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直衝雲霄,謝雙瑤滿意地點了點頭,語調中帶了一絲警告,“買活軍不養閒人,我在不斷前進,不跟上腳步的,會被我毫不留情地淘汰,跟上我的兄弟姐妹們,得到最高的獎賞——用你們的雙手來創造個國家的未來!”
還是她入主臨城縣後,第一次如此坦率地表達自己的野心,看台上不少觀眾麵色都十分凝重,但校場中則是一派火熱,在狂呼高喊的效忠聲中,謝雙瑤手一揮,“我的講話到此為止,最後祝家新年快樂,聯歡晚會正式始!唱《買活歌》!”
她關了喇叭,退到一邊,一旁兩個人快步走上前,雙手揮了起來,單薄的嗓音定了調子,台下軍士隨後加入合唱,倒是他們平時沒事常哼的調子,眾人都很熟悉,但詞還是第一次聽得樣清楚。“起來,饑寒交迫的百姓,起來,全下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幸福而鬥爭,舊世界個落花流水,百姓們起來起來,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我們要做下的主人……”
“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理想中的樂土就一定要實現。”
買活軍——固然很知識,但講的是下人才說的白話,他們的歌也是如此,全是白話,和民謠一般琅琅上口,再無絲毫深奧之處,軍士們的歌聲在校場上空回蕩著,向看台上傳遞著,些人雙眼直,兩腿輕顫,感受到了由衷的深深的恐懼,他們仿佛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舊時代在風雨飄搖中逐漸粉碎,碾了他們所的不舍,不可逆轉地走向終結。但多的人——那些原饑寒交迫,原視年關為催命關的百姓們,原破衣爛衫,忍饑挨餓,如今夠吃飽的人們,他們覺得買活軍的歌聲很動聽,甚至充滿了吸引力,讓他們對個神秘而又優越的群體產生了無儘的向往。
是向往他們體麵的衣著,豐厚的夥食嗎?概是亂世中對平民百姓最吸引力的兩件事了——或許是的,在今日以前,是許多半小子心中憧憬最直接的起因,但今日之後,他們仿佛模糊地明白了麼,又始憧憬起了麼,他們憧憬買活軍的談吐、見識和力,又欣羨著他們的信念,些口號、歌聲,並不空洞蒼白,而仿佛是一種堅實的保證:個群體不但知道世界是麼樣,還知道它為麼變得樣,個群體指導他們的人生道路,告訴他們怎麼去想,怎麼去做!
他們吃飽喝足已一段時日了,精神領域的吸引要比從前強得多,若說從前他們對買活軍是羨慕的態度,從今日之後,便是那急切的向往,他們期待著明年,到了明年,買活軍或許還會征召新兵……到了明年!
“從來就沒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百姓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歌聲乘著風往四麵八方飛去,飛豪村上空,讓葛愛娣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往外眺望,些低矮的土房後頭罕見地燃著燈火,今年臨城縣的農民們,至少在除夕夜舍得點燈了,千千萬萬個葛愛娣們或許還聽不懂歌聲,甚至還會人像於縣令一樣覺得幾分諷刺——從來就沒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可分明臨城縣的變,就是因為上降下了謝雙瑤個救世主,沒她哪來的些變?她敢說她不是神仙麼?
但是買活軍,是謝雙瑤的地盤,沒人敢駁她的嘴,而軍士們或許心底也模模糊糊地喜歡著個歌詞,首歌沒歌頌高不可攀的皇帝,沒那些似似無的神仙,隻百姓們自己,他們仿佛在歌聲中找到了力量,找到了對於終年辛勞的慰藉,他們快樂地唱著,“理想中的樂土就一定會實現!”
理想中的樂土……樂土是麼?雷郎中在一刻忘卻了一切所彆的,他在出神地想著牛痘,如果明年牛痘真的廣泛引種……如果他拜在六姐門下,得到全部赤腳醫生手冊的傳授……
王舉人也在想著牛痘,想著算學,想著馬百戶描述中謝六姐那舉手投足儘是偉力的畫麵,他剛才聽到了連翹的話,“是一種可以掌握和複現的力。”是的,六姐也對他說,一日他們也造出她手裡那些仙器,王舉人知道六姐從來不說假話,他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仿佛一股極其龐的力量就在前方,著他去掌握,而他憑此造出那穿行雲霄的紅毛炮、那霹靂如雷的黑球彈……他用一人的熱心去影響下,世界的局勢……他覺得他聽懂了六姐的話,一切確然讓他熱血如沸,期待著那理想中的樂土。
於縣令、馬百戶、金逢春、於小月、於康順……他們都各各的期盼,明年就要來了,在廣袤的國土上,遍布著饑寒、疫病、殺戮與剝削,一刻或許隻三個小小的縣城,在熱誠地,全心全意地慶祝新年,明年就要來了,他們自內心地期盼著,明年買活軍的地盤會,他們的日子也會越越好,挑戰當然是連續不斷接踵而至,但他們應對一切的信心——他們謝六姐!
而在三座縣城之外的地方,也許多人在掂量著、考慮著買活軍的來,以便做出自己的應對,謝雙瑤的目光投向夜空,她也在思忖著明年的展,但很快又把思緒收了回來。
“好了,煽情夠了,現在始樂嗬吧。”她從懷裡掏出節目單看了一眼,“第二個節目,雙人聲《報菜名》,表演者謝二壯,吳小蓮,家鼓掌!”
“嘩——”在家懵懵懂懂,卻又的熱烈鼓掌聲中,戰士們各自去校場邊取來小馬紮席地而坐,平時不苟言的謝二哥、滿臉刁鑽的馬臉小吳一起走到舞台中央,還未口,台下已聲——光是兩張臉來說聲件事,都已招得人,實在是喜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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