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4. 該上路了! 京城.眾人 你們行走的到……(2 / 2)

買活 禦井烹香 8259 字 6個月前

隻要能活著出去,那就是勝利!到了這一步,大家反而根本就不去考慮他們的三個訴求能否成功,倘若要保江南又該如何打仗的事情了,因為這些事情——是不該由他們來想的,他們是文人,隻管提出要求,打仗那當然是武人的事情了。至於說三個訴求能否成功……反正他們單人,或者說他們小家已經是有了名聲,而名聲在此時又可以轉化為實惠,隻要能平安出去,即便江南失陷,皇極殿俠客們,也等於是通過一場大冒險,為自己的小家庭贏得了可以享用一輩子的資本,他們又怎麼會去過多地在意大局呢?那是彆人該考慮的問題了。

當然了,這樣的小算盤,是不可能宣之於口的,或許一牢房的官員裡,也還有人在憂國憂民,但不得不說的是,俠客們中做這樣想法的人大概為數不少,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牢子夾帶進來的線報越來越多,且牢子本人對他們的態度越來越客氣,甚至開始允許家裡人送飯……牢房中的氣氛也就越來越開朗了,人們似乎完全忘記擔憂江南的局勢和買活軍的動向,完全沉浸有望平安脫身的喜悅之中。他們的豪賭雖然沒有完全贏下來,但相對他們自己的下注來講,如今也算是收獲了豐厚的成果了!

以溫相為代表的南官群體,正在持續給皇帝施壓,以哀兵必勝的姿態,發動對錦衣衛和特科的猛攻……

南官抨擊‘代管說’……

田任丘稱病不上朝……

皇帝返回禁宮……

一個個好消息,被不斷傳遞入獄,肉眼可見,南官在掀桌子之後,終於取得了罕見的主動,並且立刻聯合了京畿官員,加大壓力,現在皇帝似乎除了讓步以外已經無路可走了,田任丘雖然未必會死,但從此被投閒置散,不能再如從前一樣高調,也是可以想見的事情,而獄中的敢死隊、君子黨們——

差不多也是時候可以出獄了吧?

入獄一個月左右,牢房內的氣味已經好得多了,主要是燒傷大多都得到治愈,不再有潰爛現象出現,那些因為燒傷不幸去世的同仁,也都被運走妥善安葬。這時候,大家在牢房內住著已經有點習慣,甚至感到很舒服了:清潔的環境,可口的飲食,少見的閒暇,光明的前途。甚至很多人都開玩笑,認為這樣的牢坐一輩子都介意接受,不過,實際上大家深心裡也都認為,差不多該到最終勝利——出獄的時間了。他們大概會被革職,被流放,但這不要緊,隻要活著走出牢房,就是勝利,留下的戰果是一輩子可以吃用不儘的。而就在這天下午,他們等到了盼望已久的消息。

“吱——呀——當——啪!”

伴隨著丁零當啷的噪音,牢房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了,在這個非放風的時間段,牢子們魚貫而入,手裡拿著鑰匙,開始為所有牢房開鎖。“都收拾好行李,你們該上路了!”

果然,沒有經過一次審訊,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了!

就算明知可以平安過關,直到此刻,塵埃落定,知道自己完全不必審訊,眾人還是不禁大喜,一時間牢房中人頭攢動,也有人大聲打聽,“我們的處置已經下來了?!”

“下來了!一會到庭中大家一塊說!”

犯人們重新戴上了手銬腳鏈,被串成了一隊,領到了牢房前中庭一大片空地上,四周都是裝甲精良的內衛,手握刀柄,冷冷地看著他們。不過,這些君子尚且能維持風度,不動聲色,隻是有些人還不適應天光,舉起手遮掩著日頭,勉力睜開眼,望著一個身穿三品補服的太監,走到人群跟前,尖聲說到道,“諸位大人,你們的去處已經定了!皇爺是個守約的!既然在皇極殿前答應了爾等,便不會食言!”

這該是好話,但眾人聽了,卻都不由一怔——這太監說話的語氣有點太得意了,半點不像是受過重創的閹黨(倘若眾人的要求被滿足),該有的精氣神。

“錦衣衛田大人,處事不當,連累朝綱,早已數次請求自裁,奈何他對皇爺還有些微用處,因此便讓他割發免死,將功折罪,仍暫代錦衣衛統領一職。”

這自罰三杯般的處置,讓人頭皮一麻,不過,大太監對此也是一語帶過,他冷冰冰地瞟了堂下眾人一眼,“至於爾等所言,寧死也要守鄉衛土,不能讓江南平白落入敵手之語,皇爺也覺得大有道理,如今,我軍已對買地宣戰,定於武林會戰防守,皇爺體恤爾等鄉情,念在爾等故鄉危在旦夕,便不再追究二殿焚毀之事,你每便儘快上路,前往武林前線,親自和那買活軍作戰去嗬!”

什麼?!

什麼?!!

庭中百多人,刹那間竟無一人出言,全都是抬起頭駭然望著大太監——親自和買活軍作戰?!那不是——那不是讓他們去送死麼?!

“怎麼,難道爾等竟是光說不做,隻會高言狂語,叫彆人去送死拚命的偽君子麼?”

見眾人神情,那大太監麵上掠過一絲得意之色,語氣卻是陰毒,活脫脫便是戲文中那最生動的奸角,他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又柔聲訓誡道,“君子言行合一,可不能墜了讀書人的聲名,諸君放心,爾道不孤的,京中你們的那些親朋好友,乃至同鄉同年,凡是讚成抗買的,皇爺有話,都遣往前線,物儘其用、人儘其才,不可寒了爾等護土之心那!”

“這一遭,三省六部十去六七,京中人才空虛,不得已破格啟用特進士一乾人等,否則幾乎朝政空懸,無人可用,這全是為了成全你們的鄉情,你們嗬,可千萬不能辜負了皇爺的一片苦心!”

他麵上笑意一斂,一轉眼便是滿臉的冰寒,尖聲喝道,“時辰已到,即刻上路,不得耽擱!若有脫逃推延者,以逃兵視之,即刻處斬!上——路!”

在他身後,內衛們以槍柄敲地,低沉地應和了起來,聲波往外重重傳導,掠過一乾麵無人色,或是雙腿打戰,或是當場失禁的讀書人,在肅殺天色之中,蕩出了處處哀哭,街街束手的京城,仿佛是敲響了若乾人等的喪鐘。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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