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 謝雙瑤的地獄月(2) 雞籠島.謝雙瑤……(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477 字 6個月前

如果說長須仙老事件, 算是個多方外力推動下,在戰亂環境中產生的意外——同時也打了一波謝雙瑤的臉,讓她知道, 不管用什麼理由發動戰爭都有可能招致反噬的話,那麼, 李魁芝這邊的情況,如果沒有情報局來提供報告, 就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了——這也可見情報局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有多麼缺人。

畢竟,李魁芝雖然是海盜中的大人物,但放在天下版圖中,又是何等的微不足道,情報局要關照的目標實在太多,而預算相比之下卻又總是有限, 對吏目的要求還格外的高,這幾年時間同樣也是他們的快速擴張期, 說實話, 工作上便是有些疏漏,實在也是人之常情,不能過於苛責。

也是因此,對李魁芝本人的報告, 寫得是十分簡單的, 謝雙瑤對船隊的動向還是掌握得比較詳儘,這主要是因為買地曾給十八芝原始船隊配了一批會用傳音法螺的領航員, 用於配合他們清繳沿岸海盜,疏通從東江島到壕鏡的海路。而李魁芝本人顯然對買地尚存戒心,並不願意和明擺著是買活軍耳目的領航員有過多的往來。

除了領航員之外, 十八芝麾下的老海盜,也都被送入買地的軍營經受過再鍛煉,之後則是打散了再分配回各船去的,這些新兵中,也有不少被買地的教育轉化,回到陸地之後,願意主動向上遞交真實工作日記——

海軍主要是通過對各船水兵的工作日記進行對比閱讀,來驗證正式工作報告的真假,同時更進一步的消息,就得靠這些骨乾船員親自透露了,因為海軍的特殊性,長官想要抽查工作日記是非常容易的,環境又憋悶,這使得海軍內部很快就養成了心照不宣的習慣:工作日記一團和氣,很少會有不和諧的內容。像是很多陸上衙門吏目的日記中,對於直管上司的尖銳批評,是很少出現在海軍的日記裡的。

從報告中寫明的情報來源看,買地對這批老海盜的轉化和教育,不能說是不成功的,因此雖然領航員在海域平靜之後就被撤回了不少——若是沒有海盜問題,那一支船隊其實一個對講機就夠用了,在買活軍勢力急劇擴張的大背景下,必然會出現的問題就是對講機的稀釋。

像是陸大紅那樣,一個小隊就能配一台對講機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若還維持這個規格,那有多少對講機都不夠用的。但是,情報局對李魁芝的動向還算是知道得比較清楚,甚至連一些隱私也有所耳聞,隻是沒有實據而已:

李魁芝手底下的老班底,其實還沒有完全融入買活軍呢,他偷藏了一支二十多艘船的船隊,老巢應該在南澳島(南澳島,這不就對上了?),平時是不和主船隊一起活動的,算是李魁芝預備的一個後手,就連十八芝中其餘的兄弟,對於他的老底知道得也不仔細,這就給了李魁芝機會——

這個小船隊,在大清剿的時候應該是低調行事,沒有被發現,就不用在剿滅和歸順中選擇,等到清剿運動結束,領航員灑落得少了,海麵上各國的商船多了,沿岸各地的民船也開始陸續下水,嘗試著做生意了,小商隊也就重新出動,往來在廣府道、新安和雞籠島之間,一兩年下來真給他賺了不少錢。

這樣的做法,可以充分說明李魁芝是有小算盤的,沒有完全歸心,但犯法嗎?似乎並不犯法,李魁芝等人畢竟和招考進來的吏目不同,都是自帶家底歸順的大海盜,雞籠島的領地、上千海船,乃至立刻就豐富海軍兵源的近萬老海賊,這都是極寶貴的資源,所以他們也不適用於吏目招考時的一些規定,雖然身兼武職,但個個都有自己的生意,鄭地虎的幾個弟弟現在就在經商,而其餘‘芝’即便自家不經營,也會在轉為從商的老兄弟那裡占有乾股。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在海上,商武不分家,跑一趟船不帶貨是很不可想象的事情,同樣,一艘貨船如果沒有最基本的,保護自己的能力,在海上就是一塊大肥肉,簡直人人都想咬一口。

所以,很多海商天然地就兼職小武裝勢力帶頭人的身份,彆看李魁芝等人是歸順了買地,手下兄弟們都散了出去,不少轉為經商,但隻要還在跑海,這些老弟兄手裡就是有兵權的,集合在一起,也算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既然大家都在做生意,那李魁芝的做法也不算過分,隻能說是習慣性藏一手,有點鬼鬼祟祟的,沒那麼光明正大而已。至於他去蝦夷地開拓的野心,謝雙瑤也覺得挺娛樂的,她有一種放縱李魁芝的惡趣味衝動:

謝雙瑤多少能猜到李魁芝想獨立出去的原因,無非是在買地的束縛太多而上升空間有限,還是想要自己做主,哪怕是做個城主也好,大權在握,以自我的意誌淩駕於其餘意誌至上,就不說彆的□□享受,這種精神享受也是極為愉悅的,謝雙瑤實際上也就是貪圖著這筆快感才開始自己的製霸之旅的。

這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這種野心不能說對錯,反而有時候,想把盤子做大的人獨立出去上位了,他還會把事情做得更好更認真,對百姓來說是好事兒。從李魁芝選擇的根據地來看,他不像是要亂搞,畢竟蝦夷地和東江島距離也不算很遠,從李魁芝的真實計劃來看,在開拓蝦夷地那些年,包括之後去黃金地落腳,都是要和買地貿易的。

如此一來,消息自不可能完全隔斷,李魁芝如果真要搞什麼反人類,跌破買地下限的東西,肯定是瞞不過去的,屆時東江島發幾艘船去,收拾了他們也是輕而易舉,所以謝雙瑤可以判斷,李魁芝還是想要認真做事、認真統治的,那她不免就有點看熱鬨的心態了,很想欣賞一下李魁芝真正開始鋪攤子,想要開拓一地時那種抓耳撓腮、絞儘腦汁的窘態:

有些事隻有自己去做了,才會知道有多難,寬敞的道路,受過基本教育的人民,還有完備的行政體製,這些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彆的不說,光是法製這塊現在就搞得謝雙瑤頭大,如果有個‘同行’在蝦夷地不斷碰壁,至少能讓她獲得極大的安慰——看,像小醜的可不止是謝雙瑤,還有個李魁芝在那不斷的折騰呢!

如果沒有買活軍的扶植,李魁芝有能力橫跨大洋去到黃金地嗎?謝雙瑤不是特彆看好,不過,她倒也認可李魁芝的判斷——至少如果科技水平沒有一個大突破的話,現在去黃金地的華夏船隊,不管是什麼職位過去的,到達黃金地之後,都會立刻在事實上獲得諸侯、藩王一樣的權力,遠隔重洋,手裡的資源就隻有已掌握的這些,麵對著黃金地已經紮根的洋番,還沒有完全死光的土著,買地的政權對於他們隻能是一個精神上的遙領作用,經濟上的合作作用,其餘一切事務完全都可由,也隻能由首領一人來進行最終決策。

就算帶去一個班子,權力最終還是落在本地實際負責人那裡,謝雙瑤是無法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哪怕就是現在,南洋委員會的權力也是大得怕人,軍政法製一把抓,完全談不上分權——還在墾荒階段呢,體製搞複雜了根本無用,反而隻能起到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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