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大軍訝然 盛京.劉海 敏軍沒仗打了?……(2 / 2)

買活 禦井烹香 7127 字 7個月前

不錯,不是買地的謝六姐,而是京城的皇帝!由皇帝來聘請敵國的細作,拍攝本該是絕密的軍機……這件事怎麼說都是荒謬絕倫,可卻實實在在地就發生在遼東,而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不包括拍攝畫麵,事後給皇帝觀覽,皇帝還重金租用了一台傳音法螺,申請了通訊時段,每日一報,將前線的戰報,用極短的時效回報給京城——當然同時也有買地總台,把信息的傳播時間由半個月、一個月,一下就縮短到了一天!

自古以來,如何聯係、鉗製出征在外的將軍,就是當權者的一塊心病,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實際上自從將軍拜領虎符,拔營出征開始,這支軍隊就成為了一支獨立的軍事力量,它是否仍服從京城的指揮是很隨機的事情,到底在外做了什麼,也很含糊,從出征到歸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誰立功當賞,誰有過該罰,完全就是一本糊塗賬,很可能扯到最後都還是扯不清。

正是因為軍隊特有的混沌狀態,曆代皇帝都熱衷給軍營派中官監軍,能打仗的太監也往往會格外得到重用,還有上趕著給前線送陣圖,要求完全按他的想法來打仗的,這種旺盛的控製欲,都還是因為事實上控製權的缺乏。可這傳音法螺和仙手機一出來,就完全不同了,皇帝根本不用怎麼費力,就有一個立場完全中立,和敏朝這邊沒有什麼利益關係的耳目,每日裡彙報情況,對於軍中的紛爭也是了如指掌,再也不用害怕主帥一手遮天,或者幾個將軍各扯各的皮……

他這什麼消息都是及時一手的,就算有什麼紛爭,皇帝也好,內閣也好,也都能第一時間表態,讓朝廷和軍隊的關係,第一次真正達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也難怪內閣對皇帝的荒唐決策裝聾作啞了,隻怕這種感覺,他們也很喜歡,很上癮!

對於前線將官來說,他們就必須比之前更加謹言慎行了,因為異常舉動很可能白天發生,晚上就上報了,就算設法殺了觀察員都沒用,還會惹來買地嚴格的調查和報複——這也是寫在合同裡的,軍隊必須要保證觀察員的安全,如果觀察員出了意外,買地要有調查權。

因此,他們擅長的那種兵痞無賴式的耍流氓、攪渾水,是真沒什麼用了,哪怕看著這矮個子南蠻調查員,渾身來氣,卻也必須陪著笑臉,好吃好喝地哄著,更是不敢在他麵前發表對買地政策的誹謗,還要符合著讚揚買地在美尼勒城的武功,“確實!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幫建賊沒少糟踐咱們漢人百姓,俺們這些當兵的,還不就是為了保一地平安?如今總算能把他們都趕跑了,還不得好好算一算總賬啊!”

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顧忌買地,但從表麵看,這是在捧孫初陽,孫初陽嘴角,也溢出了一絲矜持的笑意,似乎很是受用,他注視著前方漸近的使者身影,聲音清冷地道,“這個範憲鬥,不是簡單人物,他是撫順人,城破之後,淪為包衣阿哈,十餘年間,從最底層的農奴一步步爬起來的,自有一番本領,也不能以簡單的漢奸看待,大帥,對他,且客氣一些也無妨。”

一說範憲鬥是撫順人,再算算撫順城破的時間,便可知道他落入敵手已有十多年了,當時隻怕還是個少年人,這種無奈之下落入敵後,無法脫逃,隻能在建州謀生而崛起的漢臣,自然比從敏地主動投靠過去的要更能理解一些,袁大帥也是點了點頭,言簡意賅地稱讚,“這人的確是個人才!不過,我對他的身世不如初陽清楚,初陽的功夫還是做得細啊。”

說著,他便若有若無地瞥了劉海一眼,似乎有些質問的意思,劉海心中也是一陣憋悶:他的確認識範憲鬥,範憲鬥和他,一文一武算是純粹的漢人在建州達到的一個高峰了,能和劉海相比的,還有一個敏朝叛逃來的將領,被童奴兒收為貨真價實的宗女之婿,對他又用又防,但這人因為是純粹的叛逃漢奸,名聲很差,在買活軍聯合敏軍收拾通敵晉商之後,與另一個漢人額駙佟養性一樣,轉為低調,不再受到重用,反而是劉海重新得勢。

如果說漢人武將還有爭議的話,範憲鬥在文政方麵,就的確是漢官的領頭羊了,從他開始,大汗和貝勒才開始啟用漢人議政,範憲鬥現在官位雖然小,但卻頗為受到眾人的矚目,是個名人,手裡的權力也不算太低。劉海肯定是知道他的,並且也對袁大帥交過範憲鬥的底,但要說他的來曆,崛起的過程……那範憲鬥又不是童奴兒那樣的大名人,劉海又怎麼可能知道得如此仔細?

這些細節,孫初陽是如何知道的?那就是南下的漢民裡有範憲鬥的親戚,把細節上報給情報局,又被買軍泄露給孫初陽這樣的親買派了唄……又或者範憲鬥想要投奔買活軍,自己寫了投誠文書,交代身世……買地的情報君,威能早就超過錦衣衛了,即便是在遼東也是如此,袁大帥不能接受這點,卻給自己看臉色,著實是遷怒了,這是還看不懂局勢嗎?就算是拿回了遼東,也不意味著袁大帥在遼東就如何說一不二了,挪走了一個地頭蛇,身邊不還有一個拿著仙手機的二婆婆嗎……想要擺脫買活軍在遼東的影響力,哪有這麼簡單……

隻是利益權衡之後,才留在敏朝的劉海,心裡也是犯起了嘀咕,此時範憲鬥卻已經是和前去迎接的敏朝兵丁交談了一番,便上了敏軍牽去的一匹馬,往大營這裡奔馳而來——不然這段路他靠腳隻怕要走小半個時辰,誰耐煩等他?

一如劉海的印象,這是個精細人,距離大營足有一射之地時,範憲鬥便下了馬,靠近營門時更是謙卑地弓起了身子,等到袁大帥跟前,更是順服地行了叩首禮,這禮數的周到、熟稔,幾乎讓人有點兒心疼了——漢官地位低啊,怕是見了誰都得恭謹。

“罪人範憲鬥,受金汗差遣,叩見大敏天兵袁大人請罪!”

袁將軍也並不折辱他,便叫他起來,並不嗬斥建賊不恭順,而是直接問道,“如今你每城裡,是個什麼章程?糧草不多,兵也沒有,還想著守麼?”

敏軍乘天時有利,閃電奔襲,的確打了盛京措手不及,但也沒想過盛京會直接投降,守肯定還是要守一守的,兩邊在使者會見中,自然也會展開心理層麵的交鋒,探聽彼此的虛實和戰鬥意誌,眾人倒也沒想到在第一次使者派遣時,就收到什麼非常有價值的信息,隻是滿這麼一問而已,卻不想,範憲鬥一聽這話,立刻又起身跪下,老老實實地道,“老汗已臥病月餘,自從去年起就多病,如今知盛京不可守,昨日便在病榻上分家了。”

“什麼?!”

第一句話便讓人不可置信,眾將官神態各異,隻聽範憲鬥把那令人咋舌的走向娓娓道來,“二貝勒、三貝勒和一眾汗王願意去通古斯……這會兒已經出發了,大貝勒、大妃則願南下,大貝勒遣小人前來傳話……”

說到這裡,他第一次有點兒猶豫,探看了一下袁大帥的臉色,但還是鼓足勇氣,轉述道,“盛京城本是漢地,物歸原主,既然守不住,那盛京的歸屬,建州已經做不得主了,但若是買活軍願意接納建州的老弱婦孺,以及願意跟隨南下的壯年男女對他們一視同仁,那大貝勒就可以代老汗做主,與大妃一起,以太子的身份,南下到買地居住……”

“把老家建州三衛的屬地,一直到海西、海東女金的住所,北上到苦葉島,甚至是海參崴的廣袤土地,全都獻給買活軍!令這片土地,在曆史上第一次成為華夏的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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