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女人的聲音女人們正積極地發出各式各……(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5483 字 5個月前

老媽媽的句話自然是說得很有道理的, 她也正是為維護黃太太的尊嚴。雖然黃太太自己或許也覺得樣的規矩很無謂,但實擺在裡,不論民間如何, 官宦人家的女眷,一旦出自家的院落, 便是凜然不可侵犯, 彆說在大街上,哪怕就是在自家院落外的走道裡,和丈夫有一星半點肢體上的接觸, 都會成為‘狐媚子’的有論據,‘必定是她什麼妖法,好好的爺們, 被她勾成不體麵的樣子’——男人的不體麵總是能歸罪給一個狐媚的女人。

倘若是在大街上呢?就要分南北,在北就連伎女都不會然和男子在大街上並身而行, 所謂的倚紅偎翠, 隻能發生在特定的場合, 攜妓浪遊亦隻是二人共乘一部馬車, 若被人聽到裡頭的談笑聲, 便很出格。哪怕是時下認最荒淫無道的藩王, 也很少在全開場合和女子發生什麼身體接觸, 一般都是關起門在私邸玩。有些出身理名家的太太,甚至下床就端出另一副麵孔,閨房之樂隻在床笫之間, 下床連夫婿想要偶然一試畫眉之樂, 都嫌不夠莊重,大放不開。

黃太太一家世居北,作風自然相對嚴謹, 即便在武林住三四年,社會交往也不太多,並未受到南風侵染,老媽媽話自忖說得很正當,也正該由她來說,因為若由太太來講,便會壞夫妻間的和氣。她樣多年伺候的娘家陪房,在黃大人麵前亦有些體麵,也不怕因為一兩句話就落大不是。

黃大人因為靠娘家起來的緣故,雖然錦衣衛在外凶名赫赫,在家卻一向是和氣,聞言也並不生氣,隻是對老媽媽笑道,“你老可放心吧,裡是買活軍治下,那麼多規矩,不信,你們自己瞧去。”

說著,是強摸摸黃太太的頭頂,黃太太忙捂著頭跳開,嗔道,“我才洗乾淨的頭,你臟!”因為在冬季,乾淨的頭是很難得的,有上頭油,清爽的感覺又更難得,所以她的埋怨相當的理直氣壯,而且情真切。

黃大人也笑道,“在船上怕你聽洗澡兩個字就渾身發癢,因此告訴你,買活軍裡是習慣每天洗澡都洗頭的,至少也要隔天一洗,因此長發的女子,在裡做什麼都要慢人一步,而且本地的頭油也銷得很不好,你以後天天都是乾淨的頭。”他道妻子並不喜歡把頭梳得油油的,做一個頭幾天都不能拆的感覺。

凡是女子,就有願被人嫌棄臟汙的。倘若所有人都是十天半個月當大似的洗一次頭,那倒也罷,倘若人人都是短發,時常洗頭,那麼長發女子便無可避免地被人懷疑頭發臟汙發臭,黃太太便是想到一點,才仿佛是找到一個足以說得過去的理由,毅然剪去長發,不過多年來的習慣,北人冬日便天然地覺得無法時常洗發,此時聽說剪短頭發有個便利,當即是喜笑顏開。就連幾個女仆的沮喪都得以撫平少許,短發至少有一項福利,那便是洗頭確然是便很多,也少梳頭上油的花銷與時間。

此時再看四周,又有新的發覺,那便是此地的女子是很多的——些仆從也算是去過好幾個碼頭,一般來講,碼頭附近的女眷,除那些經過的女客之外,最多的便是流鶯,除此以外,正經的女眷是很少見的。但此刻入關之後,水泥路兩邊的店鋪裡隨時都有穿著厚襖子的短發女娘走進走出,均都未施脂粉,從氣質、談吐、神色來看,都和流鶯有絲毫的關係。

雖說麵孔是一樣的,但來裡,便仿佛是來一處全新的地界一般,一切規矩全都和原本的來處不同。所有原本的經驗都用,雖然在來時,黃大人也提到買活軍治下是有伎女的,但眾人都以為話和‘種地要交稅’一樣,是聽過便算的廢話。直到一刻,看到完全不同的風貌,眾人才逐漸識到,買活軍治下,官府的說話恐怕是真有用的,而非總是虎頭蛇尾的一紙虛言,趕上便是趕上,有趕上那便是運氣好,風頭過去一切照舊。

便帶來一種全新的恐慌和鄭重,就連黃太太也在心中回憶著黃大人講過的規矩——一旦發覺規矩是真的有用,便開始懼怕觸犯。而黃大人又捅捅她,示她看向街尾的一對夫妻——男女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兩個人並肩走著,時不時互相談笑幾句,形容十分親密,而街角的行人往往視若無睹,偶有眼,也是因為他們走得慢,阻住自己的腳步。

又是外間絕對看不到的景象,在外頭,哪怕是農婦農夫,也很少並肩走動,一般來講,總是男人走在前頭,女人落在側後。至交談,也是越少越好,最多是眼神交流,而親密的接觸更不會有,倘若有人敢牽同行,那麼被抓去打死恐怕也是該當的,像樣邊走邊說邊笑的,就是在數十年前民風極度開放的時候,也從來有成為一種潮流。

但在此處,樣的親密行為便和女子的短發一樣,仿佛也為人們所司空見慣,同樣司空見慣的有獨自出行的年輕女娘,城裡時不時便有女娘急匆匆地走過,顯見是有職司在身正在趕路,碼頭上有些戴著圍兜,一看便道是碼頭吏目的女娘在和同的男丁大聲地喊著什麼,引來更多人的跑動——碼頭要卸貨裝貨,的確長年累月都是樣急的。

街道上、店鋪裡、碼頭上、小院中……座城的女娘是如此之多,如此的隨處可見,呈現的狀態又是樣的自由自在,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甚至仿佛因此都挪動不腳步,哪怕就是京城又或者武林,街麵上也看不到麼多的女娘。貿然上街自然是不好的,即便是出去買菜,也要帶上年幼的小女或是兒女同行,一個是便傳話,再一個也可以減弱被拐走、被臊皮的危險。

老媽媽顯然從未想過一座小小的縣城裡會有麼多自己做工的女娘,連她都說不出來話,隻能不斷地搖頭來表示自己的不讚成,但到底是不讚成什麼呢,也是說不出來的,而黃大人的思很明顯:在樣的地,偶然摸一摸妻子的頭的確也是很無妨的。

“炸雞腿出鍋嘍——你們買雞架的排好隊!”遠處傳來女娘清脆的叫賣聲。

“今天到港的人數和冊子對得上嗎?”前頭不遠處也有女人的聲音,在和他們艘福船的負責人交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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