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啊!快撈人!”
冰涼的湖水裡,許鶴甫一入水,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栽下去,沉重的好像綁上一顆大石頭,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吸力拽著他的身體,他用儘全力掙紮,蹬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救……救……”
命字還沒說出,攪渾的湖水裡突然冒出一股大力,好像有什麼乾硬冰冷的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腕,直接接觸到皮膚,粗糙的觸感讓他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麼東西!
“咕嚕嚕……咕嚕嚕……”
水中的許鶴瞪大眼睛,瀕死的窒息讓他幾度昏死,他會遊泳啊!
為什麼使儘渾身解數也不能掙紮,湖水好像變成了吸力極強的膠水,一直拖著他往下拽!
最後一點剩餘的氧氣在水裡擠出氣泡,大口大口冰冷腥味的水灌進喉嚨裡,下一刻,他被人一把拽出水麵。
死狗一樣撈出來,放到小船上。
“你沒事吧?”
許鶴昏昏沉沉間抬眼,看到一張老臉,正是湖裡劃船的警衛,許鶴:“鬼啊!”
他剛才沒在水裡昏迷,這會兒竟然嚇得直接暈死過去。
警衛:“……”
他摸了摸鼻尖,虧得他還那麼用力把人撈上來,見麵就說鬼,是不是□□將仇報了!
與此同時,橋上的令月眼眸微閃,結印施法的手指輕輕垂下,渾濁的水麵上,一股陰氣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水麵上的溫度陡然降下。
如果不是她施法幫助,可能結局就是救人的警衛和許鶴雙雙入水,畢竟……令月想起方才在水下看到的畫麵,視線落在許鶴右腳踝上,那裡,赫然是青紫色的指印。
畢竟,這隻湖的下麵,可是住著一隻水鬼的。
雖然以令月的神識來看,水鬼什麼沒有一絲怨氣,從來沒殺過人,否則令月隻會當場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水鬼感受到她的氣息,跑得比兔子還快,刺溜一下,了無蹤跡。
半晌,圍觀了整場的網友忍不住發言:【許鶴他……是不是有些過於倒黴了?】
【好家夥,他是不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啊?前天破財,路上又撞鬼,現在過個橋都能一頭栽下去!簡直絕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被什麼纏上了?】
【臥槽,一隻猛男正躺在被窩裡瑟瑟發抖,要不咱們跳過這個話題吧QAQ】
有人注意到始末,解釋道:【我親眼看見,當時許鶴旁邊沒有其他人,就他自己,走著走著,忽然身體晃了晃,竟然直接栽下去了!】
嚇暈了的許鶴還不知道這些,他正躺在醫院裡修養,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事,沒有受傷,頂多是寫驚嚇,又被第一時間送到醫院,第二天一早就能出來。
校方可要嚇死了,看到許鶴落水,他們差點兒心臟驟停。
當天下午,這道橋就被鐵絲網嚴密的封鎖起來,為了防止今天的意外發生,他們直接封鎖了橋麵。
好在學校很大,這裡的小路不能過,還能繞遠一點兒走大路。
晚上,陰風陣陣,深邃的天幕上懸掛著一彎明月。
九曲回廊橋下,水波蕩漾,皎潔的月光灑滿湖麵,無風吹拂的水麵,忽然蕩起層層波浪,將月光絞碎了,溶進水裡。
“嘩啦”一聲。
一團黑漆漆仿佛水草般的黑影冒出水麵,仔細看,才會發現,那竟然說一顆人頭,長長的頭□□浮在水麵上,下半身幾乎全部浸入水中。
水鬼拂開頭發,青白交加的臉依稀還能看出五官來,他瞥了眼旁邊,一抹紅色站在橋麵上。
那是一個飄起來的紅衣女生,或許並不是紅衣,而是鮮血染成的暗紅衣裙。
從她們雙方散發出的鬼氣可以看出,紅衣女鬼比水鬼道行更高,她輕而易舉地便壓製住水鬼,神色有些難看:“為什麼沒有殺了他?“
她說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水鬼顯然和她熟悉,聞言翻了個白眼:“我也想啊,可是我自己更重要!”
“之前動手,要不是我逃得快,差點兒就被人給弄死了!”
她們兩隻鬼聊天,幾乎都是水鬼單方麵說話,想到她的執念,水鬼歎了口氣:“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鬼,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早點投胎去,他身邊有個可怕的道士,你不會成功的。”
紅衣厲鬼決絕地說:“不成功我就死!”
“可是你之前跟了他那麼久,一直沒有靠近他,你錯過了那麼多次機會,為什麼覺得這次就會成功?”水鬼發問。
聞言,紅衣女鬼大笑出聲,她眼裡有憤怒有不甘,更多的還是怨恨:“憑什麼!憑什麼我什麼都沒了,他卻好好的活著,我發誓,就算魂飛魄散,我也要拖著他一起下地獄!”
她言語裡的決絕叫人震顫,情緒激動之下,竟然露出死前的樣貌,水鬼看到後,忍不住歎息一聲。
紅衣女鬼發完誓之後,警告了水鬼一番:“既然你做不到,就彆做了,我自己來!”
她本就是試探,隻是沒想到許鶴竟然運氣那麼好,憑什麼?憑什麼啊!
“誒,你彆走啊!”
紅衣女鬼飛走前,不知想到什麼,眼底噴出一股怒火,為什麼要幫他?
兩隻鬼之間的交談戛然而止。
紅衣女鬼雖然報仇心切,卻並不著急,她知道,著急隻會敗事,五年時間已經過去了,她等了五年,難道還等不了這一時半刻?
這裡才是她的主場。
心裡有事,不知不覺間,她竟然來到了女寢樓前,此時才下晚自習,寢室樓燈光通明,萬籟俱寂,幾乎所有人都在洗漱休息。
像是感覺到什麼,紅衣女鬼跳進某間寢室。
屋子裡拉緊窗簾,上下鋪的木床放置在這個十人間裡,寢室並不算狹窄,女生們端著盆拿著洗漱用品說說笑笑,打打鬨鬨。
隻有一個人,和其他人仿佛劃分了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遮掩的長發落下,她打開暖壺,正要倒出一大早接好的洗腳水,拎起來才發現,輕得過分。
沒有水了。
她隻能用涼水洗腳,冰涼刺骨的水讓她雙眼通紅,斜對麵,女生舒舒服服的哼著歌兒,似有若無地瞥了眼朱玲玲。
“晦氣!”
她暗罵兩句,這時候,同寢室的其他人基本已經回來了,忙碌了一天的學生們這時候反倒精力充沛,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
不知道誰將話題引到朱玲玲上,齊刷刷的目光落在沉默的女生身上。
“有些人真是不要臉,天天一副楚楚可憐樣,不知道楚楚可憐也要有標準嗎,那麼一張醜八怪的臉,是想嚇死誰啊?”
“哈哈哈哈哈,方晴你彆說了,再說人家可要哭了!”
“她會哭?”女生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彆看她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可憐樣兒,人家背地裡的樣子,讓你看見就害怕!”
她神秘兮兮地說著,周圍一圈人都被這話刺激到,不禁生起好奇心來。
“什麼背地裡的樣子?你說清楚彆賣關子呀!”
方晴嗬嗬笑了起來:“你知道我之前看見了什麼嗎?”
她說著,瞥了眼沉默的女生。
“我午飯的時候看見某人往自己飯盒撿死鳥!她竟然還吃生肉!yue!簡直是個變態!”
“嚇!你不是嚇我們的吧?”
方晴急了:“我親眼看見的!”
“方晴不會說謊的,這件事肯定是真的!”
隻是,這一瞬之後,她們所有人看朱玲玲的目光瞬間變了,撿死鳥,吃生肉,不是變態就是怪物吧!
作為被眾人譏諷的對象,朱玲玲不發語言,扯了扯被子準備睡覺,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忽然,一隻毛絨絨的棕紅色尾巴從她床上垂下來,上麵勾勒著一圈一圈的白色斑紋圈,任誰都能看到。
“朱玲玲,你床上掉下來啥了?”
對麵的女生瞠目結舌,卻見一直死氣沉沉的朱玲玲忽然一把撈回去,儘管她動作很快,女生還是看得清清楚楚,毛絨絨的尾巴觸感看起來真好,棕紅色絨毛在燈光下泛出一圈圈光暈。
看起來也好眼熟。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一拍腦袋,喊出聲來:“我想起來了!”
她的大喊讓一群人都嚇一跳,女生卻指著朱玲玲說:“這不是小熊貓嗎?”
“咱們學校的小熊貓已經丟了好幾天,是不是被你給偷了?你讓我看看,剛才到底是不是小熊貓?不會是你把小熊貓帶到寢室了吧?”
“我想起來,今天有人過來找你,是不是就是因為小熊貓?”
她懷疑的目光如一把尖刀,刺向對麵床的女生,一群人齊刷刷地看過來,仿佛已經認定,她就是偷小熊貓的賊!
朱玲玲百口莫辯,她搖著頭,聲若蚊蠅:“我沒有……”
“那你把剛才的東西拿過來,讓我們幾個看看?”
她沉默半晌也不動手,最後還是女生走過去,把尾巴揪出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而是一個漂亮的小熊貓玩偶。
女生們看著她的玩偶,眼裡豔羨一閃而過,下一刻便譏誚道:“你這種醜八怪,竟然也敢買小熊貓?你配嗎?”
“你不怕小熊貓見到你那張臉,直接給嚇死啊?”她譏笑地說著,一邊抓緊小熊貓玩偶,毫無疑問,她起了占有的心思,又瞥了眼默不作聲的朱玲玲,真是個蠢貨!
第二天一早,關於朱玲玲是變態,吃生肉,甚至是撿死鳥吃的流言滿天飛,不過一個早讀,連老師都有所耳聞。
敲打之後,是愈發洶湧的流言,班裡幾個被她得罪的小混混,互相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不是喜歡吃死鳥嗎?就讓她吃個夠!
中午。
令月幾人姍姍來遲,因為許鶴生病,耽擱了一陣子才來到學校,時間已經來到中午。
她們準備吃飯,在學校食堂坐下,嬉鬨的食堂似乎有片刻安靜。
忽然間,宋優栗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的女生朝自己跑來,她愣了下,戳戳離自己最近是令月:“令月你看,好像是昨天的女生。“
令月握著筷子,聞言抬眸,看到來人之後,不禁有些驚訝,因為她正是之前的朱玲玲。
女生看見她,直接哭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幫我救救它!求求你救救它!”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甫一泄力,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令月被她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嚇一跳,地上又冰又涼,還很臟,她這是怎麼了?
令月立刻把人扶起來:“什麼意思?你要救誰?”
女生抬起臉,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泣不成聲地說:“小熊貓。”
“小熊貓它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