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砲兵瓶子! 雲縣.瓶子 韃靼人想做包……(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7186 字 6個月前

雖然在買地這裡, 貴婦們的社會地位和重要程度都有了嚴重下降,手中的權柄也縮水的厲害,但有一點是讓人有些遺憾的, 那就是,任何人的爭鬥並不會因為權勢的縮水而中斷, 該有的心機和紛爭依然半點不少。瓶子理解姑姑對大妃的在意——這不是什麼簡單的爭風吃醋,雖然大妃一度曾可能轉化成姑姑的妯娌, 或者是侍奉同一個男人的‘姐妹’, 但兩個貴婦人在此之前沒有什麼私人恩怨, 也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對彼此抱有成見。

她們之間的過節,說起來是姑姑主動挑釁, 原因也複雜得多,離不開的當然是利益之爭——姑姑帶來的這批韃靼貴婦,是從大妃手裡硬生生咬下來的一塊肉, 在這件事上,如果沒有科爾沁做後盾, 哲哲根本不可能辦不成,正是因為老姑父要借道西行,不得不經過科爾沁的地盤, 而這又事關女金對未來的大布局,大妃根本不可能忍氣吞聲, 坐視這些韃靼貴婦帶走大量盛京浮財, 作為自己的‘嫁產’,至於她們的陪嫁有沒有這麼多,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又有誰說得清楚呢?

說起來,其實也就是趁火打劫了……這些科爾沁的格格們, 本來嫁到盛京之後,順理成章地也就成為了女眷的一員,倘若沒有姑姑橫插一杠子,她們也就跟著大妃一起南下,至於會不會收到排擠,除了她們自己之外,還有誰是真的關心呢?但在瓶子推動了科爾沁內附買活軍之後,姑姑便回到盛京去,把這幫科爾沁嫁給女金的女眷集合在一起,跟她南下,而不是跟著大妃走。

這麼做,當然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同時得罪了兩方麵——前夫黃貝勒那邊,其實也不樂見她這麼做,等於是在黃貝勒和大妃之間製造芥蒂,仿佛這是黃貝勒暗示她去摻沙子、砸釘子似的,至於大妃更彆說了,這和事前達成的協議可不一樣。除此之外,不少把浮財交給家中女眷,讓她們帶到南邊安身,但卻等到了女眷大歸消息的女金將士,自然也不會太高興。彆看這些人現在做不了什麼,但可都是睜大眼睛看著呢!

如果這批女眷發展得好,那沒什麼說的,你有本事,你得了買地貴人的欣賞,那這就是該你的,可要是這批女眷處處不如大妃那邊的幾批人呢?彆說大妃那邊笑話,整個內附外番都會流傳關於科爾沁女人的風言風語,就連自己人內部也會出現埋怨的聲音,因為很多女眷其實並不是完全願意和哲哲走的,隻是受到了局勢的裹挾,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會受到同族姐妹的連累,被女金姻親們嫌棄,真要說的話,她們在女金的後院融入得挺和諧,也有自己的兒女,已經不算是完全的韃靼貴人了。

“現在才多長時間啊,她們肯定不能吭聲。大妃也是個有城府的人。”

為了提高漢語水平,姑侄兩人現在都是用漢語交流,瓶子隻能又再次翻起了不知嚼過多少遍的老舌頭,“再說了,她們一開始的成績估摸著也不怎麼樣……說是第一次檢定考試就通過了五六十人,那都是她們自己吹噓的,可有什麼憑據不成?還是得看後續的發展……我們和他們不同,我們還是有老家的,再怎麼樣發展不可能比這些女金女人差了,至不濟我們能跑鏢啊,從買地到草原的商隊,難道就不希望有人跟著保鏢嗎?這份工作的收入也不低那。”

“倒是。”說到這裡,哲哲的眉宇也開朗了不少,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我們和那幫怕坐船的女金人可不同,她們……養馬種地去吧,我們就算往老家跑去販羊毛,一年也不能少掙了。”

這麼說確實是有道理的,這是成也海路,敗也海路的事情,就說瓶子和大妃,彆看就晚了一個月定下來買,但到買地的時間足足差了有小半年,主要是因為她走的是陸路——她先回了科爾沁,又從科爾沁糾結一幫人馬,走陸路南下,這一路走了將近五個月的功夫,算是把這條商路勘探過了,而大妃那邊,直接登船南下,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到買地了。就這樣,姑姑這些嫁去盛京的女眷們,先回一趟娘家再南下,就足足差了一年的功夫。在時間上,海路實在是太有優勢了。

可也因為海路太方便,導致女金和買地的生意往來必須采用海運——一樣的商品,陸運的成本攤下來,售價就會更高,時間還慢,很顯然不會有任何銷路,那麼,這些女金眷屬因為都不擅長坐船,導致能從事老家和買地商貿的寥寥無幾,她們多數還是停留在買地這裡生活——還真如哲哲所說的,不聰明的人,就去養馬,或者學著乾農活的也有,再聰明一些的,考到工廠裡去做女工,雖然都是融入了當地,但真有體麵工作的卻是不多,最聰明的現在大多都在當通譯,或者是辦補習班,專門給女金人、韃靼人補習漢語——其實也就是賺同胞的錢了。

為了生活嘛,其實也不磕磣,這麼看,早來的確有早來的好處,按瓶子打聽下來的,還是養馬的最多,遊牧人天生的會照顧牲畜,也有一些敢闖敢拚的下南洋去,就逐漸消失音信了,女金人投靠的人很多,源源不絕,好幾萬人都在她們那片營區,一年多下來都已經形成固定的規矩了,先到的上課,再掏點錢私下補習,在培訓營也逐漸地知道了自己適合乾什麼——想要不乾活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做生意,也得有個交代,按月把自己的人頭錢、保護費交上。

至於說買房分租什麼……至少雲縣的房子她們是買不起的,大多數人帶來的錢財會在培訓營裡花個一多半,剩下的就算存住了沒有亂花,也買不了房,買地這裡和老家不同,吃喝便宜而房子貴,老家那處房子是很賤的,不說大院子,容身之處的話,還不是隨便買?反而是吃喝貴,有時候幾頓堪堪體麵的飯,就夠買個小屋子的了。

吃喝不愁,有一份工作,還有些積蓄傍身,生病不擔心請不起大夫,想要再婚,收入不錯的單身漢也不少,而且婚書的條件按例都是很寬鬆的,甚至比在老家還要更自由,至於說生活的環境,那自然是繁華無數倍了——其實對於大多數內附的女眷來說,能有這樣的生活已經很不錯了,固然比不上原本呼奴使婢的威風,成為了平民或者雇工,但要說大家來了買地之後,個個出將入相各展長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不說才具到沒到這份上,就說她們的出身,這要是外番入內,地位一下就壓過了本族,誰能樂意?瓶子對此是有清醒認識的:買地這裡,做平民和雇工不丟人也不危險,絕大多數人都是平民雇工,日子也過得挺火熱的。再說,就她們這一代,在南麵,最多就一兩個高官,再有少許基層吏目,那就到頭了,更多人想做官,那就得等買活軍把草原打下來了,草原的基層官吏那肯定是韃靼人居多——從這點來說,韃靼的前景還是比女金好,因為韃靼人多,女金人少,三次分兵這都不剩多少了,在遼東故地,隻有關係疏遠的海西女金和野人女金,就算將來這片地方被買活軍編戶齊民,人口少的小族也不可能出很多官兒,官吏的主體,肯定還是以後遷去的漢族為主。

當然了,按現在這處處人手都不夠使的情況,等買活軍一統草原,還不知道要多久那,在此之前隻能耐著性子,先慢慢發展自身,瓶子也是細聲細氣地幫姑姑籌謀著這些韃靼婦女的出路,“漢語一時說不太好也不要緊,咱們韃靼人性子直,不像是女金人陰險,好嚼舌頭,語言天賦有所不如很正常……可咱們力氣大呀,現在建築隊也缺人,那些活我見了,沒有什麼是咱們做不了的。先從粗活做起,細活不就慢慢地學會了?韃靼人也有能工巧匠……”

其實,韃靼巧匠很多都是色目人,不過這話說到哲哲心坎裡了,她的眉頭舒展了開來,“你說得對,大家都不嬌氣,再怎麼樣,力氣活也是能乾得了的。咱們韃靼的女人能扛得動小牛犢,渾身是勁,就算是格格,在家也要放牛放羊,都吃得了苦,隻要能吃得飽飯,什麼樣的活兒都能做……至少飯轍不必擔心。”

實在不行,其實也還能找個人嫁了,買活軍這裡的單身漢也挺多的。不過瓶子沒提這個話茬,而是繼續說,“要說引起買活軍的重視,那就是理科、工廠,粗笨的去做建築工,細巧些的,要能進廠裡做事也行,要是愛玩布庫的,還能報名進軍隊,買活軍這裡也招女兵——我們可比女金娘們能打多了。”?“我看,馬喀塔就是個好材料,到時候,姑姑您培養她進軍隊去,您這裡就專門經營科爾沁同鄉促進會,和大妃一樣,平分秋色,誰也挑不出您的不是來……至於我,我要能考進部隊,我也進去——等我把學分修完,我就考去做個高等砲兵,高等砲兵必須得數學好,當場就能算出射擊角度,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我給馬喀塔先打個樣兒……”

當兵,這可是一條好出路,哲哲也是眼睛一亮,對未來越來越有信心了,“你說得對,未必隻有大妃家的狗獾能入伍當兵,哈哈,我也是老腦筋了!咱們女孩兒在買地這兒,處處被人高看一頭,做什麼事都比從前有底氣,對,你就該去當兵——瞧你這小身板,多結實!至少能開五力弓吧?!”

五力弓在軍隊裡真不算什麼,女人和男人比膂力那還是自曝其短了,瓶子搖了搖頭,“姑姑,您那都是老黃曆了,現在都時興招火銃兵,能扛得住火銃的後坐力就行了,遠射兵種基本都是被火銃取代了,近戰兵才拚力氣。至於我想考的高等砲兵,主要那也不靠蠻力!至於其餘姐妹們,她們隻要摸上火銃再玩幾把,肯定能上手,火銃可比弓箭要簡單多了,也說不上貴,保養更沒那麼麻煩。”

她心中也自然有一番盤算:同來的親眷,是依靠也是對手,姐姐珍兒這不說了,是韃靼人難得一見的筆杆子,她有她的路要走,和瓶子是不搭噶的,姑姑這裡,科爾沁同鄉促進會,肯定是她占了去,也隻有她才有資格和大妃打擂台,彆人根本就鎮不住場子。以姑侄兩人的年齡差,瓶子基本不用想接班的事情,馬喀塔不比她更合適?

她想要出人頭地,做生意、做吏目、當兵,就這三條路,而這三條路裡,想要儘量地揚長避短,利用好族群給自己帶來的優勢,那肯定是當兵——而且拉攏越多女眷一起參軍,她們就越容易引起重視,以瓶子如今的威望和履曆,你說入伍之後,上峰想要聊聊韃靼女兵一些特有的問題,那是不是就很自然地會找瓶子?如此一來二去,領導跟前混了個熟臉,有什麼提拔的機會,怎麼也得給她一官半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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