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鍵上, 一隻暗紅色的玄貓輕盈地踩過琴鍵,看到她們之後後,施施然走到了琴盒上方, 優雅地蹲下來。
【竟然說貓?!!!】
【啊啊啊這是什麼貓咪啊,它竟然會彈鋼琴!】
【不行,我不信!我都不會彈鋼琴,貓咪怎麼可能會!】
這時, 注意到他們的玄貓偏過頭,一雙淡黃色的貓瞳宛如黃水晶, 緊緊盯著令月,它喵了一聲:“你來了。”
看到它的第一眼, 令月眉心驟跳, 瞬間認了出來,這是許鶴的貓, 更多的疑惑泛濫了, 它為什麼會在這裡,冷淡的貓咪似乎特地在等自己。
令月不禁有些詫異, 但她什麼都沒說, 點了點頭, 朝貓咪走過去。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畫麵, 揉了揉眼,一度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有一個人卻是全身僵硬,四肢冰涼, 不是彆人,正是玄貓大佬的主人,許鶴。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想法,輪到自己, 這一幕簡直糟糕透了!
他心虛、惶恐,竟然完全不敢直視,僵著臉,餘光打量房門,想要偷偷溜走,想到這是在攝像頭下,扭曲猙獰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說起來,許鶴演技還真的拙劣,越想遮掩什麼,越讓人看得清楚。
【emmm……他怎麼會是副表情,看著好辣眼!】
【呃,我怎麼覺得許鶴好像在心虛,不過有一說一,他和玄貓大佬向來不怎麼和諧,貓貓就差把高傲寫在臉上了。】
【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啊!一隻破貓有什麼好,吃裡扒外的東西!】
腦殘粉一出,誰與爭鋒,直播間的粉絲也為之一肅,瞬間閉嘴了。
腦殘粉被無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怒火堵在心口,幾乎要氣炸了。
視線轉回鏡頭前,看到不是人,不是鬼,校長和教導主任瞬間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摸到一手油膩膩的汗漬。
心裡倒是安穩多了。
旋即反應過來,什麼啊!什麼貓竟然會彈鋼琴,莫不是成精啦!
也有人提出疑惑:“它是怎麼進來的啊?”
教導主任眉心都快擰成川字,問道:“鋼琴教室荒廢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入口,它是怎麼進來的?”
令月指著玻璃窗:“應該就是從這裡。”
眾人看過去,一個破開的窗口呼呼灌著風。過腰的窗台上,已經堆積一層厚厚灰塵,上方留下幾個突兀的梅花印,不是玄貓大佬,又能是誰的。
這也完全證明了令月的話。
教導主任頓時漲紅了臉:“誰乾的!那個小崽子弄破了玻璃!”
令月已經和玄貓大佬搭上話,貓咪淡定地看著她:“我有一件事想委托你。”
令月聞言微怔,腦子裡,沉寂許久的係統忽然出聲,開始發布任務:[叮,您有新的任務待完成。]
[接受玄貓小小的心願,找到主人死亡的真相,獎勵:5/6偵探之眼碎片。]
拒絕or接受?
說實話,看到這個任務獎勵時,令月有些驚訝,她已經有好久沒刷到過偵探之眼的碎片,就算想集齊也沒辦法。
令月心頭詫異詫異,反應卻很快,毫不猶豫的選擇接受,她不接受才是反常。
不過,玄貓大佬的主人死亡真相,這不正是說明了,許鶴根本不是玄貓大佬的主人,他們之前種種疏離氛圍,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玄貓大佬根本就不是許鶴的貓咪啊。
想到這些,她不禁有些驚訝,到底沒有說出來,她看著穩重的小貓咪,小聲問道:“你是為了主人死亡的真相對嗎”
聽到她一語道破自己的目的,玄貓大佬豎瞳幽深,審視般的眼神讓人心頭凜冽,一股氣勢撲麵而來。
令月麵色不變,興致盎然地和它對視,沒有一點身為人類欺負貓咪的愧疚。
幾秒鐘後,玄貓大佬低下頭,粉紅的舌尖舔了舔爪爪,它想儘量表現得悠閒些,眼底遮掩不住的激動暴露了它的真正情緒。
忽然,溫暖的手掌落在腦袋上,令月擼了把毛絨絨的小貓腦袋,玄貓大佬反應過來,已經徹底晚了。
“你、你在乾什麼!”肉眼可見的速度,令月看到貓咪一身漆黑的毛毛像是在靜電裡滾了一圈,毛發蓬鬆,齜牙咧嘴。
宛如一朵小烏雲。
令月笑了下:“抱歉,我看你太可愛了,沒忍住。”
“要不,你摸回來?”她說著垂下頭。
玄貓大佬聽見她的話,震驚得怒目圓睜,狼狽的後退半步:“不要臉!!”
令月見接觸失敗,心底歎了口氣,她當然不是輕佻,是試探,玄貓的警惕性很高,脾氣暴躁,不知道為什麼,它願意待在自己討厭的許鶴身邊。
是的,討厭,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玄貓很討厭許鶴。
她想著,貓咪已經喵喵喵地叫了起來,在琴盒上走來走去,全身散發出難以言喻的焦躁。
終於,它老老實實蹲下來,盯著令月:“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你可以幫我嗎?”
“可以啊。”令月根本沒猶豫。
原以為還要軟磨硬泡費一番功夫才能得到答複的貓咪聽見這話,瞬間怔在原地,半晌,它才張了張嘴,發出軟軟的貓叫:“那我就把我和主人的事情告訴你。”
令月點點頭,沒想到它還挺上道,她索性拉過鋼琴下的小凳子,坐了下來:“你說。”
玄貓大佬歎了口氣:“我的主人叫白繁熾,也是水溪一中的學生,在五六年前,我本來是校園裡的流浪貓,後來有一次吃到了帶毒藥的食物,倒在草坪上,要不是主人帶我去醫院,我早就死掉了。”
它舔了舔爪爪,因為中了毒,倒在地上不停打滾,還是小貓崽的它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去見其它兄弟姐妹了,茵茵草地上忽然傳來女生的聲音。
“小貓咪?”
“小貓咪你怎麼了?”
它被抱進懷裡,警惕地睜大眼睛,因為劇痛模糊的視野讓它根本看不清楚,想逃跑也沒力氣,心想,遭了,被可惡的人類抓到啦!
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軟綿綿的小窩裡,女孩子端著羊奶喂它,散發著香噴噴讓貓根本抗拒不了!
“所以,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兒,但是其它人類不這麼認為,他們排擠她,欺負她,主人默默的承受,一聲不吭。私底下她最喜歡抱著我,跟我說,她會好好活著,一定會努力學習考上最好的北京大學!”
“怎麼樣,她是不是很有誌氣!”玄貓大佬說著,眯了眯眼,仿佛想起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女生拿著飯盒,和它偷偷講心裡話的日子。
聽到這些的令月不禁抿緊嘴唇,瞬間想到了朱玲玲,難道,校園霸淩還是水溪一中的“傳統”?
她冷冷地想著,眼神下意識投向不遠處的校長和教導主任,這樣的學校,竟然是一中。
令月不知道的是,水溪一中早年確實是厲害的高中,穩坐頭把交椅,但是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第一的位置,換了校長之後,更是越來越不入流,到今天,已經淪落為水溪幾所高中裡,最墊底的存在。
好學生都去了其他高中,生源越來越差,成績也越來越差,教育局都是按照學校錄取率和成績批發經費,如此循環下去,水溪一中一年不如一年,自然淪落為倒數第一。
否則,校長也不會在見到許鶴之後,連掩飾都不掩飾,便掛上了諂媚逢迎的笑臉。
玄貓大佬歎息一聲,重新低下頭:“但是後來她死了,離她畢業隻差幾十天的時候,她突然死了,那些人都說她是自殺,因為抑鬱從高樓上跳下來,可是我知道,她才不會!”
玄貓大佬激烈地解釋:“繁熾不和其他人交流,但她喜歡我,經常跟我說話,雖然大多數都是她說我聽,我還聽到她說過以後的規劃……”
一番解釋下來,玄貓大佬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把它知道的一切,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說了出來。
令月不覺得它會撒謊,它也沒有撒謊的必要,她瞥了眼貓咪,看到它眼裡的憤怒,不禁一怔。
她摸了摸貓咪腦袋:“放寬心,我會幫你的,這個委托我接下來了。”
又摸我頭!
玄貓大佬氣鼓鼓地瞪了眼令月,後者完全沒有半點兒心虛,反而好笑地看著生氣的它。
令月說完仔細掃了眼鋼琴教室,沒有一絲陰氣,甚至和其他地方的相比,這裡乾淨得十分突兀。
令月把這點線索壓在心底,鋼琴教室的小插曲沒人知道,她也無意打草驚蛇,視線掠過眾人時,忽然瞥見了僵硬的許鶴。
他怎麼是這副表現?
令月一怔,不禁疑惑起來,她注意到,許鶴接觸到自己的目光之後,眼神瑟縮地偏過頭去,完全不敢對視。
他在心虛。
可他為什麼要心虛?
鋼琴教室的事情隻是一場插曲,令月和睦玄貓大佬的加密通話姐姐基本沒人聽見,可耐不住有些人不敢亂猜,比如,許鶴。
他滿腦子都是驚慌失措,路過九曲回廊橋時,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九曲回廊橋上,不少學生拿著食物喂魚,底下的水池裡,一群紅紅火火的貪吃魚遊成一團,因為食物你爭我搶,不少學習壓力大的學生就喜歡這種解壓方式。
每每有魚遊過來,都要驚呼一下,令月瞥了眼水裡的魚兒,瞬間失語,魚兒肥肥胖胖,看到人就冒頭,有些甚至胖到遊不動,隻剩下尾巴一搖一搖。
可想而知,它們被學生們喂的有多肥。
不遠處,一條大紅錦鯉浮在水上,彆的魚哼哧哼哧吃魚食的時候,它一動不動,甚至悠閒自得的曬起太陽來。
旁邊是小青魚看著它:“你怎麼不去搶食啊,天上又掉餡餅啦!”
大紅錦鯉懶懶的一動不動:“你怎麼就知道吃,魚生還有很多事情沒享受過呢,比如曬曬太陽,睡懶覺~”
小青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時,橋上的學生也注意到這條手臂粗的大魚:“咦,它怎麼一動不動的?”
“哇,不會是死了吧?你看肚皮都翻了!”
“嘩啦”一聲。
水裡的魚兒瞬間翻回過身,尾巴朝水裡狠狠一戳一撩,瞬間水花四濺。
一部分甚至灑到了岸上,圍觀學生驚呼聲四起。
令月分明聽見那條大紅錦鯉怒氣衝衝的聲音:“誰死啦?誰死啦?你們這群小人類不會說話就彆說,我就是想試試鹹魚躺!”
“呸!”
還是條挺潑辣的魚!
令月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曲折的橋麵上水汽微涼,清風拂麵,刹那間,令月仿佛感覺到什麼,目光微凝。
然而不等她看出究竟,一聲尖叫驟然響起。
“砰”地一聲。
許鶴心神恍惚一瞬,回過神來,已經一頭栽進水裡,一個大活人陡然栽下水,濺起一片水花,岸上的學生都被波及了。
很快有人喊出聲:“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