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2. 冒險家的熱血 占城港.廖友福 大國的……(2 / 2)

買活 禦井烹香 7529 字 5個月前

“那麼,那麼安南的局勢呢?”

老客也是驚疑不定,喃喃說道,“我們從壕鏡離開之後,就直接去呂宋了,倒是沒怎麼聽到壕鏡的人議論安南,我還以為安南局勢沒有大改,阮主、黎主,還在依賴洋番的武器互相爭鬥……”

“弗朗機人撤走之後,他們便都爭著要去雲縣朝貢了,都想讓衙門支持他們做正統。不過,船隻現在還沒籌措好呢,誰都沒能成功啟航——因為都想著不讓對方去,所以,誰的城池中有造船塢的跡象,立刻便由奸細告知對方,這邊就發兵來攻打,雙方打成一團,商船都不往安南沿岸停靠,壕鏡那邊不知道安南的消息也很正常。”

“我買軍天威,竟至於此!之前我還當安南的弗朗機人不甘心撤走,必要和我們一戰呢!”

“其實倒也不是全都撤走了,農場主還有留下來的,隻是他們都想改為向買地納貢,求得我們的庇護,因此積極受洗入了科學教。但凡是弗朗機人和紅毛番呆過的地方,那邊的百姓都是最積極改信的,這不是,大主教都要累死了,聽說爪哇還留了一支傳教士團,之前還緊急和雲縣報道,希望雲縣這裡派人出來,把他們都接過去進修呢!”

一如眾人所言,彆看占城港這裡,歌舞升平,日趨繁華,橡膠、甘蔗、木材、藥材,甚至包括了水果乾,都正在源源不絕地出產,一副蒸蒸日上的樣子,但其實這幾年來,南洋的□□勢變動非常激烈,如果把目光放到整個南洋來看,可以說是沒有一天太平無事的!

本身來說,即便沒有買軍,這個時期的南洋,也受到了西洋勢力的入侵,現在更是了不得,買軍、華夏這一摻合進來,源源不絕,且互相聲援、同氣連枝的華夏移民,一旦大量進入南洋,又給本來就混亂的局勢帶來了新的變數。

哪怕買活軍沒有直接插手,但圍繞著他們的存在,還是帶來了很多變化,其中最顯著的一點,就是洋番們對於港口的信心不再那麼充足,甚至不敢在南洋繼續維係自己的駐軍港口,在過去幾年間,逐漸從安南退到滿者伯夷,現在又從滿者伯夷直接退到了身毒——說起來,弗朗機人在身毒還有果阿這個據點,至於說紅毛番,離開了巴達維亞之後,他們能去哪裡,是否掌握了一條巴達維亞——新大陸南側——歐羅巴的航線,這就不是這些華夏水手所知道的了。

“也可能是去果阿了,或者在身毒再找一個港口,現在,這些洋番彼此很友好,再也不打仗了,倒是知道要聯手抵抗我們,否則,再過幾年,他們在果阿都站不住了,說不定要一直被趕到大食海域去——從我們的港口到大食,和他們的港口到大食,距離是差不多的,在那裡,才能真正談得上是拚一拚彼此海軍的本領,否則,他們在武器補給上實在是太不利了。”

這就是海軍了,很多時候,比拚的不是操縱船隻的技巧,甚至不是士兵的素質、作戰的勇氣,而是單純地比拚著地理和國力。就說買軍和弗朗機軍隊吧,就算沒有武器的優勢,雙方的武力值相等,那弗朗機軍隊在南洋也占據不了什麼優勢啊,他們能動員多少水師?幾千人?買地的海軍、海船又有多少?

弗朗機軍隊依托於殖民港口作為補給,買地呢?依托於多大的疆土?真要打起來,就算一換一,買地也能輕易地把所有敵人留在南洋水域,把所有港口摧毀,甚至讓所有來南洋做生意的船隻,有來無回,再也無法回到故土……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實力比不過的時候,那就沒法打,因為敵人可以失誤無數次,但你卻隻能失誤一次!

這還隻是雙方的武力相等的情況,事實是,買軍的戰船,火砲水平,那根本就不是弗朗機戰船可以比較的,根本連打都沒法打……隻能說,麵對這樣一個疆域廣大、船堅炮利的大國,之前能搞幾個港口,那是因為人家沒在意,現在,當大國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後,懂事點的都知道,唯一的選擇,就隻有乖乖地退出大國的後花園——這樣,本國的商船還能繼續來做生意,真要再玩乾政、立國、建立殖民地那一套,那就是在自討沒趣!

霸道嗎?或許,但這就是海域的現實,買地至少還允許彆國商船在南洋補給,繼續航行到壕鏡去做生意,弗朗機人是怎麼做的?他們建立的港口是根本不許彆的洋番船隊停靠的,真要有人不知死活想要靠過去補給,港口守軍直接化身為海盜,殺人奪船,扣下貨物,把對方的水手抓為無報酬的奴隸……這就是他們的做派!迄今為止,買地這裡除了弗朗機和紅毛番的商船之外,彆國商船的到來還是非常稀少偶發的,就是因為英吉利、法蘭西的商船,迄今為止並未掌握一條穩定的補給航線!

為什麼朱立安船隊成功回返讓人激動萬分?就是因為這些和海打交道的水手、海商,都知道洋番的德性,對於這樣一支船隊遠航沿岸補給並不很看好——全都是黑人、華人,白人沒幾個,還是弗朗機俘虜,雖然帶了傳音法螺,大概能保證他們一時的安全,可這種事情隨機性很強的,沒準一個不信邪的總督,就會引起一場小規模局部戰爭,隔了千山萬水,在人家的港口,消息也傳不到家裡來!

現在,既然收到了回信,那就說明至少在非洲到獅子國,這一路上朱立安船隊解決了補給問題,要麼,他們去了弗朗機港口補給,並且和駐軍媾和,破解了弗朗機人對航路的封鎖,要麼就是他們找到了新的補給點,繞開了弗朗機人,當然,他們也可能直接把駐軍港口的弗朗機人都消滅了……不過,這個可能性是有點低的,這是海戰,海戰沒有那麼多神話,廖友福等人非常務實,並不覺得這會是船隊的策略。但無論如何,這都說明一點,那就是華夏船隊打破了洋番的壟斷,把華夏直通非洲的航線建立起來了!

對朝廷來說,這是地理探索的大拓展,對黑人來說,這意味著他們有了尋根的可能,對冒險家來說,這是個很大的刺激,而對海商來說,這就意味著生意、生意、生意,廖友福和辛定幾個老友,在茶館裡一邊喝薄荷魚腥草飲子,一邊閒談著朱立安船隊回歸的意義,梳理因此而來的政局變化,又向老客們說起南洋諸多土司如今是怎麼和買活軍打交道,索取高產稻種子,想要學習先進農業技術,卻又不願給予等價回報,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又是怎麼被知識教毫不客氣地入侵,一個個狼狽得要命,醜態百出的許多小故事時,滿是烈日招搖的街道上,忽然有個帶著鬥笠的健壯女娘,帶著一身的汗氣闖了進來,大叫道,“老廖,原來你在這裡,叫我好找!”

“哎呀!”

她剛一進來,那遼州歸來的老客便不由詫異的輕呼了一聲,把頭偏過去了——聽聲氣這是個漢人,可這姑娘打扮得卻又有點像是土著,隻穿了貼身背心、短褲,外罩一層非常薄透的白棉布,在陽光下可以直接看到她的身段,對於回到華夏沿海住了一年多的老客來說,這當然不免讓他很不自在了。

但是,其餘人包括廖友福,倒是都已經非常習慣了,辛定低聲解釋著南洋這裡,漢人中的衣著新風尚,而同時廖友福已經站起身來,隨著這個短打女子一起走出了屋舍,“小黃,你找我?是有人要讚助我們了?”

這小黃原來也和他一樣,是個想要去南方大陸看一看的冒險家,她和廖友福因為誌同道合,結成了事業上的好友,都以占城港為據點,各有營生,平時也經常互通消息,告知對方有什麼海商對讚助遠航有興趣,她點了點頭,推著廖友福,“快,是鄭家的人想見見我們——朱立安船隊的消息一傳回來,我就知道,這對海商會是個刺激,果然,鄭家人今日來尋我們去聊聊……”

“南方大陸地圖,你帶在身上了嗎?他們很想知道南方大陸的貿易前景!如果能讓他們看到袋鼠地的潛力,說不準他們家就讚助了?!”

“老廖,今天咱們倆可得好好表現,鄭家一發話,船隻、人手,那還不是應有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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