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傳功參同契(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879 字 6個月前

“畢竟是那樣的家裡出來的, 彆看小小年紀,一臉的稚嫩,卻也知道巴結上進, 什麼樣的混賬話都說得出來……”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也不知道是誰教的,黃花閨女竟能說出那樣的話,連我們聽了都害臊, 什麼《周易參同契》, 什麼自幼得到仙人在夢中傳授, 精修此書,還有那什麼, 什麼……”

“彆有妙處, 不足為外人道也!”黃鸝兒撇著嘴道,“這話聽了真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按理說,我們跟著大王, 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可剛剛就瞅她那媚眼兒, 還真是, 這還是清白人家的閨女呢?怕是自小就按著小老婆的模子養出來的,她爹娘也是狠心, 好好的孩子, 叫他們給調窩壞了,為了榮華富貴, 寧願送給大王這樣……”

胖老頭兒個字,被她吞進嘴裡,沒敢說出來, 隻是換了個話題道,“怪道想方設法要送入府內呢,不然,就她這樣風情入骨,嫁給彆人如何還能安穩度日?不是遲早鬨出事情來?”

“倒是被他們到底覷見了個巧宗兒,借著外頭似乎有事兒,到底是把人給塞進來了,”她小姐妹柳鶯兒也是嘖嘖歎息道,“不然,若是往常,就她那平常姿色,大王又如何能看得上眼呢?”

對於王府外發生的事情,兩個小侍婢是完全茫然無知的,隻知道府中最近流行茹素祈福,以及大王的情緒也不太好,似乎是城外鬨起了厲害的妖魔,要用邪法來魘鎮王爺,因此王爺十分恐懼,請了很多和尚道士來大做法事,就連住處都是每晚更換,連她們也都跟著謹慎小心了起來,平時除了被召喚當差,都是躲在下處不敢出來,生怕觸了黴頭,被妖魔給捕捉去了——

除此之外,她們的日子倒是絲毫都不受影響的,甚至因為大王近日來的齋戒,她們這些時日還輕鬆了許多呢:這兩個丫頭,雖然生得平常,隻能說是略帶清秀,但卻都有一把子力氣,她們的工作是相當特殊而且固定的,彆的事情不太管,專為蜀王在床笫之間方便動作取樂之用,也就是說,她們時而要背負承恩的美人,時而又要幫著二人之一運動——這種春事丫頭,在權貴人家不算少見,蜀王這裡隻有兩個,數量都是少的了,有些時候七八個丫頭婆子在床榻邊伺候著也是有的,而蜀王之所以隻用兩人,卻也不是為了儉省,乃是因為他自己身量龐大,下人再一多了,實在沒地兒站,他也覺得空氣憋悶,呼吸不上來的緣故。

這個活兒在旁人家裡,或許隻是為了添樂,但在蜀王這裡卻是必不可少,因他幾乎就是一大灘肥肉,倘是豆蔻少女,麵對這樣的肉山真是無從施展,或更難免悲從中來,哭哭啼啼的,壞了蜀王的興致,本是為了富貴來的,反而闔家招禍都不好說,因此這兩隻鳥兒,也承擔了溫言勸慰,指點協助的工作。

她們也不知見了多少黃花大閨女,在蜀王的床榻上由吃驚、抗拒而無奈認命的過程,又有多少認命了的美姬,最後反而開始爭風吃醋,爭相邀寵甚至反過來打點二人的,如今也記不清了。第一次侍寢就表現得如此積極,甚至還為自己鑽營爭取的黃花大姑娘,這還真是第一次見,黃鸝兒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人都被送進府了,得寵總是比不得寵好,這話她也常勸其餘姑娘,道理也的確不假,可這會兒見到這麼一個積極主動一心向上的‘美人兒’,她又有點兒怪怪的,有些說不出沒道理的惋惜,又好奇著全二姑娘是怎麼養出的這個性子,倘若是天生的,倒也罷了,她隻會覺得這個人很可怕而已,倘若是後天父母調養出來的,那她真覺得全二姑娘也很可憐,試想什麼樣的野心能連這麼一尊肉山都無所謂,甚而還欣然主動地爭取侍寢,這麼……這麼急著糟踐自己,就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又不是飯都吃不上的人家,這樣……這樣發狂,真的值得麼?

自然了,這樣的想法,在王府中肯定是不合時宜的,黃鸝兒也不能全和柳鶯兒說明白,隻能這樣含含糊糊地表達著自己的不以為然,似乎好像還有些妒忌全二姑娘的得寵似的。或許,柳鶯兒這會兒的不以為然便是這麼回事,她倒是很熱衷地和黃鸝兒議論著全二姑娘的是非,一會兒猜測著全二姑娘會不會很快得到名分,從‘姑娘’變成夫人,或者更進一步——因為她入府就是夫人嘛,那麼,她之後會不會變成側妃了呢?倘若是這樣,那可真是憑借一身的秘術,飛上枝頭了……

“真不知道這什麼參同契是什麼東西……”她嘖嘖了幾聲,又站起身來,隔著厚厚的簾子,側耳聆聽著主屋的動靜,“行功時屋內一個人也不能留——要我說,還真不知多沒皮沒臉呢,許是如此才不願被我們瞧見,其實那也是她小門小戶的,有點東西就當個寶貝,咱們什麼沒瞧過?說不準,她那點功夫,大王根本看不上眼,沒一會就把她趕出來了。”

黃鸝兒附和著柳鶯兒也感慨了幾句,但見柳鶯兒蠢蠢欲動,想要掀簾子去窺探主屋的動靜,卻還是嚇了一跳,一把將她的手打了下去,輕聲道,“作死呢?說幾句便罷了,偷看什麼?若是被大王瞧見了,你當我們兩人還有什麼體麵?一句話也就打發了,你想掃院子去?”

柳鶯兒也不是膽大的,被這一說不敢再看,隻是仍有些好奇不甘之色,黃鸝兒見了,心底歎了口氣,她知道柳鶯兒也是見慣了,多少美人兒,被大王寵幸了一次兩次,抬做主子之後,吃穿用度就起來了,之後哪怕被拋到腦後頭去了,日子也比她們這兩個丫頭過得好,柳鶯兒終究也是被好日子給引誘了,有心上進,隻是她容色平庸,對於一樣生得不怎麼出眾的全二姑娘所自信的房中術,自然格外的好奇了。

話又說回來,屋子裡靜悄悄的,許久都沒點聲音了,就算是這錦簾很隔音,但兩人做那事呢,隱約的動靜總是有的,再則……

黃鸝兒在心底掐了幾個數,又默數了一百來下,這下她是真覺得不對勁了,就算剛才沒有計時的話,她剛才也等了足夠的時間了,大王一次行事幾乎就沒有超過這個數的,事後則必定酣然入眠,鼾聲大作,這會兒一點聲音沒有,這是還在行功,沒有開始,還是……還是出了什麼變故?

柳鶯兒還在絮叨著全二姑娘的大膽,似乎完全沒想到這一茬,黃鸝兒看了她一眼,又踱到窗前,隔著紗屜望了院子一眼:這是個很小的島上彆舍,大王在間房內歇宿,除了她們兩人服侍之外,平時的茶水班子全都候在岸邊大概百餘步外的敞軒內,等候召喚,並不像是在平日起居的主院那樣,除了春事丫頭,還有灑掃婆子、管事閹人等等,總還有十多個人隨時聽命,此刻這綠茵環繞的湖中小島上,還就隻有四人而已,顯得反常的安靜,平時那些婆子閹人的呼吸聲,隻是隔了百餘步,便似乎完全被寂靜的空氣給吞沒了……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有些心慌,不過,這會兒屋內隱約傳來了說話聲,這又讓黃鸝兒稍微放鬆了點:雖然聽不清在說什麼,但是全二姑娘的聲口,這是無疑的,大概她所修的參同契,還真不是什麼房中術的托詞,而是正經的道家功法,導引之術,剛才是在指導大王行功,再以手段導引入體麼?

對於自幼入府的黃鸝兒來說,她知道的全部知識都來自於府內,就連這導引之術,也是聽了大王從前召見的道士提到的,屬於道家修身術的一部分,和春事似乎並不相同,再要往深了去,黃鸝兒也說不出所以然了。這會兒,連她都當真好奇了起來,和柳鶯兒對視一眼,都到錦簾邊上側耳細聽起來,隻聽到屋內全二姑娘時而說幾句話,時而又發出一種滋啦滋啦的異聲,那聲音非常奇詭,根本就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響,兩個丫頭都吃驚得厲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柳鶯兒低聲道,“難道,難道她真是有仙術在身?”

這樣一來,她們倒是真不敢再偷看了,更不敢再說全二姑娘的壞話,都是湊在錦簾邊上仔細地聆聽著,彼此推測全二姑娘是怎麼發出這樣聲音的,柳鶯兒道,“會不會是腹語?大王辦生日的時候,府裡來的雜耍班子就有人會說腹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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