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假女主(2 / 2)

許曉梅聽完歎息道,“哪個村都有這種事兒,根本沒法管。這女人啊,好像一生下來就有罪,要是碰到講理的父母還行,要是遇到不講理的,一輩子的麻煩!”

許沁把縫合好的上衣放到操作台上,氣憤的說道,“這事兒我還就要管一管了,這個問題很嚴重!”

她初步的想法是,先和其他村委專門討論這個事兒,如果都沒有意見,她就要親自組織一個全體村民的會議了,主要內容就是批判所有的重男輕女行為。

許曉梅以前也聽堂姐說過不少西山村的事兒,不少都是家庭矛盾,其中以婆媳關係最為突出,但之前她都是和稀泥,不占任何一邊兒,具體做法也有點不太接地氣,不管是誰,不管有啥委屈,她一律給人家讀語錄,有的還要求背誦。

好像這樣的效果還不錯。

她停下鎖邊機,隨口問道,“姐,咋管啊,還是罰他們念語錄嗎?”

許沁回答,“不是,罰錢。”

許曉梅楞了一下,“罰錢好啊,隻有罰錢才能肉疼,才能記住!”

許沁笑笑,去堂屋給自己到了杯水,剛喝完水,聽到有人敲門,她走過去打開大門,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痛哭流涕的婦女。

她的左臉腫的老高,胳膊也受傷了,鮮血直流,她扯著嗓子哀嚎,“二奶奶,國慶說要打死我!”

林國慶是林東的堂弟,長得看起來挺憨厚的,沒想到竟然打老婆。

許沁皺了皺眉頭,“進來再說吧。”

夫妻吵架有時候也不見得是多大的事兒,昨天早上,胡國慶一大早就去收拾菜地了,七點多回來發現家裡沒人,媳婦和孩子都不見了,冷鍋冷灶,廚房一點吃的也沒有,他是個急躁脾氣,特彆生氣,窩著火燒了一鍋水熥了幾個地瓜饅頭,仍舊拿著鋤頭去出工了。

中午回到家,國慶媳婦和孩子從娘家回來了,早上她堂侄來報信兒,她娘家媽忽然暈倒了,讓她趕緊去,她家和彆人家不一樣,娘家爹早去世了,也沒有支應門戶的兄弟,就她和姐姐倆,姐姐住的遠,她就嫁在了當村,寡婦媽出了事兒,她早上走得急,兩個孩子都小,非要跟著她,她隻能帶著兩個孩子也過去了。

其實林國慶也猜到了,媳婦可能去娘家了,但他仍然很生氣,覺得應該告訴他一聲,國慶媳婦心裡也焦躁著呢,她媽紮了旱針之後是醒過來了,但身體還是不好,赤腳醫生老黃說了,最好還是去鎮上看看。

夫妻倆誰也不讓誰,說著說著就動手了,胡國慶人高馬大,國慶媳婦自然打不過他。

許沁聽完,讓國慶媳婦去院裡打水洗了個臉,然後才問,“林國慶以前也打人嗎?”

國慶媳婦一聽,眼裡的淚又下來了,“打,結婚五六年,打了我十幾回了,剛才要不是我跑得快,他都要拿磚頭砸我了!”

家暴男絕對不能忍,必須離婚,否則就要被欺辱一輩子了。

許沁眉頭緊皺,“那你現在怎麼想的,想離婚嗎?”

國慶媳婦楞了一下,國慶雖然打人,但好的時候對她也挺好,而且很勤快,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

“二奶奶,這個男人我不稀罕,但離婚了我的兩個閨女咋辦?”

這是不想離婚了。

許沁心裡歎了口氣,“你的孩子呢,林國慶呢?”

話音剛落,她家的大門又響了。

胡國慶帶著兩個孩子來了,他力氣大,一個胳膊抱著一個閨女,大的四歲,小的三歲,兩個小姑娘都嗚嗚的哭,小臉都哭花了,看到媽媽立即鬨著要媽媽。

國慶媳婦宛若母雞護小雞一樣,趕緊攬住兩個孩子,用自己的袖子給兩個孩子擦淚,林國慶打了人,這會兒也知道錯了,一個勁兒的跟媳婦賠不是,還跟許沁保證,”二奶奶,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絕對不會打人了,我要再動手,讓雷劈死我!“

他這鬼話許沁半句都不信,家暴男往往都是這樣,打了人道歉,道歉之後繼續打,這麼一個循環,能活活把人折磨死。

她以前曾經看過一個紀錄片,主題講得就是家暴,家暴時間長了,施暴者會上癮,被家暴者時間長了也會有不同程度的哥爾摩斯綜合征,會逐漸習慣這種生活常態。

可惜很多遭受家暴的婦女仍然不會離婚。

他們一家人走後,許沁去了一趟隔壁,林勇兩口子都很熱情,劉改芝趕緊給她拉椅子,“弟妹快坐!”並飛快地去倒了一碗糖水。

許沁衝她笑了笑,說道,“大哥,婦女主任的職責就是要保護,幫助和教育好村裡所有的婦女對吧?”

林勇雖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

許沁又說道,“我發現村裡村風不正,有些村民動不動就打罵自己的妻子,不少婦女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根本做不到夫妻平等,還有些家庭特彆重男輕女,不少女孩兒在家裡都遭受到了十分不公的待遇,這種不正之風必須及時糾正。”

林勇還以為出啥事兒了,他從小在農村長大,農村打老婆的和對閨女不好的家庭太常見了,雖然也覺得不對,但畢竟是彆人家的私事兒,並不太好管。

但許沁想管,他也不反對。

林勇點點頭,“好,我這就去通知村委,明天開會專門討論。”

許沁問道,“大哥今天有事兒?如果沒事兒今天晚上不行?”

她都這樣說了,林勇當然隻能答應了,“沒事兒,今天也行,這就去通知?”

許沁看了一眼劉改芝,說道,“好,那麻煩大哥了,我還有一個要求,這次開會,要求村裡所有的女黨員都參加!”

說完頓了一下,“預備黨員也要參加。”

所謂的預備黨員,就是已經上交了入黨申請書,但還沒有被審批,劉改芝就屬於這種情況,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申請了,估計這次能批準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參加?這有點不好吧?”

林勇剛想說話,許沁搶先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嫂子,咱倆分頭通知吧!”

晚上七點鐘,村委會點著煤油燈開始開會了,林勇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就說道,“許沁是咱村的婦女主任,請她說一說她的想法。”

許沁先從舊社會對女性的剝削說到新社會的男女平等,再從婚姻中男女的實際付出不平等,往往女性付出更多,也因此年輕女性更容易遭受到各種形式的敲詐,比如有些人就會認為,不管如何,你一個女人結婚了,你就要如何如何,但很少會有人對男人說這樣的話。

重男輕女就更不對了,主席說過孩子是祖國的希望,孩子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有任何虐待或者不平等對待孩子的行為,都是踐踏國家的希望。

最後她說道,西山村封建殘餘落後思想太嚴重,必須早早扭轉這個現象。

她說完之後,在場的男同誌即便覺得她說的有些誇張了,也不敢有意見,不然的話不但是封建頑固分子,而且踐踏了國家的希望,這兩頂大帽子誰都不想戴,那就當然隻能同意了。

在場女同誌的鼓掌就真誠多了,就連馮翠花也不得不承認,許沁的確說的很對,不說背的,就她家那死老太婆,為啥敢在她家作威作福,還不是因為她沒生出來男孩兒?

再說馬大山,除了會侍弄莊稼,哪點比她強?在外麵慫得不就行,在家裡有時候還擺架子呢,憑啥呀?

憑他多那二兩肉嗎?

馮翠花第一個舉手說道,“許主任,咱們村婦女的地位一直很低,一直受壓迫,這麼嚴重的問題早就該解決了!”

另一個女黨員問道,“許主任,那咱們以後該怎麼做啊?”

這個問題許沁已經考慮好了,她說道,“我準備先給村裡的所有婦女上一課,然後再定期舉行全體村民大會,實行獎罰製度!”

馮翠花想也不想就說道,“這個好,具體怎麼獎,怎麼罰?”

許沁說道,“村裡每家每戶都拿出兩毛錢,凡是有人打罵婦女,或者打罵自家的閨女,第一個跟村委舉報的獎勵五毛錢,打罵者被罰五毛錢。”

兩毛錢也就是四個雞蛋,一般的社員都能拿出來,但五毛錢可就是十個雞蛋了,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為了十個雞蛋搶著舉報,而那些喜歡打罵妻子,或者打罵孩子的人家,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了,畢竟打罵一場的代價是十個雞蛋呢。

劉改芝說道,“許主任這個辦法好,畢竟家和萬事興,喜歡打罵人,或者被打罵的人,一輩子都過不好!”

最後全票通過,就按照許沁的辦法來辦。

跟全村每戶人家收取兩毛錢,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村裡那麼多戶人家,全部收齊很費時間,預備黨員劉改芝主動把這活兒給攬下來了。

她帶著另外兩個女黨員,用了三四天的功夫,就給收齊了,有的人家沒給錢,直接交了四個雞蛋。

涉及到實際的利益,效果還是不錯的,長期效果不知道,但最起碼之後幾天,村裡風平浪靜,誰家也不敢隨意打罵女孩子了,生怕被鄰居抓住小辮子被罰錢,胡國慶的媳婦提了一籃子剛摘的青菜,還有她做的幾個玉米麵棗餑餑,過來道謝。

許沁問她,“你真的不想離婚?”

國慶媳婦頭搖的像撥浪鼓,“二奶奶,可不敢離婚,離婚了兩個閨女咋辦?離了婚我就沒地了,吃啥喝啥呢,國慶這是小毛病,改了就好了,他已經認錯了,這兩天對我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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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賣了將近兩個月的西紅柿,一開始收購站的價格是兩分,後來給漲到三分,比西瓜還貴一分錢了。

村裡買電纜的錢終於攢得差不多了,這天林勇和大隊會計一起去了一趟鎮上的供電所,看著會計把半提兜的零錢都交給人家了,他心疼的不得了,不過想到村裡很快就能通電了,又覺得挺高興。

附近的幾個村子,也就河東村和關家村拉電了,其他村也都還沒通電呢。

林勇都計劃好了,他們村口的路燈,一定買個度數大的,這樣晚上進村也是亮堂堂的,那感覺肯定立馬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