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玩個遊戲,誰是罪寨(1)(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952 字 5個月前

嘭、嘭、嘭, 低沉的敲門聲,立刻讓圍龍屋最外側的一排廂房都驚動了起來,住在這排廂房裡的往往都是未婚的年輕漢子,由一二沉穩而擅長拳腳的長輩帶領, 起到一點值夜的作用, 有些圍龍屋還會安排族人打更上夜,雖然過著樸素的日子, 並不畜養奴仆, 但從這些細枝末節的規矩來看, 這些客戶人家, 依然有祖宗千年流傳下來的那份大戶人家的氣象。

“誰?!”

圍龍屋大門上, 一個用來瞭望的小門被打開了,一張臉警惕地出現在了瞭望洞後頭,卻在見到了熟悉的身形後鬆了一口氣。“七叔?怎麼這會兒回來,是路上耽擱了?”

“不是,本就是夜裡出發的, 還不快開門?”七叔有些沒好氣, 語氣低沉緊迫地說著,他話聲裡帶喘,“快,叫人去喊三哥、四伯他們, 縣治裡發生了大事!”

確實,隻看他的行止,便可感覺一二了,雖說良山寨距離龍川縣並不遠,不過是五六裡的山路,但一般來說也沒有人乘夜打火把趕路的, 不但費錢而且很不安全。眾人都不敢耽擱,一麵分人去內院叫人,一麵來了幾個人,咬著牙把沉甸甸的門栓推動,將沉重的門扉軋軋推開了一絲小縫——還有人去打茶水,而圍龍屋內進也有更多屋子裡亮起了朦朧的燭光。

“七叔回來了,是昂仔出事了嗎?”

“七叔!”

“老七!”

連續不斷的招呼聲,跟著‘七叔’匆匆的腳步一路追問過去,他都並不搭理,隻是在一個中年婦人有些惶然的詢問‘昂仔’時簡單地搖了搖頭,直到來到了族長居住的正廳內進,他方才止住了腳步,向著內堂的方向問了一聲好,“大伯公還沒睡?沒什麼大事,我和三哥他們商議就行了,您先睡吧!”

但是,內堂的燈火卻始終沒有熄滅,過了一會,一個七旬多的老者還是拄著拐杖,一步一挪地從裡屋走了出來,“老七啊,走夜路辛苦了,不著急,慢慢說,我就是聽聽,嗬嗬……”

人雖然老了,但心卻還始終牽掛著兒孫們,謝七心中微歎,也不勉強,隻是和陸續披衣過來的族長謝三、謝四太伯等人打了個招呼,坐下便說道,“今日買活軍的使者去了龍川縣——前些日子,我們常聽到的旱地雷,原來是他們在收拾羅安寨那批寨子,為的就是清繳所謂的真老母教!”

當下,便把女使者在接風宴上的一番話如數道出,他的記憶力很好,幾乎都把話給還原了,不過其中有很多信息是謝三等人不太清楚的,因此不得不多次打斷,發祥出去講述買地在南洋的戰功,以及這些消息是否可信。

“南洋的事情,不會是假的,真的屠城了,還壘了京觀——我就坐在洪縣丞附近,洪縣丞說他還收藏有當時的報紙,席散後我去討來看了一下——上頭還有版畫紀念!”

正是因為洪縣丞收藏了報紙,謝七才清楚地肯定,買活軍的武力絕非他們所能抗衡,他喝了口白水潤了潤喉嚨,有些焦躁地道,“……那使者也是對我們和盤托出,羅安寨那一片,包括敬州那裡現在都肯定是有真老母教在的,我們這些寨子,就在附近,怎麼可能沒人信?就算真沒有,那也得交出一兩個來。我們幾次求問了,她說了實話——至少要兩個,如果能查出三個,估計就一定是可以過關的了。”

屋內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凝重了起來,謝三一邊聽一邊在裝煙管,這會兒終於慢悠悠地把火引子塞入煙鬥裡了,就因為這句話,他手一晃差點沒燒著自己,“三個!”

“是,但是哪三個現在還不好說。”謝七著急地講,“我們寨子還好就在城邊,我想必須得回來一趟,早一天知道那都是好的,席散後,我讓昂仔繼續混在學生堆裡打探消息,自己掏了幾個錢,開了城門便過來了!”

龍川縣因為一麵臨水,城門完全隻是個擺設,隻是起到隔絕陸路的作用而已。但隻要有一艘船隨時都可靠岸,因此城門的把守也很不嚴密,有時候在晚上都不完全關嚴實,花幾個錢就可以出城。謝四太伯沉聲道,“老七你乾得好!哪怕隻是早一刻知道,都有早一刻知道的好處。”

確實,在這一點上,住得離縣治最近顯然是有好處的。可惜的是,寨子在山坳裡,並不是買活軍使者去縣治的必經之路,否則他們早就收到消息開始做準備了。族長謝三這會兒也鎮靜了下來,先抽了一口煙,等到辛辣的煙氣把自己的腦子完全喚醒了,方才問道,“七,你常在縣城,消息靈通,說實話,咱們縣城裡真沒有真老母教?”

“說實話真沒有!彆說你們,就連縣裡,今日之前也就是洪縣丞這樣最有學問的人,對買活軍的事情知道得多些。除此之外完全沒聽說信了什麼靈驗的新神,真要有的話……那也是靠近羅安寨那邊的幾個寨子,玉水寨、白石寨那幾個寨子,在西北方向,距離羅安寨很近,有婦人心急求子的話,說不準有參拜這個!”

“那……這也就是兩個寨子啊,還得再多一個才行。”

謝三又抽了一口煙,“玉水寨那邊過來,最近的一個寨子,是吳寨?”

“是。”謝七也道,“我也想過了,實在為難得很,偏偏就是吳寨,不然我們也就直接推給靠近羅安寨的三個寨子,使者也就滿足了!”

龍川縣究竟有沒有真老母教,這完全是一件說不清楚,也查不清楚的事情,因為很可能真老母教在龍川縣,因為本地對買活軍的態度較漠然的關係,便換了一層皮來傳教,民間的教派便是如此,靈活多變、隱秘異常,說實話,謝寨的人一點也不相信龍川縣所有村寨都是清白的——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上頭的使者,為了自己的前途顛倒黑白,這在眾人來看根本就不值得驚訝,反而倘若她一心為公,那才稀奇。

既然使者這裡擺出道道來了,而買活軍的武力也得到了洪縣丞的保證——這老頭子乾脆利落的投降,也是可見一斑了。謝三等人和洪縣丞還算是熟悉的,知道倘若不是買活軍的確棘手,他不會是這個態度。

那麼,謝三等人現在就不會去說什麼殺使者的事情了: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殺了使者,對買活軍來說根本沒什麼所謂,不過是兩個人而已,他們正好借此確認龍川縣的態度——美尼勒城都敢屠,未必不敢屠龍川縣吧?殺使者就等於是強迫全縣人民都得到了最差的結果。因此他們肯定是不會去想殺使者,現在要討論的則是在使者帶來的消息,劃下的規矩中,找到最有利於謝寨的選擇。

“吳寨那邊的人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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