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 193 章(1 / 2)

宋熙渡過了一個……非常特彆的新年。

其實他早已經沒有家的概念了。

他生在一個烽煙四起的年代,於幼時的記憶,除了饑餓就是逃難。他早就已經不記得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樣子。為了活命,他當過乞丐、做過扒手、在教會醫院當過打雜的,在流浪的過程學文識字,還加入了黑|幫。

後來,連黑|幫老大都看不過眼霓虹人在種花家犯下的種種罪行,就幫著偷運糧食、藥品、武器給洪軍。

最後因為叛徒的出賣,整個堂口六七十條人命、連同一大批還沒來得及運出去的物資,全被霓虹軍給堵在倉庫裡,直接炸了!

宋熙年紀小、身體瘦弱,幫派裡的人不忍心看著他跟著送死,就齊心協力的在最後半小時內瘋狂地徒手挖地洞……居然被他們生生地刨出了一個淺坑,讓宋熙躲在裡頭,逃過一劫。

宋熙是唯一的生還者。

他恨意滔天!

後來他找到了組織,參軍入伍。

再後來,他一直呆在軍隊裡,軍隊就是他的家。

他對於“家”的所有概念,全都來自於……當初他和徐懷臻被困在地下室裡、不分晝夜的三個月。

一個美好的少女,對未來懷有美好的願望。

她來不及看到的未來……

她沒能實現的願望,成為宋熙所有的願望。

現在——

徐懷臻想要的帶著小花園的彆墅,可以赤腳輕踩的草地,結實的秋千,被花園擁抱著的菜園……

宋熙在兒子兒媳這兒見到了。

徐懷臻想要的盛世安寧,想要的兒孫滿堂……

宋熙也有了。

現在他覺得,日子過得可真舒坦啊!

除夕夜,與兒孫們守完歲,宋熙掏出了紅包,給飛飛、墨墨一人發了一個,也給仨警衛員一人發了一個。

趙紅軍推辭說不要,“首長這個我就不要了,我都已經五十多了……”

宋熙說道:“依著南都的風土人情啊,隻要沒結婚、沒成家,就還是個孩子!你拿著!”

桃桃就當沒聽到。

——老爺子私底下跟桃桃和宋秩說過,趙紅軍也是個孤兒,年輕的時候剛當上老爺子的警衛員,就在戰場上受了傷,一輩子沒辦法娶老婆了。所以老爺子想辦法給他提了乾,一直讓呆在自己身邊。兩人在一起已經呆了大半輩子,跟自家親人沒什麼兩樣。

趙紅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拿宋熙的紅包。

桃桃笑道:“叔你就拿著吧!”

趙紅軍彆彆扭扭的收下了。

最後宋熙又掏出倆紅包,一個遞給宋秩,一個遞給桃桃。

宋秩挑眉,“我也有?我和桃桃結婚已經十幾年了……”

宋熙,“隻要我還活著,以後每年過年你也有!”

過了一會兒,又不自在地解釋,“……給補上以前落下的。”

宋秩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紅包,久久不語。

桃桃笑道:“連著紅包一塊兒放在你的錢夾子裡,沾喜運。”

宋秩靜靜地攥著紅包,果然翻找出錢包。

宋秩的錢包是國外的三舅母送的,長長的一個,夾層很多。

正當他準備將父親給他的紅包珍藏在夾層裡時,宋熙眼尖地看到……放照片的地方,放著一張縮小版的、在南都認親時照的全家福,另外還夾著一張桃桃的一寸證件照、以及宋熙的證件照。

那張泛黃還折了角的舊照片,應該是宋熙在三十年前照的,當時應該三十多歲左右。

“你從哪兒搞到我這照片的?”宋熙問道。

宋秩有些不自在,“還是我上學那會兒……回南都過年的時候,偶爾在你書桌上看到的,就拿走了一張。”

宋熙看著兒子,心裡無比愧疚。

桃桃打圓場,“以後我們家每年都拍一次全家福!”

宋熙,“不如咱家自己再買個相機!咱們拍彩色的相片……”

“爺爺爺爺,你看!”

墨墨吭哧吭哧地抱著幾大本相冊,跑到了宋熙身邊。

原來,剛才聽到爺爺和爸爸說起了照片的事兒,小墨墨就立刻把家裡的所有相冊全都搬了過來……

宋熙一看就高興了,連忙戴上了老花眼鏡,認真翻看了起來。

桃桃抽空也給仨警衛員、倆兒子發了紅包。

孩子們倒是很高興。

可警衛員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桃桃很真誠地感謝他們平時對宋熙那麼照顧……最終,他們紅著、也紅著眼圈,收下了桃桃遞過來的新年紅包。

而那一邊,宋秩正守著宋熙翻看相冊。

家裡的相冊,是桃桃按照年份來整理的。

第一本,記載著宋秩和桃桃的青少年。

不過,宋秩少年時期也不愛拍照,幾乎沒有單人照片,全是班級合影、參賽代表團合影什麼的。桃桃呢,是以前家裡窮,又沒出過遠門,她第一次拍照,還是父親白正乾被評了先進,省報去如意村跟蹤采訪的時候,才拜托記者幫忙照的。

黑白照片上的十七歲少女桃桃,美得奪人心魄。在麵對鏡頭的時候,她略歪著頭,清澈水靈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探究與疑惑,可愛又慧黠。

宋熙指著這張照片,笑著對兒子說道:“桃桃的這張照片啊,跟你媽媽的那一張像極了!”

宋秩也笑了,打開另外一個相冊,找出母親徐懷臻少女時期的照片——照片裡十七八歲的徐懷臻也歪著頭、微微側著臉,好奇地打量著鏡頭,眼神天真可愛。

桃桃也湊過去看。

其實她和婆母的五官一點兒也不像,主要是那種天真、好奇之中又略帶著點兒疑惑的眼神、以及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青春活力感……太有共通之處了。

桃桃也抿著嘴兒笑。

宋熙繼續慢吞吞地翻看相冊,宋秩就慢慢地向父親解釋……

然後,宋熙翻到了桃桃和宋秩結婚現場的照片。

照片全是宋穗拍的。

宋穗的拍照技術太野了,但也因此拍了好多好多……十分具有路人視覺的照片。

照片上的桃桃穿著繁複的苗族少女裙子,依舊美豔不可方物;宋秩穿著黑色褲和白色襯衣,青澀而又俊美。兩人偶爾對視一眼,看向彼此的目光全都充滿了濃稠的愛戀……

宋秩看到了和桃桃結婚時拍的照片,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倒是宋熙,搖頭說道:“這照片誰拍的?都沒把桃桃拍好看!我們桃桃的真人比這照片上的好看一百倍!”

“小穗拍的!”桃桃說道.

趙紅軍忍不住說道:“宋秩,桃桃……其實你倆結婚那天,首長也來了!”

宋熙、宋秩和桃桃皆愣住。

宋熙老臉通紅,罵道:“你這嘴巴子……是不是要老子去買把掛鎖來給你鎖上?”

趙紅軍說道:“真的!首長想去,又拉不下臉來,最後他一直猶豫到淩晨時分,才做出了決定,然後我們從南都開車往鬆縣趕!一分鐘也不停歇的開了十幾個小時,終於趕上了你們的婚禮……”

“可我們到了以後,首長又鬨彆扭,不肯進村,就帶著我們爬上桃桃家對麵的那座山頭,首長拿著望遠鏡看了你們兩三個小時!哎喲你們可不知道,深山老林裡的蚊子可厲害了……”趙紅軍絮絮嘮嘮地念叨了起來。

宋熙滿臉的不自在。

宋秩看著父親,又好笑又好氣。

趙紅軍繼續說道:“還有啊宋秩……那次你和桃桃爸去南都的時候,首長最後也是沒舍得,然後我們急急忙忙地趕到火車站去,首長站得遠遠的看了你一眼……”

宋熙老臉一紅。

宋秩已經完全釋懷,笑了。

他開始主動向父親解釋和介紹起相冊裡的照片。

宋熙渡過了人生第一個熱鬨團圓的新年。

美中不足,大約就是愛妻徐懷臻的早逝了。

守完歲,大夥兒一塊兒去乾休所家屬院裡的籃球場那兒,和彆的家屬們一起排隊燃放炮仗煙花。桃桃嫌鬨騰,就沒去,留在家裡給大家煮糖水。

這是白家的習慣。

除夕夜守完歲,就煮一鍋糖水,寓意新年的第一口吃食是甜的,這一整年就都是甜甜蜜蜜。

今天桃桃就準備了好幾種食材:甜酒釀,寓意長長久。紅糖,寓意紅紅火火。蘋果塊,寓意平平安安。鵪鶉蛋,寓意“有”。

做法也簡單,一鍋煮了,就是甜蜜暖飲——加了蘋果塊的紅糖蛋酒釀。

等到大夥兒放完了炮仗回來,吃上一碗熱乎乎的紅糖蛋酒釀……紅糖甜如蜜,酒釀醇厚,珍珠蛋濃香,蘋果塊微酸爽脆又解膩!

吃完以後,哪怕是在寒冬深夜呢,整個人都熱乎乎的,舒服極了。

眾人互道晚安,又因為此時已經是淩晨了,眾人說好了要好好補個沉,明天不管早飯,反正家裡的零食也多,上午十一點過後才起來直接做午飯吃。

這才各自回房睡覺。

桃桃和宋秩也回了房。

宋秩去燒了些熱水,倒在盆裡讓桃桃泡腳。又趁她泡腳的時候,從抽屜裡摸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桃桃手裡,笑道:“上交!”

桃桃打開一看,奇道:“這、這……”

她趕緊將信封裡的錢倒了出來,一張一張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奇道:“……這是五十一張的錢啊!新發行的?”仔細看了看,“嘩,是第四套軟妹幣!”

宋秩笑著點頭,“還是連號呢!”

桃桃用手一撥拉,果然看到鈔號是連號。厚厚一迭足有一百張,但有好幾迭呢!這裡就有……兩萬塊錢!

“這錢哪來的?”桃桃問道。

宋秩,“我在國外教書的這兩年,把教案整理好,投稿給出版社了,後來被那所大學定為入門級教材,這些是版權費,你收著……以後會一直有的。”

桃桃歎氣,“宋秩,我覺得……想要追上你,真的好難好難啊!你能不能彆這麼厲害,我好累!”

宋秩笑道:“我也被你追得很辛苦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你追上……你能不能懶一點兒,彆那麼勤奮好嗎?”

桃桃想了想,“好,那我就懶一回吧!王雪鵬給我拿了那什麼指甲油過來,說是塗在指甲上的。我試著在紙上刷了下,顏色還挺好看!你去拿了來,我洗完腳塗在腳趾甲上試試。”

宋秩應下。

他脫了外套和毛衣,解開白襯衣的袖口扣子,卷到小臂處,然後去拿了香皂、毛巾,又依桃桃的要求,去拿了她的指甲油、和一個裝滿了護膚品的小包包過來。

跟著,他又搬了張小凳子過來坐在桃桃腳邊,先是拿著香皂在手裡搓了一會兒,揉出泡泡以後,這才開始幫桃桃搓腳丫子。

宋秩愛極了她那白淨可愛又渾圓小巧的腳趾,一會兒大力猛搓、一會兒小心揉扯……玩得不亦樂乎。

桃桃拚命想奪回自己的足尖,奈何卻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又被癢得咯咯笑,又笑又叫,“喂,我可沒讓你幫我洗腳!”

宋秩心裡愛得不行,麵上卻一本正經,“是我自願的!”

兩人鬨了一會兒,潑了一地的水花,直到盆裡水溫漸冷,宋秩這才消停了。

他把盆子挪到一旁去,用毛巾搓乾她的淨足,然後擰開了她慣常用來塗抹身體的雪花膏盒子蓋子,用手指挖了一坨香香軟軟的膏體,抹在她的腳背上,緩緩推開。

軟滑的香膏抹在她白嫩的腳背上,一時分不清是香膏更滑呢、還是她的肌膚更嫩。

桃桃咯咯笑,催他趕緊把指甲油拿過來。

他乖乖拿給她……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將極其迷你的小瓶子的蓋子擰開,瓶蓋帶著小刷,她仔仔細細地將小刷上的大紅色化學液體塗抹在她圓潤可愛的腳指甲上。

——她一向纖瘦苗條,哪怕已經生育了兩個孩子,身段卻依舊柔軟輕盈。她一向愛美。當她還在少女時期時,就喜歡護理皮膚,有事兒沒事兒就往麵上敷點兒黃瓜啊、切薄的西瓜翠衣等等。而這愛美的習慣一直沿襲到現在。

哪怕她人在大西北也是一樣。她出門必戴垂了麵紗的草帽,早晚用她自己發明的法子來洗臉、護膚按摩,塗上麵霜,隔三岔五的還往臉上敷點兒鮮奶、蜂蜜珍珠粉什麼的……一入秋,為防止肌膚乾燥,她更是要用雪花膏將全身上下的肌膚全都抹個遍!

於是,已經三十五歲的桃桃,由於體態纖美、肌膚細嫩,常常被認為是未婚少女!

而此刻,宋秩呆呆地看著桃桃那雪白蓮瓣足尖上,鑲嵌著幾粒漂亮圓潤又小巧到楚楚可憐的腳趾,赫然塗著勾人心魄的蔻丹之色!

那熱烈的紅、被著白嫩淡青的腳背形成強烈對比……

教宋秩覺得口乾舌燥。

偏偏桃桃還問他,“……好看麼?”

宋秩吞了一口口水,啞著嗓子說好看。

桃桃得意地擺弄了一下雙足,十粒小巧可愛的腳趾頭扭了扭,滿意地說道:“我也覺得很好看!”

宋秩壓製住心底的風起雲湧,勸道:“手上也塗了唄!”

桃桃很是心動。

可猶豫片刻,她還是搖頭,“……新學期我還要帶新班呢,本來就顯小,再在手指甲上塗這個,更怕彆人不服我了。我現在呀,也已經過了那個想跟人爭強好勝的時候。總覺得時間不夠用……讓我花大把的時間告訴彆人我今年三十多了我是博士我是副教授……哎,有這個閒功夫啊,我能做好一套教案了!”

宋秩也慢慢清醒過來。

剛才他鬼迷心竅的提議她在手指甲上塗抹指甲油,其實是想看看她拿捏住小宋秩的豔靡畫麵。

現在聽她這麼一說,他才反應過來。

——是啊,這樣美的她,本就隻能由他一人獨享!

宋秩穩住心神,彎腰收拾殘局。

倒掉她的洗腳水,洗好毛巾、掛好,收好香皂……他也去快速的洗了個澡。

回到房間時,桃桃正曲腿坐在床上,檢查她腳趾上的指甲油乾了沒有,身邊還放著一瓶她用來抹身體的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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