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真假女主(2 / 2)

劉改芝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和自己女兒玩耍的四麗,問道,“四麗穿的外套,是老二從城裡買回來的?”

其實剛才四麗一進來,她就注意到了四麗身上的新衣服,花色是粉色格子,這倒不稀奇,林巧巧也有一件這樣的衣服,但林四麗的這件是泡泡袖,領子上還綴滿了花邊兒,衣服看著是外套,但款式更像一個小裙子,小姑娘穿著洋氣極了。

許沁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給她做的!”

腳踩式縫紉機一旦上手了,熟悉起來也特彆快,四麗原來的外套有些小了,就拆了原身的一件舊衣服給她做了一件新衣服。

劉改芝一愣,許沁會做衣服,早在林東和許沁結婚之前她就聽說了,她這個漂亮妯娌在娘家是很得寵的,嫁妝不隻是兩床被褥就完了,還把縫紉機鎖邊機等裁縫用具都帶來了。

一台縫紉機就要一百五十塊,據說鎖邊機比縫紉機還貴呢,差不多要兩百塊,一般的人家閨女出嫁,這些東西肯定都是要留在娘家的,有嫂子就給嫂子,有弟媳婦就給弟媳婦。

許沁本來打算嫁過來也繼續接裁縫活兒的,但她進門一個來月就懷孕了,老二心疼她,就不讓她收活兒了。

從那以後,許沁再沒收過裁縫活兒了,但鄰居修個褲腰扡個褲腿之類的小忙,她倒是願意幫忙,若是借她的縫紉機用,她也很大方的外借。

當然了,自家人穿的衣服,許沁還是會做的,但有一樣,她還是很懶,給孩子們做的都是特彆簡單常見的款式。

劉改芝還是第一次見到許沁做這麼複雜的衣服,那領子上的花邊,看起來挺費功夫的。

劉改芝誇道,“哎呦哎,你這手咋這麼巧,鎮上百貨商店賣的都沒有你做的好看!”

林巧巧也很眼熱堂妹的新衣服,跑過來說道,“媽,讓嬸嬸也給我做一件兒吧!”

現在布料很緊俏,但劉改芝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箱底也存了兩塊布料,一塊是青黑色的,準備給丈夫林勇做一套新的中山裝,另一塊是粉色碎花的,隻有三尺多點,是她搶著買的布頭,布料是好料子,是厚實綿密的純棉布,可惜就是花色太嫩了,她穿不了,但要是給林巧巧做,似乎又有點糟蹋了。

小孩兒長得快,至多穿兩年就小了,但若是做的太大也不像樣。

不過話說回來,林巧巧從小就撿幾個哥哥的舊衣服穿,這一兩年還撿她姐家閨女的衣服穿,這孩子都四歲多了了,沒給正經做過兩回衣服。

再過幾天,林巧巧就過五歲生日了。

劉改芝笑道,“弟妹,我還真有一塊料子,我拿給你看看,我覺得給巧巧做衣服倒合適!”

她說完就站起來進了屋子,沒一會兒拿來一卷布料。

“來,你看看!”

許沁展開看了看,布料從配色到花紋都土的不行,然而,如果剪裁得當,穿在小姑娘身上應該是不難看的。

她點了點頭,說道,“這布料有一米多吧,我給巧巧做一件大一點的外套吧。”

這話正中劉改芝下懷,做的大一點,孩子能多穿一兩年,不然新衣服剛上身沒兩年,就要穿不下送人了,那多可惜!

許沁雖然創業成功當了老板,設計圖後來也是讓設計團隊做了,她隻主導思路和方向,但手上的縫紉功夫一直沒丟,她的彆墅第三層就是一個工作室,三不五時她就會親自選料子,為自己或者為家人朋友親自做一件衣服。

她這麼做一方麵是喜歡,另一方麵,她覺得不管自己擁有了多少財富,但本質上還是個服裝設計師,服裝設計師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想象,不是風格,不是感覺,而是能把一卷光溜溜的布料迅速變成一件漂亮的衣服。

她有一項外人不知道的能力,那就是不用尺子,隻靠眼睛,就能準確的估量出人的尺寸,做出特彆合體的衣服,當然了,這個能力她很少展現,隻有少數的親戚朋友知道。

設計並做出來一件童裝對許沁來說簡直太簡單了,四麗那件衣服,她甚至都沒畫草圖,直接就開始做了。

許沁回了一趟家,拿著軟尺很認真的給林巧巧量了尺寸。

劉改芝在旁邊悄悄打量,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雖然都是林家的兒媳婦,但許沁和她可不一樣,她劉改芝大字不識幾個,在娘家也是一個老黃牛,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乾活兒,許沁卻被養的很嬌氣,被父母和幾個哥哥寵得簡直不行了,從不下地,也不乾家務活兒,還有更過分的呢,她上過高中,雖然隻上了一年,也算是文化人了,縣上的紡織廠招工錄取了她,紡織女工那是多好的工作,多少姑娘都羨慕不來,人家嫌累,隻上了半年的班,說不乾就不乾了。

她那娘家爹還是許河東村的村支書呢,竟也由著閨女胡鬨,給她買了一台縫紉機鎖邊機讓她在家裡接活兒掙錢。

後來許沁嫁過來,劉改芝是真的見識到了一個人懶,可以懶到什麼程度,老二林東經常不在家,許沁雖是專門在家帶孩子,但她從不收拾家,家裡永遠是亂糟糟的,也不咋管孩子,孩子們看著也臟兮兮的,林東每次回家,都要屋裡屋外的忙活,衛生收拾好了,孩子也收拾好了,但等他下次回來,還是照樣亂糟糟。

不要說彆人,她這個當嫂子的實在看不過眼,好幾回都想說說許沁,但同時又覺得自己身份不夠,而且兩家還有矛盾,再說了,看老二那寵媳婦的勁兒,沒準她說了,人家兩口子都會生氣呢,也就算了。

這麼幾年下來,劉改芝早就習慣了,看到隔壁那亂糟糟的院子也不會看不慣了,有時候甚至會想,這樣其實更好,這樣才能顯出來她乾淨利索呢。

但前幾天她看到了一件稀奇事兒。

那天她去屋頂上曬苦菜,這玩兒降火,泡水喝比茶葉還好,她曬完菜不經意的往隔壁院子看了幾眼,發現許沁竟然把屋子裡的家具都搬到院子裡了,正拿著抹布認真的擦洗呢。

許沁竟然也會收拾家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把她給驚得不行。

後來她又去隔壁打水,村裡人家沒有自來水管,吃水是很重要的,她家院子也打了井,但不知道為啥,打上來的水不甜,遠不如許沁院裡的老井,平時洗衣做飯就算了,若是蒸饅頭或者烙餅,她是一定會過去打點甜水的。

昨天早上她去打水的時候,頭一回發現老二家的院子收拾的特彆乾淨,簡直比她家還乾淨了。

當時許沁沒在家,三剛說,她媽媽領著四麗出去采花了,她沒好意思進屋看,但鄉下屋子淺,在門口瞄兩眼就能看得差不多了,她看到屋子裡也收拾的亮亮堂堂的,不多的幾件家具擺放的井井有條,青石地板更是擦得能當鏡子照。

這真是又把劉改芝驚到了。

劉改芝盯著許沁又看了幾眼,覺得這個妯娌似乎變得是不一樣了,家裡收拾乾淨了,幾個孩子看著也很乾淨,這說明老話說的準呢,她奶奶總說,一個人要是精,十八歲就活成了一個人樣子,一個人如果傻,總要二十多三十多才能活得像個人。

許沁都二十五了,才活得像個人了。

她從小就要強,當閨女的時候不但家務活地裡活乾得好,說話辦事兒也大方,即便長得醜又咋樣,給她說媒的照樣特彆多。

許沁長得那麼漂亮又咋樣,還不是都嫁到了同一戶人家,還得喊她嫂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