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黃大人沒錢付賬許豐驛.黃大人 現代……(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270 字 5個月前

有解大胡子在, 當時‘第一現場’便很好還原了,解大胡子口說手比,將許豐驛當時許多細節複述了出來, 其細致之處,令黃大人都有些刮目看了, 如當時桌椅排列模樣, 廂房、後院門扉開閉,家具排列,是否有被搜查痕跡等等, 都記憶得十清晰。如今兩京以降,各地錦衣衛能有這樣細致都不多見,也就唯有東廠內精悍務, 有這份素質了。

見黃大人神,解大胡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摸頭笑道, “這都是陸大姐當時便反複詢問記錄, 我也是被她問得多了, 這才記得這樣清楚。”

若如此視案發地, 為何還讓鹽販子在大堂內外走動, 以至於現在隻能憑想象來還原呢?黃大人是實務派, 稍稍一想便也心知肚明了:是了,這個陸大姐,隻怕還是第一次和鹽販子一出門, 當時威望不足, 而且氣又冷,若是強行限製,令眾人束手束腳, 隻怕會惹來埋怨。因此便取了個折衷辦法,由她自己來勘察,留下記錄轉呈,也是一般。

此女雖然年幼(黃大人聽說陸大紅不過十六七歲時當真是大吃一驚),但處事老辣圓融,風範如此,卻謝六姐赤膽忠心,令人謝六姐更是好奇不已。而買活軍治下能人實在眾多,至少能書會寫者,便遠超彆處,那個買活軍吏目探子,聽解大胡子描述來,都在本子不斷地用炭筆記錄著什麼。張局長繞著人形走了步,又問解大胡子,“曹驛丞屍首已被野狼啃噬,有價值線索不多,你肯定隻有脖子處是致命傷嗎?有沒有在頭部發現擊打傷痕?”

野狼吃人,是先從肉厚地吃,而且喜歡從肛.門拖出內臟食用,因此軀乾是最先被吃淨,而頭麵部因為軟骨較多,還有腦髓關係,也會被嚼開了吸吮,解大胡子是收殮曹驛丞人,自然知情,他先為自己辯解道,“那一晚,沒有出去趕狼,是怕賊人就在附近,夜裡太黑了,貿然動作恐怕會折損兄弟,而且狼成群結隊,又吃過了人,也怕兄弟受傷——”

其實在黃大人來看,彼此不過點頭之交,這荒山野嶺,夜裡不出動也沒什麼好為自己辯解,就是明哲保身四字而已,解大胡子在乎旁人光,唯恐被認為不講道,實則張局長隻怕根本不關心這些。但買活軍吏目並不插嘴,而是耐心地聽解大胡子說著,黃大人也不由心中一動,暗暗品味:若是插嘴,隻怕打斷了解大胡子思維,這些吏目一舉一動仿佛都深合法度,遠遠不像是外界同齡人那般冒失。

當時情境析,也讓解大胡子逐漸進入了回憶裡,他望著那□□人形,目光逐漸幽遠,“不錯,不錯,除了脖子之外,應當還有一處傷痕——當時我進來時候,蚊蠅聚在屍身,脖子處是最多,那裡是出血地——還有些聚在後腦!”

他摸索著頭骨示意,“是在這處,是了,想來自然是因為這裡也出了血,才有了蚊蠅聚集!”

隨他話聲,張局長便來到板壁,眯著仔細尋找,由於這板壁都了黑漆,又陳舊斑駁關係,血痕十不明顯,但黃大人也很利,此時情不自禁地跟著走了過去搜尋來,果然見到一道汙痕,而張局長外另一吏目又在四處搜尋,不時蹲下,以□□圈出血汙,謝幫著解開包袱,取出了一條機關長棍,是用許多活動小榫頭組合成一條棍子,張局長問解大胡子,“曹驛丞身量多高?”

解大胡子和曹驛丞是老識了,比量著道,“大約比我高一些,我看他是這般看。”

他微微揚了揚頭,謝按他比量拆下了榫頭,使得長棍和曹驛丞身高接近,他叫做許科那個吏目身道,“目擊證人行事都很小心,也繞開了大片血跡,板壁血跡也沒有遭到破壞,從血汙形態來看,曹驛丞是在大堂門口受襲。”

謝舉著那根長棍,在手中一搖一擺,模仿著曹驛丞走動姿態,許

科長在後頭模仿著凶徒,揚手擊在解大胡子剛才描繪後腦處,隨後又頓住了,搖頭道,“此人比我矮,我感到我身高要擊中此處是不好發力,直接擊打頭頂會更省力。”

若是買活軍取出些神仙物事,眨間便尋到了凶手,那倒也罷了,完全是神跡,黃大人隻會考量自己是否該信世真有鬼神,但偏偏他用全是當世東西,隻是,隻是知識不同而已。黃大人至此已完全心醉神迷,這驛丞已死了近三月,屍身被狼群吃了,此案哪怕是廠衛精銳也絕難破獲,這個窮鄉僻壤小吏目,談笑間卻已儼然勾勒出了一個模糊輪廓!

眾人又從包袱中取出了一個假人來,這假人是用鐵線吊了四肢,關節處是可以活動圓形榫卯,下肢長短也可以調節,眾人以‘曹驛丞’後腦傷痕為基準,扭動假人,不斷嘗試,將假人身形調整到了一個應高度,“一米七四,若凶手高於這個高度,便很可能會改換擊打目標。”

許科長微微蹲下,新模仿了一遍,“在這裡我他擊倒之後,隨手一甩,將擊打曹驛丞石頭扔到遠處——”

他伸出手往外一甩,指明了一處,這一次連黃大人都積極往許科長嘗試出拋物區走去,這是一片艾草叢,驛站客舍周圍都廣泛引種,可以防蚊。謝不斷撥拉草叢,摸索了片刻,果然從中捧出了一塊尖銳石頭,叫道,“有血痕!果然這就是第一枚凶器!”

張局長立刻前來圈好了凶器所在,眾人度量距離,張局長說道,“扔石頭用是腕力,這人隨手一扔便扔得這樣遠,可見腕力十強勁,有武藝在身。”

許科長新回到門口,從後頭扶住了那長棍,伸手在他喉間一抹,“前噴濺式血跡是這麼來,這人是個老手,都是做慣了套路,先用砸打,讓被害人短暫失去反抗能力,隨後是割喉,之後他扶著被害人,走到板壁旁,他側身放下,受害人這時還未完全死亡,在靠地處掙紮,留下了一大片複雜血跡,他是自己從側靠變成背靠,估計是想要找個依靠抬頭和凶手交涉,但很快缺氧乏力而死。”

“陸大姐說她在驛站內沒有發現血腳印,這人殺人之後,返身從大堂出去,翻過柵欄,進了後院,將兩匹馬牽走……但大堂桌椅淩亂,驛丞住處財物也被搜刮,說明他還是進入了凶案現場,隻是用油布裹住了雙腳。看,這一處、這一處,都有壓痕,他搜完了大堂,來到內門時,解開油布,往裡去搜刮財物……看,這一處斑駁痕跡,便是包了油布後留下模糊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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