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 開始出金色了! 非洲.費爾馬 是!是……(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7409 字 6個月前

肯特郡教區在聖公會中的確是具有特殊意義的, 因為坎特伯雷座堂就在那裡,這就讓聖公會的船隻上,出現了一些表示對法國人主張寬大的聲音——這個肯特郡的牧師很可能就是坎特伯雷大主教親信的親信約翰.莫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 這個人情是必須給的,船上絕大多數修士都是被約翰挑選出來的, 在此前或多或少都有聯係, 他們也的確聽說過約翰的身世——他的母親好像的確是法國出身, 約翰是小貴族的後代, 英法兩國雖然彼此仇視, 但他們的貴族倒是不乏通婚記錄。

這一層親戚身份, 為他們贏得了聖公會的寬大, 而清教徒的職務, 又讓他們得到了虔誠聖彼得號的人情,加爾文宗本來就是跨海的勢力, 起源自法國, 在英國很快發揚光大,還是那句話,兩國雖然互相看不上,但彼此間的聯係倒是要比歐陸其餘國家更緊密得多。

“雖說是法國人, 但這會兒我們也算是半個盟友……”

這樣的聲音, 逐漸占據了主流, 船長們一臉不情願地妥協了,但仍然不肯讓他們上船,大家便退而求其次,組成了一個小小的聯席會議, 在碼頭上對這幾個鬼鬼祟祟的修道士進行臨時審判,船長們也被受邀參加,這個會議將決定他們有沒有資格登船,一起前往華夏——同時,基於水手史密斯的強烈要求,以及他日積月累的威望,他也被破例許可列席會議。

這在曆史上都是相當少見的,因為一個水手按慣例隻能參加全體投票,高層會議當然沒他的份,這也說明了這兩艘船上的紳士都很開明,聖公會和清教尚且有識人之明,沒有派出老古板來參加這樣注定需要靈活姿態的遠行。

“我們是向往華夏古國的先進知識,決定前往華夏探險的。但是,這是一次官方不許可的航行,所以一開始我們找的船隻就不那麼靠譜……”

讓.阿諾介紹起了他們的冒險:原來,他們得知麻林地——壕鏡航線的時間,也僅僅隻是比英國晚了半個月,不過,比起聖公會、國會、國王、清教之間的扯皮,法國這邊,冒險隊的組織要快得多,所以這幫人反而趕在了英國人前麵。隻是由於法國官方對於和買活軍建立聯係毫無興趣,整個宮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全麵戰爭上,他們無法得到官方的支援,甚至,讓.阿諾還感到了一種不妙的趨勢,他聽說,官方可能會禁止一些有前途的,聰明的大腦離開法國外出冒險,於是,他們隻能匆匆找了一艘船隻,組織起一支隊伍,連夜離開了法國,懷著一腔熱血,要往華夏遠航。

接下來的故事便可以想見了,就連虔誠聖彼得的船長都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群輕浮的傻瓜,那個船長打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現在,法國人還沒有掌握越過好望角的航路呢,他在這裡丟下你們,是因為他們一般隻航行到這裡,不會再往南去了,他一定是早就想好了這麼做的!”

這些乘客們個個垂頭喪氣,看來他們也想明白了,船長說,這樣的事情在航海界很常見,現在這個時代,船隻太多了,來曆各有不同,如果沒有門路,很容易被人誆騙,好在讓.阿諾等人的身份還算尊貴,否則他們很可能被賣到新大陸去,充做奴工,那就真的沒有返回故土的希望了。

“但是,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去華夏,據你們所說,你們是一群——數學愛好者——這位……費爾馬先生。”

威廉醫生本不打算發言,但也禁不住好奇地發問了,“您是個律師,不,預備律師,不是嗎?先生,您家裡人已經為您買好了書記官的職位,隻等著明年您畢業之後就職了——是什麼驅動著您往東方而來?”

“是我的朋友德劄爾格。”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欠了欠身子,也有些後悔,他狠狠地瞪了身邊的朋友一眼,“德劄爾格交遊廣闊,我們是通過梅森.羅莎貝爾認識的,梅森在巴黎召開了一個沙龍,主要內容以談論數學為主,同時參加的還有一些聰明的腦袋,這位讓.阿諾先生也是座上賓,此外,還有帕斯卡爾父子,以及讓人尊敬的笛卡爾,他現在正在荷蘭修養,否則,我恐怕他也要被德劄爾格拉進來——”

“但是,笛卡爾沒能前來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的!”德劄爾格接過了話頭,有些急切地說,“他已經後悔了,我給他寄去了我們得到的那本書——從西班牙流落過來的,移鼠會的傳教士翻譯過來的,也就是華夏所用的數學教材,其中提到的好幾個微分方程,證明過程非常的精妙,幾乎讓人如癡如醉!我摘抄了幾個片段給笛卡爾寄了過去,他回信說他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並認為有些方程式的證明過程,‘幾乎是從我的腦子裡掏出來的’,抱怨我沒有把全副的抄本送給他——”

現在,故事的大致輪廓就很明白了:這是一幫以梅森沙龍為核心進行活動的數學愛好者交際圈,他們設法從西班牙得到了一本華夏的數學教材,並且如獲至寶,展開了仔細的研究。理所當然,因此對這個神秘的東方古國產生了憧憬,因為,按照德劄爾格和費爾馬的說法,從教材上來看,華夏的數學水平要遠遠高於如今的歐羅巴,“至少高了幾個世紀,他們所采用的證明方法和邏輯,要比我們先進得多!”

除此以外,教材體現的體係性也非常的強,不像是歐羅巴這裡,數學教育非常的零散,需要人們著手整理,從故紙堆中去考證古希臘時代數學家的教育方法,包括費爾馬也在編纂和重寫古希臘的著作《平麵軌跡》。從這本教材上,人們可以很明確地看到,華夏對於數學知識的分類、普及以及精研都有非常成熟的體係。

“這對我們來說,就像是阿裡巴巴找到了四十大盜的寶藏,卻隻得到了散落在箱子外頭的一條殘破的項鏈!”

德劄爾格說,他是個性子有些急躁的中年人,聲音很大,習慣於用揮手來表達情緒,因為他本是工程顧問,習慣了在吵嚷的工地中和工人交流。“更讓人煩惱的是,翻譯者沒能好好地傳遞教材的精髓,有些翻譯非常的拗口,我們基本隻能通過公式來了解教科書的內容,這是非常惱人的!”

“你們在說的翻譯者是貝爾吧?”貝爾是湯若望的母語姓氏。

“這個是這個可尊敬又該罵的紳士,要麼他的漢語不好,要麼他的拉丁文不好,要麼他的數學不好,這三樣必須占一個,那翻譯的質量簡直沒法說!更可氣的是,他隻翻譯了上半本!下半本甚至連原文都沒有,這幾乎要把我們給逼瘋了!”

毫無疑問,在如今這個時代,哪怕要看到這一冊教材的下半本,最直接的辦法也隻有肉身前往華夏去‘取東經’了,指望湯若望翻譯好下半冊,並且寄送回歐羅巴,再度落在這些數學家手上,這是不可能的。如今西班牙和法國正在交戰,而且,大家的信仰也是不同,根本就沒有通信的可能,能得到上半冊已經是巧合了。

再加上,法國現在並沒有往華夏派出船隻的意圖,他們想要通過本國的使者弄來教材,希望也是渺茫,哪怕是想要學習漢語,都沒有途徑。那麼,想要看到完整的教科書就隻有一個辦法了——也就是和這幫或者情願,或者不情願的英國教士學者一樣,親自前往華夏,學會漢語,自己把這些教材翻譯成拉丁文或者法語,帶回歐羅巴來!

帶著這樣的急切,最性急的德劄爾格拉上了性格柔弱的費爾馬,在梅森和帕斯卡爾父子的幫助下,和本就對東方賢人宗非常好奇,同時也是數學愛好者的讓.阿諾一起,籌措好了一趟遠航探險之旅,說實話,最終他們能成功離開法國口岸,多少還要歸功於德劄爾格的身份——他是炙手可熱的紅衣主教黎塞留的手下,雖然隻是一個工程技術顧問,但也足夠讓他們享有一定的特權,能在戰爭時期離開本該被嚴管的口岸了。

不過,也因為這一群人養尊處優的身份,以及社會經驗的匱乏,他們啟航之後,就不斷和船長發生衝突,抱怨著航程的艱苦,屢屢和船員口角,最終,在黃金海岸,衝突到達了高峰,船長聲稱自己受到了船員的壓力,為了避免嘩變,隻能毀約,把他們無情地拋棄在港口,至於這艘船,騙走了大筆的川資之後,又買走了奴隸,帶上黃金,從港口直接揚帆去新大陸了。

在遇到這兩艘船之前,這些法國人還以為船長隻是受了手下的裹挾,直到現在,才知道恐怕這是一出早就設計好的雙簧戲,不由得長籲短歎起來,這才敘說著後續的進展——這幾個可憐的旅人流落港口之後,受到了其餘船隻的同情,有人提議把他們送回歐羅巴去,願意讓他們欠著船錢——這可是一大筆錢,能夠接受賒賬是不容易的,當然,如果簽下的借款合同中有複利條款,那就很難說這好心背後是否包含了彆樣的目的。但這幾個人還是堅持下來,想要再找機會去華夏,不願承受無功而返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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