忽然,他豎起三根手指:“我手裡有三頭!三頭壯年老虎!”
李江一怔,這不是自己之前非常想搞到手的猛獸嗎,不是說換了動物園園長,還是挺有名氣的一個動物大師,怎麼會突然被人給賣了。
他想著,便說了幾句。
“你怎麼知道園長不賣——”
李江笑了笑:“你是動物園的員工?私底下偷偷拉出來賣的?看不出,老弟膽子還挺大。”
他掏出懷裡的名片塞給對方:“這是我的號碼和名片,一會兒地下交易會,你問侍者我的位置,老虎留我一頭。”
他忽然意味深長地說:“虎皮、虎鞭、虎骨,老虎身上可都是寶貝呢。”
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麼親自去動物園的根本原因,聽說那三頭可是當初捕捉的東北虎生下的崽子,他要的東西,一定得是最好的!
與此同時,地下交易會後台,三頭老虎百無聊賴地趴在地上,忽然後背發涼,猛地打了個激靈。
臥槽,難道有人惦記虎虎我?
老虎三兄弟看向旁邊,各種珍稀動物蔫蔫地躺在地上,和他們一樣,都被打了藥,但是——
虎大舔了舔黏在口腔上方的小氣囊,趴在地上嚼了嚼,誒嘿,它有特效藥!
令月早就料到這些人會給動物打藥,做好一切準備。
小老三扒拉了一下籠子,作為一隻社交點數點滿的社牛老虎,它叨叨叨地看向隔壁,一隻一米多高,張開翅膀接近三米長的的海東青:“你是怎麼給抓進來的?”
“你不是生活在東北那疙瘩嗎?說起來和俺們還算是老鄉呢!不過俺出生在京市,還沒去過東北。”
“唉,這都是命啊,有的虎出生在鄉下,有的虎出生在羅馬,俺也不知道怎麼就生在了大城市。”
“嘿,你咋不說話?聽說你們那疙瘩特彆冷,你是不是凍壞了,才被人家給撿屍了?”
海東青:“……”
求求你,彆說了!彆說了!
它不堪其擾地舉起一米多的翅膀,直接糊在腦袋上,恨不得當場暈死過去。
特麼的剛消停有五分鐘沒?又開始叨叨叨叨叨叨,它沒死在盜獵者手裡,馬上要被這家夥給念死了!
造孽啊!!!
電梯裡,男人已經離開,青年也跟著走出去,垂下的手忽然招了招,幾秒後,電梯陡然一抬,像是卸掉了什麼重物。
京劇臉譜的青年看了看名片:“1號。”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卻是一道女聲。
片刻後,青年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緊閉的大門前,經過檢察,地下交易會的大門終於正式向他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