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徐金花昂首闊步走出霍家就是嫌你沒本……(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234 字 5個月前

不論是什麼時候, 一戶體麵的人家,畢生最大的追求似乎便是所有的紛爭都關在門後,當大門打開時, 那些好奇的眼光所能望見的隻有完美的微笑。霍家在北門巷口一向便是如此的體麵,但今日清早畢竟還是鬨出了動靜——昨夜勸回了胡嫂, 又勸下了胡大哥, 深夜裡鄰居隱約聽到霍家小院有孩童啼哭之聲,但他們家修的是水泥屋,隔音要比以前好得多, 大家聽聽不真切,再加上著實是困倦了,熱鬨看得夠了, 便都不理論,各自歇下。

今日侵晨, 公雞叫了三遍, 遠遠的鐘聲剛響了六下, 多數人家的主婦孩們都打著嗬欠剛從被窩裡鑽出來, 要去開爐添蜂窩煤時, 便聽到霍家院裡傳來了一聲悶喊, 眾人還疑聽不真時, 又傳來了霍家娘的聲氣,是抬高了音調,音色都有些變形了, 無疑, 兩口是發生了什麼爭執。

一兩年以來,夫妻情變的事是如此的頻繁,以至眾人都有些審美疲勞了, 倘若又是胡家的紛爭,隻怕還提不起興致參與。但既是霍家娘,那不同了——霍家娘一向是最體麵的,而且她要去鋪裡管生意,忙,很參與到三姑六婆們的議論之中,因此她們看她的熱鬨要比看胡嫂的笑話要來勁得多。一聽到是霍家的聲氣,頓時加快了裡洗漱的動作,還有些起得更早的,裡還拿著水瓢,快走幾步,走到院門前翹首盼望,仿佛要看穿那緊合著的木門。

“霍娘,可出了什麼事?”已有人半是熱,半是不懷好意地在自的木屋裡抬高了嗓喊,“要用人你說話!”

“放!”貼著院門,霍嫂的嗬斥聲便聽得清楚了,“我叫你放!姓霍的,你好歹男人些!”

“可是霍大哥出事了?”有了個借口,眾人便更有理由來扣門了,隻聽得院裡又是一陣裹亂,傳來了女童的哭聲,隨後院門被拉了開來,霍家長陰沉著臉,略向周圍問了好,便道了聲有事當先出去了。眾人不免是好一番咂嘴——知曉他和繼母不過麵情,隻撇清得過了,卻是沒個長的擔當。

再看院裡,二人正爭執著,見到眾人進來了,方散開,霍嫂發淩亂,麵上是使了力的,漲得血紅,霍大哥則又氣又怒,見人進來了,便指著霍嫂訴苦道,“諸位父老嫂們,人可是瘋了,不過是幾句口角便鬨著要去和離,我已求了她半晌還不肯下台,連嫁妝單都找出來了,竟是今日要和我析產分居!世上竟有般狠的女人!”

說著,竟氣得紅了眼圈,對霍嫂情真意切地說道,“是,我有不對,帶累你發財了,可我除了走些背字,發不了大財,難道有絲毫是在家外的?我每日裡忙進忙出不是了個家?若我在外喝酒睡娼婦,今日我沒有話說,便問問街坊,有我樣的相公,你還想求什麼?我家得意時,我嫌過你家沒有?我五十兩聘你,你家隻陪了二十兩來,我可說過你一句話?”

話是在理,些老街坊有住得久的,多是見識過當時女方送嫁,此時男方的彩禮和女方的嫁妝都要誇耀,瞞不了人。

以福建道的風氣,素來是厚陪嫁,嫁妝了,媳婦在婆家一輩都抬不起。霍大哥對霍嫂平日裡還是和顏悅色,但凡在家,重活他都搶著做,眾人都勸道,“便是虧了錢,又能虧多?些年還不是修了齊整的水泥房?虧了情誼,嫂消消氣!”

又有人勸霍大哥,“究竟是虧了多?你孟浪!來正經賠個不是,兩下便揭過了!”

畢竟虧錢不是小事,霍大哥氣稍微平了,嘴唇囁嚅了幾下,說了個‘三十兩’,眾人便是一陣驚呼,都是咂嘴吮舌的歎息,因三十兩的確是個值得發火的數目。正要勸霍嫂,霍嫂說了聲稍等,進屋拿了本賬冊出來,朗聲道,“正曆三十六年,鋪裡落了五十兩的盈餘,該年因出門販貨從我裡拿了七十六兩,花銷殆儘。”

“正曆三十七年,趕上饑荒,鋪裡隻賺三十兩,販貨拿了二十兩,賠了精光……”

眾人對海貨鋪的收成是好奇,都豎起耳朵聽,但正曆年間的老黃曆在參考意義不大,霍嫂不再念了,隻將簿收起,冷冷望著丈夫,問道,“些年海貨鋪都是我裡外操持,你管過幾日?你請個管事一月要一兩銀,十年來做牛做馬,償還你彩禮夠不夠?”

“你每年拿些銀出去請人吃酒閒談,去闖你的蕩,花的些銀是誰賺來的?海貨鋪沒了我操,光靠你自能賺出多?我嫁進來時,家裡三個鋪,二百畝地,如今還剩多?你自裡清楚!姓霍的我告訴你,我徐金花今日要昂首闊步走出你家,我雖陪了三十兩,但我過門以來裡外操持,老人養老送終,還要額外操持家中進項,裡你哪一樣幫了忙?我能指著你什麼?你自裡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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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霍家家底漸漸地儘了上來,眾人是一陣歎息,看著霍大哥的眼神逐漸異樣了起來,因和眠花宿柳比,敗家是更嚴厲的指責。霍大哥急赤白臉正要反駁,霍嫂搶著道,“多說無益,今日我叫街坊鄰居們都知道,沒得什麼的罪名,我要與你離婚,不是了的,是嫌你沒本事,嫌你不會賺錢,且不能當事,不知上進,我不願同你樣的人過日,我便是如此嫌貧愛富,不能共患難,不願我辛苦賺來的錢財都了你胡亂花銷,花錢難道我不會麼?賺錢恐怕你是不會!”

話說得實在是紮的疼,霍大哥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不顧人群,雙膝落地,正要哭求,一雙年幼兒女齊聲大哭,正是亂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門外傳來喝聲,有人嚷道,“軍爺們來了!”

在百姓們還是習慣性買活軍做事的所有人都叫做軍爺,不管他們實在的是什麼職務。幾個兵丁應聲走了進來,有些高大健壯的,顯是買活軍的老班底,還有些顯著要矮,隻能說是精乾的漢,應當是雲縣或者許縣的人,買活軍有個原則是異地用人,尤其是軍崗,經常輪調,本地人去外地上值絲毫都不稀奇。

“都吵什麼呢!”打的買活軍有些不耐煩地說,“可是你們家要離婚?”

“是我們家!”

“不是!”

截相反的聲音同時響起,軍爺掃了夫婦二人幾眼,道,“早出的規,離婚自願,不得勉強,大娘,你們析產協議寫好了嗎?”

霍嫂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我隻要我的嫁妝,其餘一切全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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