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3. 遠見者焦慮 草原.瓶子 留給科爾沁的……(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5267 字 6個月前

喇嘛們難道就不能養羊嗎?這又是什麼道理?

滿珠習禮雖然沒和主人拌嘴, 但卻似乎並不認可台吉的這個觀點,第二天起來,用金子換了一批乾糧之後, 他們便上路了,滿珠習禮清點糧草時還算滿意——除了常見的肉乾和乾熏腸之外,還有兩袋炒米、兩皮囊的奶油,兩桶奶皮子, 以及一袋子菜乾, 還有小半車的煤球。這都是科爾沁那裡沒有,察哈爾這裡卻流行的東西, 小台吉把這些換給他們,並沒有特意抬高價錢,這買賣就做得厚道。

把糧草清點完了, 回到小河邊,叉著腰看隨從們燒水準備煮奶茶時, 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雖說喇嘛跟著買活軍的方法養羊種草,是有點兒厚臉皮,可人的臉皮, 草知道嗎?羊知道嗎?就隻是因為這一點不做喇嘛, 那也太老實了,這裡一定有事, 是察哈爾的牧民漢子沒有說出來的。”

“快來吃點東西吧,滿珠習禮。”

大家嗯嗯地應著,賽因則是招呼了起來,給他掰了一塊酸奶疙瘩,“水馬上就要開了,把水囊裡的冷奶茶都喝光。”

滿珠習禮摘下腰間門的水囊, 咕咚咕咚地就喝了起來,把漂著黃油花,帶了鹹味的奶茶一飲而儘,抹了抹嘴,依然對這個話題不依不饒,甚至點了瓶子的名,不顧她正啃著一塊特彆硬的酸奶疙瘩,“寶瓶,你是智慧又機靈的,你說,他們是不是沒說實話?”

這都一晚上了,還沒想明白嗎……

寶瓶拍了拍手,有些兒看不上這個哥哥似的,斜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燒得通紅的鐵壺,估算著燒水的時間門——其實,按從前的慣例,中午這頓大家是不燒水的,飲馬之後,讓馬稍微休息一會兒,他們就會重新上路,但在聽完了《走近科學.嘎拉巴故事》之後,不知是誰提議,大家都聽他的話,就養成了燒熱水灌水囊的習慣,這也是為何滿珠習禮做主換了這麼多煤球,這要是以前,紮營之後去撿撿柴火,砍下一些灌木,再加上路上收集的牲畜糞便,一晚上過夜用倒也是夠的。

這會兒,大家都坐在車上,一邊等著水開,一邊嚼著自己的午飯——肉乾、勒特條還有奶疙瘩,這就是一餐飯了,既然現在中午也燒熱水,那就順勢衝了奶皮子和茶湯,大家都灌滿水囊,餓了就喝一口,油乎乎的非常頂飽,哪怕隻吃一點也能熬到晚上紮營下來正經吃飯。

固然多花了一點時間門,也多花了點錢來買煤球,但這麼一點開銷,對於養羊賣羊毛的牧民,也是負擔得起,瓶子現在還非常好奇一點,那就是買活軍是在哪裡采煤製煤球的,按道理來說,煤鐵好像都是敏朝的官營,韃靼人在邊市上從來都是買不到這兩樣東西的,這一片全是敏地的話,買活軍又是從哪裡搞到煤來邊市賣的呢?

“你呀,你的腦袋就像是我手裡的酸奶疙瘩。”

她有些撒嬌地嫌棄著哥哥,滿珠習禮寵愛地笑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瓶子的肩膀,不過,這會兒就連烏雲其其格也好奇地看了過來,瓶子便沒有再吊胃口,而是一邊仔細地抿著奶疙瘩,品著那強烈的酸味、奶腥味背後,回味出來的甜甜的奶香,以及那口齒生津的感覺,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想想,一片草場,從前能剩下多少羊毛,現在能剩下多少羊毛,不就明白了嗎?”

“剩下多少羊毛?”

滿珠習禮還是轉不過這個彎來,瓶子隻好把話說得最明白最明白了,她拿起馬鞭,用鞭柄在地上畫了一個圈,“這是察哈爾台吉送給雷音寺的草場,原來嘛,可以養兩百隻羊,雷音寺的佛奴大概二十多人,管著這些羊,這些羊的出產大概能夠雷音寺裡八十多個僧人吃的,這八十多個喇嘛,二十多個是察哈爾台吉的親戚,剩下六十多個,都是附近牧民家裡的兒子,牧民們也給他們送吃送喝,這樣一年下來,上頭的大喇嘛吃香的喝辣的,下頭的小喇嘛也餓不死,這塊草場雖然什麼都不剩下,沒有什麼能到台吉麵前的,但你瞧,至少養活了一百多口人啊。這可比把草場給牧民放牧來得強,這樣的草場,如果給牧民的話,最多也就是三十多口人,□□頂氈包頂天啦。”

這裡的算數,雖然對底層的牧民來說或許有些複雜,但滿珠習禮還是聽得懂的,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盤算著說,“難怪兄長和父親、祖父都喜歡給喇嘛廟送草場……”

紅教的喇嘛廟,收徒的人數沒那麼多,因此台吉們送草場的手筆就小,但瓶子是知道黃教這裡的台吉多喜歡送草場的,喇嘛越多,境內就越安穩,草原裡就不會有部落互相打架的事情,比起來,損失一塊草場的收益就很無關緊要了,因為隻有寺廟的草場,能夠做到二百隻羊對應一百個人口,按韃靼人的慣常做法的話,一戶正常放牧的人家,一個人口至少要對應五隻羊。

一塊草場,一年給大汗帶來多少收入呢?哪怕是直屬他的草場,也不過是幾兩銀子,甚至還可能看不到錢,隻有一些實物供奉,他們當然不看在眼裡,但那是從前了,瓶子說,“從前漢人也沒有來收羊毛啊,也不收韃靼的年輕人去乾活……你就說吧,現在,要是台吉們把喇嘛寺裡的年輕喇嘛,都打發到邊市去乾活,光隻從這二百隻羊的羊毛上來賺錢,一年能賺多少呢?”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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