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數學的魅力軍的極速擴張(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7582 字 5個月前

來到買活軍治下, 處處都是新鮮的,要學習的新東西,所見的新世麵, 一時間當真是不完,不這格板方正的水泥磚房, 哪怕連一支蠟燭、一盞燈買活軍這裡都是不同的——買活軍這裡用的是玻璃燈盞, 新式的卷心蠟燭,他們的玻璃特彆澄澈透,而蠟燭不結燭花, 三盞燈高高掛梁上,六隻蠟燭便足夠將整房間映照得亮如白晝,並不需要專有一來剪燭花, 至於斟茶倒水,則眾隨手為之, 黃很快便發現這讓密談變得方便了許多。

身為錦衣衛家的主婦, 她對這一點是要比彆敏的, 實話, 連黃自己都不知道家裡的下到底有多少真正值得信任, 但從前的生活裡, 她又的確離不這些無所不的下——木造的屋子, 隔音一貫是很差的,裡間一律都是板壁,上頭是橫梁貫過, 想要真正密斟, 除了壓低音量,便隻能將下們打發出整座房子,但即便如此阻擋不了有悄然潛入隔壁偷聽。

但水泥房裡, 隱私便成了觸手可及的事情,水泥房的隔間是磚牆糊的水泥,上頭再塗的□□膩子,這一點從牆的厚度就能看出來,最妙的一點,是屋頂是水泥造的,雖然不免較為低矮,但如此一來,隻要合攏了屋門,聲音便不至於外泄,黃客棧房裡便意識到了這種設計的好處,下們一退出去,夫婦二便可以儘情徹夜深談,不慮被偷聽了去。

而她此刻終於白,為買活軍民間,男女並肩而,舉止親昵(白日所見那對男女,雖然肢體沒有接觸,但彼此話多了一些,黃的標準裡便算是舉止親昵的),眾卻不以為意了。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然都是從這些買活軍的兵士身上學來的——這位陸大姐是妙齡少女,尚未婚配,但大大方方地和謝向上這單身男丁來找他們夫婦吃飯,還關起門來密談,不論是她、謝向上,還是進來上菜的店小二,都表現得相當的自然,而這外間近乎是不可想象的。就不觸犯了多少禁忌了,外間,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們壓根不會去討論它有多麼的可怕。

雖然才止抵埗半日,黃始用‘外頭’來喊她來的地方了,她發覺買活軍治下最大的變化,是最值得注意的變化,便是他們這種寬鬆異常的新禮法——這些事她看來比仙器要重要得多,但黃大之前根本都沒提,‘外頭’完全無意。

但正是這變化讓她此處受到了一種心驚膽戰的舒適與快樂,有一些她覺得荒謬而無法理解的規矩,此地被自然而然地廢棄了,她又喜歡這樣的自由自,卻又為自己的喜歡受到隱隱的畏懼。

“衢縣和江縣去年都種上了六姐稻,雖然隻種了一季,但因為畝產翻番,而且還套種了大豆、冬小麥,又沒了以前那要命地租的緣故,大部分民眾的日子都還是好過得多了。掃盲班得很好,浙南雖然和閩北接壤,但民風便大不相同了,之江道的百姓更為好學,哪怕隻有一點餘糧,願把孩子送進學堂,所以掃盲班得更為順利。”

她丈夫買活軍這裡結交的新兄弟謝向上,坐下來之便談起了買活軍對衢縣和江縣的消化——他們本來準備把江縣退還給王監,作為他的功績,但由於官府商議博弈相當的緩慢,而且朝廷的態度又比買活軍想得更為綏靖,似乎能遏製住買活軍擴張的腳步,對王監來是一份可以誇耀的功績了,從中又促成了這次的奢侈品交易,這份政治資本足夠王監受用兩年,因此衢縣和江縣就順理成章地被納入了買活軍治下。

“地主們怎麼辦?”

“發覺無力抵抗就都欣然變賣田產,始做生意、造房子,督促子孫考學了,尤其對督促子孫上學考試是非常熱心的。而且自從他們知道了政審分,便都始設法立功了。”

“還是天時的助力。”

若是平盛世,地主家的日子大可以過得,佃農家的日子沒有苦到實過不下去的時候,忽然有要來剝奪了地主家的田產,那麼非但地主不答應,連佃農都是不會答應的——對許多佃農來,他們之所以成為佃農,便是因為少了地主的庇護,實是很難官府的盤剝中保住家業,因此對於可以庇護他們的地主,佃農都抱恩、忠誠和討好的態度。

現一新的官府要來為難他們的恩,剝奪他們的家業,讓佃農們重新回到那被盤剝的恐懼中去……哪怕是最怯懦的佃農都會拿起鋤頭,預備和這些狗官拚你死我活,用鮮血來報償地主們的恩德。至於地主和地主之間,更是同仇敵愾、同氣連枝,他們彼此聯合起來,再結合宗族勢力,那就是最難纏的地頭蛇,浙南這樣的山區潛伏騷擾,足以給官兵帶來很大的麻煩,讓朝廷始終無法完成對這片土地的完全征服。

這是所有稍微做過事的都可以想到的一種困難,而隻要一地主腦子沒有壞,大概都不會主動和買活軍接觸,因為買活軍低價贖買田地的消息往外傳了,要動地主的地,便等於是動了他的命根子!農戶們有多急切地想要引種六姐稻,地主們便會有多抗拒——如果,這是風調雨順的時,還能種雙季稻的話,大抵是這樣子的。

但現的天氣一年比一年冷,連雙季稻都種不了的時候,許多地主意識到自己的農莊或許很難再維係了,他們若還想要獲得從前的收入,那就隻能把自家的佃農往死裡壓榨,這樣竭澤而漁的辦法毫無疑問不可持久,而且會引起鄉間的動亂,或許最終連自己的生命都會被波及。

——但話又回來了,倘若沒有六姐稻,地主們實沒有彆的選擇。因為他們的私蓄並沒有多麼豐厚,倘若對佃農寬厚了,那麼他們自家的局麵將要無可維持。這種死亡循環將一直持續到社會治安再無法維係,一支義軍從本地崛起,或者從外地奔襲,將本地卷入了動亂告終。這就是亂世,它的始並不如史書所,由一或幾野心家作亂引發,結束並非全由於某天命所歸的君主應運而出,結束亂世的條件是簡單而又殘酷的——那就是口數量的降低,當口的下降足以抵消糧食減產的影響時,亂世才有了結束的可能。

這樣的一亂世裡,所有似乎都尋找一出口,卻都隻能悲哀地順從於無法改變的命運,而買活軍和六姐稻卻供給了一種不同的答案,衢縣和江縣的地主,他們的抵抗意願的確因此減弱了,過往艱難的年歲讓他們並不是留戀自家的農莊——即便買活軍放過他們,留下農莊,種不了六姐稻,那隻是慢慢地死,而佃農們一聽買活軍隻收300斤的佃租,一畝地卻至少可收600斤,且還有前兩年完全歸屬於自己的冬小麥,他們對於地主的忠心就頃刻間蕩然無存了,沒有誰是真正的傻子,農戶們的狡黠是地主老爺時常領教的。

對亂世的預和恐懼,對六姐稻的向往,都有效地減弱了衢縣地主們抵抗的決心,關於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的傳則是錦上添花,衢縣、江縣和吳興的土地贖買都進得很順利,買活軍的地盤驟然擴張,讓吏目們過往的一年中忙得不可交。缺種地,缺做工,缺做事,管理型才更是奇缺,許多老都得到了升遷,因此調動和遷徙變得相當的頻繁。

買活軍修的路便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現什麼都缺,什麼都要,自己之間彼此爭搶,你們下午見到的王淩就是,他從臨城縣借了自車飛騎過來,就是為了搶昨日剛到港的棉花——現婺江堵塞了,棉花運不過來,衢縣那裡建起來的紡織廠快因為沒棉花而停工,王淩現負責衢縣那很大一塊事務,怎麼能不急呢?”

而和他爭執的葛愛娣則是臨城縣的吏目,現被調動到雲縣碼頭來管賬,賬房之間的調動是很頻繁的,這是為了防止裡應外合,做假賬、爛賬的關係。他們加入買活軍的時間都不久,現被迫全職做起了管理工作,而自身的學習隻能想方設法地工作中進。買活軍現很缺才,他們如今是有六七縣的地盤了,而且橫跨兩省,要這樣廣袤的地域中進精細化的管理,哪怕有短波電台的幫助是很難的。

但優勢依然是有的,第一便是交通的快捷,以及不能用快捷,更適合用神跡來形容的信息傳遞,再一則是隨六姐稻聲逐漸遠揚,以及今年又一嚴酷的冬天,從外頭自發歸附的口越來越多,這些口中甚至有些設法弄到了買活軍的教材,進過自學,簡單培訓以便可以投入工作,這些可以少去培訓直接使用的口質量比較高,不論是種地還是做工,學的速度都相當的快,有效地緩解了用工荒。

“牛痘的消息往外散出去以,來的就更多了。”陸大紅,“江西道那裡聽今年是天花大為流,豐饒縣關了西城門和北城門,進城的時候要給看過所,不讓北邊的進來。很多豐饒縣的住戶始翻虎山往許縣走,今年自發遷來了萬把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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