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燈的意義,隻有在無電時代才會被真正認識,夜間穩定且低成本的照明,往大了說甚至是人類文明對抗自然,對抗獸性裡程碑般的成就,電燈拓展了人類的活躍時間,在南洋這樣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大大地增加了他們的工作時間,讓百姓的工作、學習時長得以和彆處看齊,不要以為這是什麼壞事,這還真是一種福報,是南洋擺脫原產品出產地,擁有當地工業的基礎。
試想,如果南洋的有效工作學習時間始終要比彆處少了三小時,那麼除了必要的原材料獲取之外,誰會在這裡開設什麼高精尖的行業,誰會來這裡培養學徒?電燈的發明能讓他們在相對較涼爽的夜間補上工時,有學習、進步的可能,後續才會有人才脫穎而出,走到高處,擺脫隻有單一農業,完全看天吃飯的困境!
電燈對教育的意義也很大,這是毋庸諱言的,但還不是謝雙瑤看重發電機的原因——電、幻燈片、放映機,這三個法寶,對教育普及的作用那實在是太大太大了!這東西可以極大地加快教育周轉的效率,擴大好教師的輻射範圍,拿後世的行為打個比方,放映機在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就像是5G跨城教學、網課在後世對於教育扶貧起到的作用是一樣的,它能完全取代麵對麵教學嗎?自然是不能,但是它能極低成本地擴大好教師的輻射範圍。
一個好教師從前在一堂課,能接觸到的學生不過是一個班的人,但通過網課輻射麵將驟增至數十萬甚至是上百萬,就算99%的人都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隻要有1%的學生受到了好的影響,這就是數千甚至上萬人的效果增幅了。
在如今的華夏買地,教師始終奇缺的情況下,放映機的戰略意義甚至還要高過網課,就說南洋,教育難落地,進度慢,這是確實存在的問題,就算最後能和華夏本土老買地一樣,一個村配一個掃盲班教師,仍舊會有學生學習熱情不高,教程重複,掃盲班畢業後難以獲得後續教育資源的問題。
道理是很明白的,能教掃盲班的老師如果有100個,那能教初級班的老師大概就隻有30個,高級班的老師,百裡挑一吧,而且往往身兼彆的研究工作,專門學校的老師就更不必說了,和村這一層的學生接觸的概率為零。一個縣能給村裡配齊掃盲班老師就很不錯了,初級班老師肯定是集中在縣城城關的,謝雙瑤閉著眼睛都知道,最後肯定會是這樣的結果,而那些村裡的掃盲班老師,教學效果有多好?她也有明確的認識。
這樣外行的老師去教學習意願本就不強,腦子也不靈活的成年學生,效果絕不會太好的,可如果一村有一台放映機呢?用放映機錄製的膠片課程來教初級班的內容呢?
不願意上課的村民,或者是掃盲班畢業了,沒有能力和意願去城裡繼續上課的村民,他們會排斥在放映機上學嗎?絕不會的,哪怕是幻燈片,配合講解,學習熱情估計都要比麵對活人高,電力、影像,這畢竟都是很神奇的東西,也能激發他們對科學的興趣,譬如第一堂課就大可以教學幻燈片、放映機的原理,講講小孔成像……
總之,放映機不像是人,放映機是不會疲倦的,它可以反複播放一千遍一樣的課程,不厭其煩的進行掃盲,也可以錄製下名師的教導,通過翻錄連續不斷的進行擴散……甚至謝雙瑤還擁有一個極大的優勢,那就是攝影機不用去發明,可以用手機充任,以村為單位的話,目前買地的村落大約在五千餘左右,而謝雙瑤有好幾集裝箱的手機……這還隻是她目前盤點出來的庫存,一集裝箱手機有二十多萬台呢……之前慎重發放手機,主要是太陽能充電板有限,如果人力發電機能普及,那隻要充電跟得上,在買地實現手機日用品化,隻怕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當然了,要不要這麼用手機,謝雙瑤還在琢磨,她對於手機泛濫主要的擔憂在於,這東西肯定不是她有生之年能用本地科技樹搓出來的,甚至謝雙瑤很懷疑,有生之年本土百姓能否實現對手機的完全拆解和學習,既然如此,這東西在市麵上流通太多很可能會製造出新的社會問題,甚至是對科學界產生思想禁錮——
一個科學家如果發現自己畢生都無法理解這種常見工業品背後的科技,在感情上很可能是個嚴重的打擊,這且不說了,謝雙瑤還很懷疑手機支教的結果:一旦人力發電機開始普及,她認為支教手機最後很可能會被挪作他用,而不是用在放映錄像上,肯定會有大批丟失、損壞……最後效果可能還不如用現在已經比較成熟的幻燈片機,或者是那種笨重的膠片機來得好。
幻燈片機且不說,膠片機的話……那就又要玩化學了,回頭還是得去化工廠視察一下,不過這不著急,因為發電機的製造和普及還需要好幾年呢。謝雙瑤知道自己有點跑偏了,要做的事太多,這樣發散思維下去,最後反而會無從著手的,合理的思維應當是先從最緊急且能解決的事情做起。
比如說現在,在她的構思中最重要的其實是橡膠電線,至於幻燈片機還是膠片機,這是次要問題了,怎麼放都行,甚至暫時不放而是用電燈來普及發電機也行,關鍵是,橡膠廠有沒有能力生產出性能穩定的膠皮電線,這一點,才決定了人力發電機的成敗。
“去膠廠。”
膠輪馬車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輕快地奔跑著,這種乘坐的體驗,和木輪馬車在傳統敏朝官道上前行的感覺,簡直就不是一種交通方式了。謝雙瑤愜意地換了個姿勢,擰開水壺蓋子喝了一口薄荷水,“去看看膠皮電線的產能現在提升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