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3.選陳奇(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605 字 5個月前

“這麼說, 六姐的婚事大約也在幾年內了?這可了不得!倘若大婚的話,豈不又是不遜色於定都大典的盛事了?”

“那倒不至於,聽說就算成親, 也會簡辦,甚至不會開宴, 雙方家裡人一起吃頓飯就是了,連國賓館都不會征用呢。”

“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 國賓館那裡, 可以開放的日期一直沒變,就沒有新鎖的檔期, 聽說,隻打算在茶話會上給大家發點喜糖,就算是同喜了。”

金逢春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真正把心思放到對話上了, 她看了一眼身邊正彙報著的張秘書, 兩人眼神相對,都看出了彼此的意思:國賓館那邊的預約,也不用去問了, 本來打算這兩天, 等有了閒空, 讓張秘書去跑一趟的。但現在,既然六姐都如此簡辦,那這個風頭不出也罷!

她和張秘書兩個人, 多年合作, 就算不說兩人的情侶關係,默契也是十足,對望一眼, 彼此什麼都明白了,不必在公署大加談論,被人聽去了徒惹是非——說點彆人的八卦不妨事,自己的事情當然是越低調越好。金逢春壓低了聲音,又問起她最關心的問題,“男後的人選,可明確了沒有?是儀仗隊裡的人嗎?”

“這就不知道了,隻隱約聽說了是六姐自己相中的,並非任何一家引薦——都說,此人也就是運氣好罷了,六姐素來以身作則,既然定了模子,那也會斤儘量去遵守,若非如此,哪裡輪得到他呢!”

這倒是實話,在六姐底下做了這麼多年的事,對於頂頭上司的脾氣,金逢春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這位素來是嚴於律人,更嚴於律己。她對吏目的要求,固然有時候不近人情,但這一切全是建立在她本人也能遵行不悖的基礎上。也是因此,六姐所頒布的種種規定,才能讓人心悅誠服,順利地往下推行。

其餘規矩,都是如此,沒有例外,要說唯一一條沒有以身作則的,大概就是產假了,但這也是基於更高層次的考量,並非有意如此,大家也都能理解。如今推行這種新典範,六姐繼續一馬當先,金逢春也不詫異。

什麼事都講究一個從上到下,六姐做了示範,她們這些頂層吏目無不跟上,很自然的,從上到下就會形成一股風氣。而什麼時候在社會上都是上層階級的吏目,他們的生活方式,對百姓來說那就是值得爭相效仿的東西,那麼,這種新的標準,也就在無形間迅速的深入人心了。

在任何時候,這都是無法投機取巧的事情,如果對旁人倡導這種方式,自己卻遵循另一種方式生活,那麼,這樣的倡導永遠也無法深入人心,甚至反而會讓有識之士嗤之以鼻,不但無法推行,還起到反效果,削弱了倡導者的權威。

也因此,張宗子這篇文章一出,風一吹,金逢春其實就預料到了六姐必然會很快成親,而且她也讚成坊間的說辭,這個‘男後’、‘神伴’、‘君偶’,不論怎麼叫都好,這個六姐的配偶,其實個人素質,和其餘競爭者比,很可能沒有任何突出之處,就是運氣好,出現在了六姐需要成親的時間點而已。他所擁有的一切,儀仗隊前後那些侍衛裡,都能找出可堪匹敵的成員,所差者,就隻是時機而已。

是不是陳奇啊?這幾年間,倒是經常能見到這個陳親衛隨侍在六姐左右,屈指算來,他服役大概也超過四年了,對儀仗隊來說,這是個比較長的時間點,大多數儀仗隊的親衛,入選後三年內,見無寵幸,都會自行婚嫁,離開儀仗隊轉崗。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和金逢春等人一般謹慎,一雙眼望定六姐,六姐不動,都不敢自行成親。就說金逢春下屬,農業部許多辦公室的主任、科長,放出去也是縣級吏目了,仕途算是一片光明,但要說走到金逢春這個地步,可能性又比較渺茫,她們是否會為了跟隨六姐,拖延婚期,就是很隨機的事情,有些人想成親的,都願意和儀仗隊的人在一處,那麼成親之後,如果要外放,她們就會攜著丈夫一起出去,這麼著就自然轉崗了。

在金逢春這個級彆,大家就都要謹慎多了,凡事都怕出錯,六姐不發話,那就學著來,總沒有什麼可指摘的地方。說實話,金逢春對於這個變動也覺得鬆了口氣:挺好的!不管這個人是誰,成親以後,橫豎都能在更多方麵娛樂六姐,在繁忙的工作之餘給她更多的慰藉。

至於金逢春自己,她也終於可以成親了,她和張大孫之間的默契,已經有多年了,當齡的男女,在密切交往中,有更多的想法是很自然的事,根本不需要羞恥。隻是礙於物議,為了維護聲譽,都隻能麵前忍著,在人前更是絲毫不露,這就是做吏目大不自在的地方了,不像是商人,所受拘束要少得多了。範十三娘公然和情人同居,隻是披了一層鄰居的遮羞布,也不見她受什麼妨害,生意還不是照樣的做。

不過,也不知道範十三會不會為了討好六姐,去找一個符合標杆的丈夫了……此女利欲熏心,沒準還真能做得出這樣的事來。金逢春想到此處也有些慶幸:這幾年她所受的拘束,眼下看倒都成了好處。張大孫是非常符合‘一強一弱’這個原則的,兩人成婚後,讓他辭職,去當個閒差照顧家庭,金逢春的婚姻也就成為時代典範,萬無可指摘之處了。

唯獨就是要擇機生一個孩子,這比較棘手——標準既然畫出來了,那是應該要生一個的,當然,如果機會一向很好,那就不生也行,隻要大致上符合標杆即可,些許偏離也無傷大雅……

但範十三那裡,她的家庭就沒那麼典範了,兩人一個做生意,一個當醫生,都頗有成就,誰也不能去配合誰,連婚書都談不攏——孩子跟強者姓,這是典範中無言的共識,金逢春的孩子必然是姓金的,但範東家的孩子怎麼姓呢?這一點上必然引起兩家的矛盾,她遲遲沒有成親,大概就有這個考慮在內,並不是全然在模仿六姐。

若不是標杆中把孩子的數量劃在一到兩個,給她留了一些餘地,範東家恐怕還要更加為難。金逢春想,既然是一到兩個,那麼,其實從不生,到生三個,其實也都在正常的範圍內的。也不必就完全拘泥不化,和做八股似的,完全填進那個框子裡。

隻是說有了這個框架,大家行事也就有了個依憑而已。真要說,有那些性格狂傲,不在乎旁人議論的,就是挺著不成婚,或者成婚了左一個右一個的生,也不能拿他如何。範東家是自雇者,做生意的,又不受休產假的限製,她若要多生妨礙的是武醫生。

其實,從如今醫生極度短缺的現狀來看,金逢春認為,吏目不奪情都可以,醫生這種緊缺行業,和性命息息相關的,應當是要準許‘奪情’的。不過,這純然是從病人的角度來想了,從醫者的角度來說,一旦準許醫生奪情,男醫生的競爭力就要比女醫生強多了,這等於是在兩種人群的生育意願上拉偏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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